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不起的年輕時代？

最新 05-01

ハルノユキ

リリィ、さよな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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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意外地刷到了某FM舉辦的一場名人直播—余秋雨對話黃執中：賠不起的年輕時代。以往看到類似的名人對話、名人訪談我都不會怎麼在意，但是，這次一面是知名的辯手，一面是我高中作文借鑒（抄襲）對象的作者，講的又是極具爭議性的話題，一番心理鬥爭後，便拋下了小豬佩奇，中途加入了彈幕大軍，音頻內容出來後又從頭到尾認真地聽了一遍。

不得不說，這是一場有趣的談話。三個人代表了三種完全不一樣的觀點與立場，極具典型性。黃執中從年輕群體的角度出發，余秋雨從自我的角度出發，主持人從...嗯...賣課的角度？

余秋雨在對話的伊始，就闡明了自己的觀點：年輕有個最大的思維陷阱是，覺得時間是無限的，你誤以為生命很長，但學習的時機很短，錯誤的選擇所浪費的時間，是補不回來的。

這個觀點引起了我的深思。

年輕人的時間真的賠不起嗎？

一

印象中，童年是玩過來的。

那時候住在一個後勤部的大院子里，父母工作繁忙，無暇管我，就基本處於放養的狀態，到點回家吃飯就可以了。

當其他小朋友都在各種補習，各種興趣班，贏在起跑線上的時候，我每天就與同樣被放養的小夥伴廝玩搗蛋，浪費著大好的時間。

我們是一群輸在起跑線的人。

但我們的足跡遍布大院的每一個角落。

田間水溝里成群的蝌蚪，

不小心跳進嘴巴里至今生死未卜的小青蛙，

從大院主任門前偷挖過來的番薯，

插在池塘邊那根竹子上盤曲的那條水蛇，

山腳邊雜草叢生的墓碑，

夏天山路邊樹上掛滿黃色的木蒲桃與皂莢條，

犁人坊那隻兇惡的肥豬狗，

還有那個成天講著髮廊小姐故事的好色門衛大叔。

我們每天釋放著兒童玩樂的天性，如野孩子一般，絲毫不介意所謂的前途與未來。說起來，那時候有跟小夥伴聊過夢想這個話題，經過一番激烈的討論，我們一致同意，以後要當一名月薪5000塊，有著一部PS4與許多遊戲卡帶的小區保安。那時候沒心沒肺的我們，看起來是那麼荒唐，卻又如此美好。

長大後，那些贏在起跑線並持之以恆的孩子，有的成為了政府中的精英分子，有的成為留學海歸，有的成為企業高管，享受著眾人的目光與艷羨；我們這些輸在起跑線的孩子，成為了芸芸眾生中的一員，被生活撕扯著，卻又咬牙堅持著。

有人問過我：如果可以重來，你還會這樣混過自己的時間嗎？

誠然，如果從小就拚命學習，考最高分，進到最優秀的學校，拿最牛逼的offer，做出正確的選擇，珍惜年輕時候的每一秒鐘，出人頭地，獲取大家認同的成功，應該是大概率的事情。

但是，當看到過春雨過後，涼爽的溪水浸過腳面，蛙叫聲此起彼伏，帶著水珠的樹葉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的樣子；當看到過炎熱的夏夜，一陣涼風吹過，草叢裡飛出成群的螢火蟲；當看到過夕陽之下，一陣微風吹皺血色般的池塘；人大抵會明白，這一生，有與功名同樣值得追求的東西。

