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穿梭在都市感慨青春，他們堅守在鄉村燈枯油盡

最新 05-01

作為奶茶劉若英的鐵粉，也是在十七八歲的年紀聽著《後來》寫過情書的人，最近幾天著實被《後來的我們》感慨得不輕，朋友圈不是在看別人刷屏就是自己刷別人的屏，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我們對過往的青春有個交代，才能想起那些曾經錯過的人。

然而下午卻被遠在家鄉的舅舅微信上的一句話戳中淚點，很少用微信跟我聊天的舅舅給我發了一張媽媽的照片，緊接著舅舅說了句——「頭髮都白了一半了」，竟讓我無語凝噎。照片其實是我二姐在朋友圈發的，我也下午也見了，心中也有感慨，但這感慨從很少聯繫的舅舅口中說出來，心中別有一番滋味。想起上次一個小學同學清明節回老家時去看望了母親，之後跟我說，你媽媽真的老了很多。晚上打電話想跟媽媽聊幾句，爸爸接到電話說她還在幹活，說你媽這人就是這樣閑不住，說起頭髮白了，爸爸說那是很久沒去染了，其實何止白一半。

就是這張照片，站在地里的母親，看到女兒手機的鏡頭，還有些不太放鬆，但她的笑容很真切。這麼多年了，母親一直都是這樣瘦削的樣子，去年被馬蜂蜇傷出院之後，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就開始各種幹活，她瘦弱的身軀扛起了這個家庭至少一半的責任。

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我們這代從農村走到城市的人，基本從上高中開始就離開了父母，追求理想也好，時代所迫也罷，輾轉求學和工作，經歷了各種情感的愛恨離別、職場的爾虞我詐，最終都在城市紮下了根。當我們回過頭慨嘆自己一路走來經歷的愛情，回望職業生涯的起起落落的時候，卻經常忽略了我們的父母一直堅守在原地，看著我們長大，看著我們成家，看著我們一次次短暫的歸家後繼續行走天涯。他們依然每天在老家，做著循環往複的農活，周圍的環境並沒有太多的變化，歲月染白了他們的頭髮。我們從少年到中年的過程，也是他們從中年到老年的過程，我們何曾真切的關注過他們的精神世界，替他們感慨過時光匆匆，歲月無痕。

這是大姐和二姐家的兩個孩子，看到他們在田野里的樣子，我會看到自己兒時的影子，父親和母親是不是也會想到我們小時候的樣子，那個流著鼻涕的小男孩，那個無時不刻不跟在媽媽身後的小拖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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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圈裡不止有姐姐發的照片，還有回老家的同學發的，看著就像自己也回了一趟老家，做了一個關於童年的夢。

我們也曾像他們一樣，在這小河裡光著屁股洗澡，在岸邊打水漂，到對岸不認識的人家院里摘毛桃，被一聲犬吠嚇得不知往何處逃。20多年過去，河水依然這麼清，這麼乾淨，只是河的兩岸早已退耕還林，雜草叢生，很少有孩子下河嬉戲，這樣的畫面已經有些陌生。

那時的父親和母親也跟我們現在一樣年輕，30出頭的他們，已經很難當一輩子農民的宿命，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是送走我們，讓我們去城市紮根，不再做這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應該也曾幻想過老年跟著孩子住在城裡樓房的光景。

他們傾盡所有把我們送到學校，送到城裡，最後卻發現自己早已離不開這堅守了一生的農村。城裡的樓房雖然氣派，卻沒有村裡的人情味；城裡雖然四處都很熱鬧，卻不像在村裡和誰都能隨意開個玩笑；城裡的生活看上很愜意，卻心疼兒女的各種不容易，寧願回家種地，又自在又能養活自己。

從孩子上大學開始，原本應該是擰在一起的家庭關係，卻生生的變成了空間上的兩條平行線。父母始終在勤勤懇懇的守著土地，孩子在外面的大千世界打拚或沉淪。孩子不論在外面混成什麼樣，這輩子都不會再回到農村紮根，父母卻在農村慢慢的消磨著生命，直到燈枯油盡。

當然，那些跟隨孩子一起住在城裡幫助照看孫輩的農村老人更值得尊敬，他們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不斷的適應著城市的各種變化。

我們這一代農村人的父母，可能是最後一代終老鄉土的人，也是最後一代真正意義上的「農民」。他們的逐漸離去，將改變中國農村的傳統格局，因為後輩們已經沒有人會繼續在家守著土地，農業產業化趨勢不可避免。等到我們老年時，再回故鄉，恐已無人相識。

時代的車輪滾滾向前，我們改變不了大的趨勢，唯一能做的，就是趁著父母健在，常回家看看；回不去的時候，多打電話和視頻聊天，哪怕只是小孫子一句呢喃的「爺爺奶奶」，他們也會高興半天。給予老人精神關懷比物質關懷更有價值，就像我們回憶青春一樣，他們也需要時常跟我們一起分享他們這一生的所思所想，我們只需要耐心的傾聽，和他們一起安靜的回憶，用心的陪伴，偶爾一句幽默的調侃，他們就會很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