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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海洋里的遷徙客

只要有陽光和雨水,它們都將繼續存在;

直到最後一絲海風拂過

翻起海水。

——斯溫伯恩

從切薩皮克海角到科德角那端,是陸地和真正的海洋的交界處,距離潮位線50~100英里。海洋真正開始的標誌,並不在於離海岸有多遠,而在於海水有多深。無論在大陸架或大陸坡的任何地方,只要平緩的海床開始承受100英尋海水的重量,就陷入海洋底部峽谷的懸崖峭壁之中,熹微的日光突然轉變為無盡的黑暗。

經過了表層水域艱苦的八個月後,鯖魚群在藍色的大陸架邊緣慵懶地度過了最寒冷的四個月。它們將留在深海的邊緣,依靠夏天囤積的脂肪維持生命。冬休快結束時,它們的身體會漸漸變重,因為肚子里滿是魚卵。

到了四月,弗吉尼亞州海角大陸架邊緣的鯖魚便從冬眠中蘇醒過來。也許是下沉的洋流湧入鯖魚的棲息地,它們模糊地意識到了海洋里季節的變幻——海洋中那亘古不變的循環。一連幾個星期,寒冷、沉重的表層冬季海水在不斷地下沉,沉到底部取代了那裡較為溫暖的海水。溫暖的海水則漸漸上升,帶著海底豐富的磷酸鹽和硝酸鹽湧向表層。春日的暖陽和營養豐富的海水,喚醒了冬眠已久的植物,它們充滿活力,迅速生長。春天為大地披上了嫩綠的春芽和膨脹的蓓蕾,為大海帶來大量微小的單細胞硅藻。或許鯖魚是從這下沉的洋流得知,表層水域的植物已經非常繁茂,成群的甲殼類動物在富饒的硅藻大牧場里進食,並在海水裡產下一大片精靈似的幼仔。再過不久,各種魚類就會穿行在春日的海洋中,捕食表層水域豐富的生物,並繁殖後代。

或許,流經鯖魚棲息地的洋流還帶來另外一條訊息:冰封的淡水即將蘇醒。冰雪融化後,淡水經河川順流而下,直奔入海,沖淡了海水那苦澀的鹹味。海水密度降低也吸引著滿腹魚卵的魚兒前來。無論春天如何喚醒沉睡的魚兒,鯖魚的回應總是非常迅速。它們開始組建龐大的部隊,成千上萬甚至幾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穿過幽暗的深海,向表層水域進發。

在鯖魚越冬水域以上約100英里的地方,海水漸漸從幽深黑暗的大西洋底部升起,開始爬過大陸坡那泥沙淤積的側面。在黑暗與沉寂中,海水延伸了幾百英里,顏色也從黑色逐漸褪變成紫色,紫色變成深藍色,深藍色再變成蔚藍。

距離海面100英尋的海底,海水在一道深溝里翻滾——那是大陸基底形成的盆地邊緣——然後開始沿著大陸架的緩坡上行。大陸架邊緣地帶的海域頭一次出現成群的魚兒,它們在這片肥沃的海底平原進食。在海底深淵通常只有瘦小的魚兒捕食、搶奪匱乏的食物,有時只有一條,有時三三兩兩地出現。但在這裡,魚兒們擁有富饒的食物資源,包括成片的植物狀水螅體、苔蘚動物、蛤蜊和懶懶的躺在沙里的鳥蛤。蝦和螃蟹在覓食的海域間穿梭,猶如兔子見到獵狗一樣飛速離開。

此時,汽油驅動的小型漁船在海面上航行。海面下懸浮著幾英里的刺網,海水穿過網眼,或是拉扯著沙質海底上的網板拖網。現在,海鷗拍打著白色的翅膀,第一次在空中編好了隊形。除了三趾鷸外,其他的鷗全都飛到海洋邊緣去了,因為它們在遠海會感到不安。

