竹林七賢-「由性」而不油膩的大賢
文/婉秋 圖/網路
說起竹林七賢,大都會聯想到茂林修竹之間,山園小屋之內,七位賢才齊聚,或飲酒賦詩,或談玄論道,抑或撫琴吹笛,其樂融融。他們算得上是歷史上最「由性」的一群人了,放在當今,實屬「另類」,但就是這樣一群由性放誕的大賢們卻成了魏晉時代里最閃耀的星。
關於」竹林七賢「的來源,著名歷史學大家陳寅恪講到,竹林未必為自然界的竹林,在佛經里有一個故事叫作「竹林精舍」,「竹林」可能是從佛經這裡得來的。而「七賢」的來源除了由最出名的七位大家組成之外,《論語.憲問》記載:「子曰:賢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子曰:作者七人矣。」「七賢」就作為比附孔聖人的一句話。
那麼「竹林七賢」都有哪些人呢?《世說新語.任誕》記載:「陳留阮籍,譙國嵇康,河內山濤三人,年皆相比,康年少亞之,預比契者。沛國劉伶,陳留阮咸,河內向秀,琅邪王戎,七人常集於竹林之下,肆意酣暢,故也謂竹林七賢。」
阮籍,出身士族,魏晉時期思想家、文學家、音樂家;著名玄學名士;「竹林七賢』中的精神領袖之一。其父為「建安七子」之一------阮瑀,也就是歷史上曹操「焚山求才」故事裡的主人公。史書上說,阮籍從小就有「奇才異質」,八歲寫文,出口成章,彈琴奏樂。按歷史評價來說,一個詩禮之家的天才少年,在孤獨中,立志、修身、習武。而其攻書習武最為經典。正如他在《詠懷詩》里寫道:昔年十四五,志尚好讀書。被褐懷珠玉,顏閔相與期。
阮籍這一生的學問從研習儒學開始,而後習劍,但他的「劍藝英風」卻沒派得上用場,雖然後來官至步兵校尉,但卻志不向此了。「揮劍臨沙漠」,「旗幟何翩翩」也只能是最初的嚮往了。說起他的「由性」,源於一個「聞美人歿而吊之」的故事,那是一種乾淨、坦蕩的「由性」,是對美麗生命的尊敬與惋惜。
嵇康,有著謎一樣的出身,卻有著令人著迷的帥得仿若神仙的相貌。這在《世說新語.容止》中有談及:「嵇叔夜之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獨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嵇康身長七尺八寸,風姿特秀。」《康別傳》中也有提到:「土木形骸,不加飾厲,而龍章鳳姿,天質自然。正耳在群形之中,便自知,非常之器。」嵇康實屬一位多才多藝的大家,藝術家、古琴演奏家、書法家。擅長四言詩,也擅寫文論,同時鑽研音樂論,流傳千古的《聲無哀樂論》正出自他手。嵇康的「由性」在於他是真的把不向世俗屈服的堅持進行到底,「廣陵絕響」那直視死亡而面不改色的氣度,也不愧為魏晉風骨的典範。
山濤,早年孤貧,喜好老莊學說,一生兩次為官,在我看來,他更像是一個厚道的長者,既可以隱而不仕,安貧樂道,又可以應官之邀,孝廉輔佐。在《晉書.山濤傳》中講到:「少有氣量,介然不群。」懂得急流勇退,也懂得為官清廉。王戎曾評論道:「如渾金璞玉,人皆欽其寶,莫知名其器。」身心已隨竹林游,卻也趕得官宦追,「由性」如此。
劉伶,被譽為「醉侯」,天生劉伶,以酒為名。這個相貌醜陋的士人生性肆意,嗜酒如命,「詩酒」或許是他一生的事業和追求了。常坐鹿車,攜一壺酒,醉心於此。「死便埋我」,洒脫如他,由性如他。曾在醉酒後,赤身裸體在家中,對著客人發出「我以天地為棟宇,屋室為褌衣,諸君何為入我褌中?」的酒後豪言。著名的《酒德頌》也得益於他「由性」醉酒多時,幕天席地,縱意所如。雖形體矮小,卻內在自我,由性甚哉,實為精神上的巨人。
阮咸,阮籍的侄子,一向以狂放著稱,性情天真,自由放任,本與自然,發自性情。也是個不折不扣的音樂家,喜好琵琶,後人將琵琶叫做「阮咸」。有個「未能免俗」的故事,南北大街住著阮氏家族,南阮皆貧,北阮皆富。七月七日都時興晒衣物,北阮皆懸掛綾羅綢緞以示富貴,這個小孩竟如法炮製,在北阮掛上「大布犢鼻褌」。他調皮的講到:「未能免俗,聊復爾耳。」這個放達任情的「由性」少年,卻也不失為是那個年代的滌心劑。
向秀,這是一個被書香浸透了的乾乾淨淨的書生。悼念竹林之友,走在凄冷的林間,在悲風中寫道《思舊賦》:濟黃河以泛舟兮,經山陽之舊居......嘆《黍離》之憫周兮,悲《麥秀》於殷墟。如果說嵇康是名士們的標杆,阮籍是位詩人大家,那麼向秀就更像是個學者,且善於哲學研論。有著既追求由性自由,又維護社會體制的雙重文化性格,其「逍遙新義」令「讀之者」無不超然。
王戎,是「竹林七賢」中年齡最小的一位,七歲便名滿天下得益於「苦李子」一說。自幼聰慧,神彩秀美,能直視太陽而不目眩,裴楷稱道:「戎眼爛爛,如岩下電。」在「竹林之遊」中,被阮籍笑稱為「小俗物」,而他卻坦坦然然地做了一個「俗物」,不為了「由性」去跟君王作對,官至「三公」,使得他們琅邪王氏家族後成為「江左第一高門」。
這一群「由性」的人,不論老小,無論官階,縱意放任,隨性而為,本性自然,生性質然。是他們,讓老莊思想和每一個人的生存緊密地結合在了一起,也是他們,讓那些生活在「曹馬之爭」的亂世中,內心痛苦,難以存活的正直的文人們有了一條可以暫時治癒自己的理想通道。
於是,人們把他們稱之為「大賢」,他們的「放任」,他們的「由性」,他們的「不油膩」也著實引領了一個時代。正如劉雅茹所說:「整個晉朝,「竹林七賢」式的「由性」,也不再是「另類」了。
過往不念,當下不負,未來不迎
願你眼中有光亮,心中有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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