這些東西，無法帶來物質上的進步，也無法來你思想的提升，卻能帶來瞬間的震撼與幸福；這些東西，無需日夜勞作，也無需懸樑刺股，只需要撥出時間，用心去體會與欣賞。

過去那些浪費的時間，讓我認識到了生活的另外一面。

長大後，那些心愛的女人都試圖讓我證明她們對我多重要。

然而，每一次我都會笑著說：如果能夠實現的話，我想帶你去看絢麗的山嵐，去看秀麗的溪谷。

她們以為我在敷衍了事，也就賭氣作罷。

我也只得訕訕地岔開了話題。

只不過誰也不知道，我想與她們分享的，正是我這輩子中，擁有過的，最美好的東西。

二

每年大年初七的早上，都能準時收到Tracy的拜年語音。

今年也不例外。

躺在床上，聽著Tracy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腦海里頓時浮現了她的身影，齊耳的蘑菇頭、牙套、瘦弱的身軀套著育才那件完全不合體的綠色冬裝棉衣。

（請原諒我拙劣的簡筆畫）

大學畢業前夕，當所有人都忙於考研、面試、考公務員的時候，這個看似柔弱的姑娘收起行囊，在眾人不解與反對下，任性地跑到雲南支教，而這樣一呆，就是兩年的光景。

這兩年間，質疑與嘲諷的聲音不絕於耳

「一個女孩子家的遲早都要嫁人，搞這些事不是在浪費時間嗎」

「得了，又多了兩年玩樂的時間」

「農村小孩的教育問題豈是你一個人能夠改變的」

……

曾經我也一度認為，這只是小女孩一時興起去體驗一下生活，只不過，看著她朋友圈發出支教日常的點滴，我發現，她並非單純的離經叛道。

（支教的日常，那個被戳鼻孔的小同學你搶鏡了）

在微信上我們曾經有過一次短暫的交流。

「當初為什麼想著去支教呢，當時明明有這麼多不錯的選擇」我問到

「我大學四年就一直在做和教育相關的事，從大二在夏令營做完英語老師後心裡就有個聲音告訴自己教育會是我一輩子的使命。大三那年我帶學生去柬埔寨做幫扶，那是我第一次真正了解到農村，也是第一次有了去鄉村了解教育的另外一面的想法。我當時想如果我真要做教育做一輩子，我需要更全面地看到教育的方方面面，去接觸不同背景的孩子，去找到人的共性。就這樣想法發展成行動，就過來支教了。」

「支教中你最大的感觸是什麼？」我又詢問到

微信那頭沉默了許久，「這兩年真的太百感交集了，我說不出「最」感觸的是什麼，但在我腦子卻浮現出很多讓我感觸的片段。這些片段有美好、有消沉，有歡笑、也有淚水，每個片段都很珍貴，每個片段都不可替代。如果情到深處，再把這些故事說給你聽吧。」

「那你對農村教育有什麼新的認識么？」

「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有天使和惡魔，可是選擇不同，呈現出來的你也就不同。不論是在城市還是農村，教育所要做的是讓孩子找到自己原來就擁有的讓自己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的能力。我們不是要把糖放到孩子面前，給孩子糖吃，而是要告訴孩子，糖很美好，種類很多，他有很多途徑可以獲得糖，他也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去獲得它。可引導歸引導，鼓勵歸鼓勵，要糖還是不要糖，最終取決於孩子自己。在鼓勵孩子去獲得糖的同時，我們也要尊重孩子自己的選擇。」

「那你會害怕這兩年工作經驗的空缺變成你求職的弱點嗎，現在公立學校編製可稀缺得很，錯過了應屆生的優勢，以後再去考可就難了，你這救國救民的可別把自己搭了進去」聽著氣氛有點凝重，我開玩笑說道。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後悔，也找不到理由去後悔。我們每個人都會經歷我們該經歷的，這兩年我看到了最底層的生活，也看到各種現實和問題背後的成因，有時面對現實，確實無力改變，很痛心，但這兩年的支教給我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等我有足夠的力量，我會再次回來，直面這些問題。支教過程所經歷的起伏帶給我心性上的穩定，我會更包容地面對未來一切的未知，也會更有力量往我想要的方向前進。」

聽罷，我鬆了口氣，Tracy比同齡的任何人活得都要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