海水進入大陸架,流經一連串與海岸平行的沙洲。海水經過50~100英里成為潮水之前,必須跨過這樣的沙洲或沙洲群島,越過海底峽谷,緩緩攀升到另一邊那約有一英里寬的布滿貝殼的高地。接著,海水繼續向海岸一側蔓延,落入另一個更加幽深的低谷。高地的食物資源比低谷更加豐富,那裡棲息著1 000多種無脊椎動物供魚兒食用,因而前來覓食的魚群越來越多,越來越龐大。一般而言,海底淺灘上方水域的小型植物群和動物尤其豐富,各類生物有的順著洋流漂浮,有的緩緩地遊盪著覓食,它們就是海洋中的漫遊者,或者叫作浮游生物。

鯖魚離開過冬地往海濱游去,但它們並沒有沿著跨越海底丘陵和山谷的路徑前行。相反,它們幾乎垂直地向上遊了幾百英尋,終於到了水面,似乎迫切地想要抵達陽光普照的上層水域。在幽暗的深海生活了四個月後,鯖魚回到明亮的表層水域時顯得格外興奮。它們一邊游著一邊將魚嘴探出水面,再次體會蒼穹之下廣袤無邊的灰綠色海洋。

鯖魚探出水面的地方,找不到任何可以分辨方向的標誌,也不知道太陽從哪裡升起,又從哪裡落下。但魚群沒有絲毫猶豫,徑直從深藍、咸澀的遠海前往濱海水域,那裡因河流和海灣注入的活水而呈淡綠色。鯖魚追尋的是一片寬廣的不規則水域,從南偏西方向的切薩皮克海角到北偏東方向的楠塔基特島南部。有些地方離海岸只有20英里,有些則離海岸50英里或者更遠,自古以來就是大西洋上鯖魚的繁殖地,它們世世代代在此產卵,繁育後代。

四月中下旬,鯖魚不斷從弗吉尼亞海角游向濱海海岸。自春季遷徙期開始,海水中充斥著一股興奮的騷動。有的魚群規模較小,有的魚群隊伍則有一英里寬、幾英里長。白天,海鳥目睹魚群向岸邊前進,猶如烏雲般席捲綠色的海洋。到了夜晚,魚群游過時就像融化的金屬傾倒入海,那是因為它們驚動了無數發著熒光的浮游生物。

鯖魚悄無聲息地前行,但它們經過的海域卻出現一陣巨大的騷動。遠處成群的玉筋魚和鯷魚一定早就覺察到鯖魚靠近時傳來的振動,滿懷恐懼地匆匆游過遠方那片綠色的海水。這振動也可能傳到鯖魚下方的淺灘,在珊瑚間穿行的小蝦小蟹感受到了,爬在石頭上的海星感受到了,狡猾的寄居蟹感受到了,淺色的海洋之花海葵也感受到了。

鯖魚群一層一層地游向海岸。一連幾周,鯖魚從遠海蜂擁而來的時候,大陸邊緣和海岸之間散布的淺灘會因它們而變得昏暗,就像地面的顏色因另一群生物——旅鴿經過而變暗一樣。

向海岸進發的鯖魚會及時抵達近岸水域,並在那裡排出魚卵和精子,卸下體內的重擔。它們所經之處,留下雲霧般極其微小的透明球體,構成了一條綿延不絕的生命之河,彷彿夜空中璀璨的銀河。據說,每平方英里的水裡就有幾億顆魚卵,漁船航行一小時經過的海域里蘊藏的魚卵多達幾十億顆,整片繁殖區域的魚卵加起來,數量多達幾百萬億。

產完卵後,鯖魚轉而游向新英格蘭地區一片食物資源富饒的水域。它們聽從古老的召喚,一刻不停地向目的地進發。在那片水域,有一種叫作哲水蚤的小型甲殼類動物,像一片片紅雲一樣成群游過。至於鯖魚的幼仔,大海自會照看它們,就像照顧其他魚類、牡蠣、海蟹、海星、蠕蟲、水母和藤壺的後代一樣。

終於輪到小鯖魚思康博(Scomber)出場了,它出生在長島西端南偏東方向、距離陸地70英里的遠海表層水域。它剛出生時,其身體只是一個圓球,比罌粟種子還要小,漂浮在淺綠色的表層水域里。它滾圓的身體內含有一小滴琥珀色的油脂,用於幫助它漂浮在水中。它還帶著一小團灰色的生命體,小到可以用針尖挑起。這個小生命體將來會發育成小鯖魚思康博。它是一條強壯的魚,和其他同類一樣有著流線型軀體,在汪洋大海里穿梭自如。

思康博的父母來自上一波大規模洄遊的鯖魚群,它們帶著大量魚卵和精子,在五月的時候從大陸架邊緣快速游向海濱。在遷徙旅程的第四晚,一陣水流湧向陸地,鯖魚開始將魚卵和精子排入海洋。一隻雌魚大約會產下4萬~5萬顆魚卵,其中一顆將成為思康博。

在這個海洋與天空的世界,居住著奇異的生物,海風、太陽和洋流是這裡的主宰。很少有比這裡更奇怪的誕生地了。這裡非常安靜,只有海風吹過廣闊無垠的海面時的細語或怒號,或是海鷗迎風翱翔時發出的高聲鳴叫,又或是鯨魚浮出海面,排出憋了很久的一口氣,然後再沉入海中。

鯖魚群繼續向北邊和東邊疾速游去,它們的旅途不會因產卵而中斷。當海鳥在深色水域的平原尋找夜晚安歇的地方時,幽暗的深海山丘和山谷里一群長相奇特的小型動物悄悄游近海面。夜間的大海是浮游生物的世界,屬於微小的蠕蟲、小螃蟹、透明的大眼蝦、藤壺和貽貝幼仔、伸縮著身子的水母以及其他各種畏光的小生物。

對於脆弱的鯖魚卵而言,大海的確是一個陌生的世界。海里到處都是小型捕獵者,它們要靠犧牲鄰居維持生存,無論是植物還是動物。鯖魚卵成了剛孵化不久的小魚、貝類、甲殼動物和蠕蟲幼仔捕食的對象。那些幼仔,有的甚至剛出生幾天,就獨自在大海里游來游去,忙於尋找食物。有的會趁機來到水面,揮舞著螯爪,抓住一些小得可以被制服和吞食的食物。有的則更願意捕捉動作不如自己敏捷的獵物,它們用頜咬住或用長滿纖毛的嘴吸住在水裡漂浮著的綠色和金色硅藻。

除小魚苗外,大海里還生長著比微小的幼蟲體型更大的捕食者。成年鯖魚離開不到一個小時,一大群櫛水母就會浮上海面。櫛水母外形好似巨型醋栗,它們通過拍打櫛板上的纖毛前行。這些纖毛分為八束,均勻地分布在透明身軀的下方。它們的機體成分幾乎都是海水,但每天仍要食用成倍於自身重量的固態食物。此時,它們正緩緩游向海面,那裡漂浮著幾百萬顆剛剛產下的鯖魚卵。櫛水母來到海面時,慢慢地繞著身體軸心旋轉,體內發出冰冷的磷光。一整晚,它們都在用致命的觸鬚劃撥著海水。它們的觸鬚細長而富有彈性,可以伸展到身體的20倍那麼長。幽暗的海水裡,它們不停地旋轉,彼此推搡著,發出如霜的綠光。漂浮的鯖魚卵被收入柔軟的觸鬚網中,隨著觸鬚的收縮,進入等待已久的口中。

思康博來到世界的第一個夜晚,多次碰到櫛水母冰冷而光滑的身體,櫛水母探尋的觸鬚只差一寸就能夠著魚卵漂浮的地帶。思康博的原生質顆粒已經分化為八個部分,進入受精卵轉化為胚胎的發育過程。

思康博所在的數百萬鯖魚卵中,成千上萬顆魚卵都止步於生命的第一階段,它們都被櫛水母捕捉、吞食,迅速轉化為敵人體內的水分組織,再以這種形式繼續在大海里遨遊,獵食鯖魚同類。

夜空下,海洋風平浪靜,櫛水母對鯖魚卵的殺戮仍在繼續。臨近破曉時,東方吹來一陣微風,海面盪起微波。不到一小時,持續吹向西南方向的勁風,攪動著海面翻起了巨浪。平靜的海面剛出現一絲波動,櫛水母就潛入深海。即便是櫛水母這樣僅由兩層相互包裹的細胞構成的簡單生物,也有自我保護的本能。這種本能讓它們感應到洶湧的海浪會對它們脆弱的身體構成毀滅性的威脅。

來到世上的第一個夜裡,10/100的鯖魚卵不是被櫛水母吃掉,就是因為某種遺傳缺陷在幾次細胞分裂之後就死去了。

現在,一陣強勁的北風颳起,暫時為鯖魚卵驅散了大部分海面上的天敵,但也給它們帶來新的威脅。海風推動著表層海水,鯖魚卵隨著海水往西南方向漂去。任何海洋生物的卵都逃脫不掉任由海水擺布的命運。西南方向的洋流帶著鯖魚卵離開了它們的出生地,進入一片陌生的海域,不僅食物匱乏,還有成群的捕食者出沒。因為這不幸的意外,每1 000顆魚卵里最多只有一顆可以完成發育。

第二天,金色的鯖魚卵里的細胞經過無數次分裂,開始在卵黃上形成盾牌狀的幼魚胚胎。一大群新的天敵穿過重重浮游生物前來。箭蟲是一種透明而纖細的生物,能像箭一樣穿過海水,四處捕食魚卵、橈足動物,甚至是自己的同類。它們頭部尖銳,牙齒鋒利,雖然在人眼看來不足1/4英寸,但對於體型較小的浮游生物而言簡直像巨龍一樣可怕。

箭蟲橫衝直撞,漂浮的鯖魚卵都四散開來,被洋流和潮汐帶到另一個水域。途中,大部分魚卵都被獵食殆盡了。

其他魚卵被捕食的同時,裝著思康博胚胎的魚卵卻毫髮無損地漂浮著。在五月暖陽的照耀下,魚卵中的新生細胞進入了異常活躍的狀態——生長、分裂,再分化為不同的細胞層、組織和器官。兩天兩夜之後,魚卵內細絲狀的魚身開始成形,沿著供給養分的卵黃彎曲著。已經可以看到魚體中央細微的隆起,那是正在逐漸硬化、成形的軟骨——脊柱的前身。前端突起的一塊是魚頭的位置,上面有兩個較小的凸點是未來思康博的眼睛。

到了第三天,脊柱的兩側出現十幾條「V」字形的肌肉條。通過透明的腦組織,腦葉依稀可見。囊狀的耳朵也出現了。眼睛快要發育完全了,透過卵壁可以看見那兩個黑點,雖然仍看不見,卻彷彿在窺探著周圍的海洋世界。天色漸亮,第五日的朝陽即將升起,思康博的頭部下面有個薄壁囊袋,囊體因其中的血流呈鮮紅色,它顫抖著,抽動著,開始有節奏地跳動著。從此,只要思康博的生命仍在,它就會一直跳動下去。

就在這一天里,思康博的發育速度極快,彷彿是在為即將到來的孵化做準備。不斷加長的尾巴上凸出一段薄薄的組織,那是支鰭骨,將來這裡會長出一排像風中挺立的旗子一樣的尾鰭。貫穿小魚腹部的開槽兩側,在一個由七十多塊肌肉構成的肌肉板的保護下,穩步向下生長著。下午三點左右,凹槽閉合,形成了消化道。跳動的心臟上方,口腔也在不斷加深,不過離消化道的形成還很遠。

在此期間,表層洋流在海風的驅動下,帶著成片的浮游生物,穩穩地向西南方向奔涌。鯖魚卵被產下後的六天時間裡,海里的捕食者從未停止對魚卵的攻擊,此時已經有半數以上的魚卵要麼被吃掉,要麼在發育過程中死去。

夜晚是魚卵傷亡最為慘重的時候。天空漆黑一片,海洋靜靜地躺在廣闊的蒼穹下。那幾晚,海面上有無數浮游生物在閃爍,數量之多、光芒之耀眼彷彿夜空中的繁星。成群的櫛水母、箭蟲、蝦、海蜇以及半透明的帶翼蝸牛紛紛從海底游到上層水域,在幽暗的海水中閃閃發亮。

東方黑暗的天幕中出現第一縷光亮,地球的自轉正將萬物帶入黎明。浮游生物為了躲避即將升起的太陽,海水自上而下出現一陣奇異的騷動。除非有雲彩遮擋太陽的光芒,這些浮游生物中只有很小一部分能夠忍受白天海面的日照。

不久之後,思康博和其他小鯖魚將加入那忙碌的隊伍,白天在深綠色的海水中穿行,等天黑後,再浮上水面。可此時,它們被困在魚卵里,無法自由行動。魚卵只能停留在與自身密度相同的海水裡,所以它們只能在那一層海水中水平移動。

到了第六天,洋流帶著鯖魚卵進入一個滿是螃蟹的海底淺灘。此時正值螃蟹的繁殖季,在雌蟹體內待了整整一個冬天的蟹卵終於要破殼而出了。剛孵化的幼蟹個頭很小,像小精靈一樣。幼蟹一孵化便立即向上層水域出發,它們會在那兒經歷幾次蛻皮換殼,最終告別幼體,長成成年螃蟹的樣子。它們要先和浮游生物共度一段時光,才能正式加入成年螃蟹的行列,棲息在宜人的海底平原。

現在,每隻新生的小蟹都在划動著自己那魔杖一樣的附肢,快速向上遊動。它們各個睜著黑漆漆的大眼睛四處觀望,時刻準備著用形如鋒利鳥喙的嘴巴捕食海里的食物。那天餘下的時間裡,幼蟹和鯖魚卵一同隨著洋流漂浮,因此幼蟹得以飽餐一頓魚卵。傍晚時分,潮汐和海風掀起的水流相撞,大部分幼蟹被海水衝到岸邊,而鯖魚卵則繼續向南漂流。

海里顯露出的一些跡象表明隊伍已經來到更南邊的區域了。幼蟹出現的前一晚,南方櫛水母發出耀眼的綠色熒光,一直綿延幾英里。這種櫛水母的纖毛在白天閃耀著彩虹般的顏色,到了晚上則散發出綠寶石般的熒光。此時,另一種屬於南方霞水母首次出現在溫暖的表層水域,它遊動著,拖著幾百條觸鬚,試圖捕捉魚類或任何可以纏住的東西。有時,大海會因大群的樽海鞘而「沸騰」好幾個小時,它們有頂針大小,狀如水桶,一圈圈肌肉附在透明的軀體上。

鯖魚卵產下的第六個晚上,魚卵那堅實的外膜開始破裂。一條條小魚突破幽閉的空間,第一次感受與海水的接觸。它們實在太小了,20條小魚頭尾相連都不到一英寸長。在這些孵化的小鯖魚里,思康博就是其中一員。

很明顯,思康博還是一條尚未發育完全的小魚。它看上去就像過早地從魚卵里出來,沒準備好該如何照顧自己。它的鰓裂雖然已經成形,但沒有與喉嚨連通,因此還無法用來呼吸。它的嘴還是一個封閉的囊袋。所幸的是,新生的小魚仍連接著卵黃囊,它將繼續從卵黃囊中汲取養分,直到它的嘴巴可以張開為止。由於身負笨重的卵黃囊,小鯖魚只能將自己的身體倒掛著,隨波逐流,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接下來的三天,小鯖魚的生命將迎來驚人的變化。隨著身體的發育,小魚的吻和鰓已經長成,後背、身體兩側和腹部長出了小鰭,力量慢慢增強,可以自如遊動了。它的眼睛在色素作用下變成了深藍色,此時應該已經給小腦袋裡傳遞了第一波視覺信號。卵黃囊逐漸萎縮,直至消失,思康博終於能夠調正自己的身體,挺著依然滾圓的身體,擺動著魚鰭在水中暢遊。

順著涌動的洋流,思康博一天天地南移,卻渾然不覺。即使有所感知,它那羸弱的魚鰭也無法與洋流抗衡。於是它隨著海水漂流,正式成為浮游生物群體中的一員。

本文節選自北京理工大學出版社2018年4月出版的《海風下》,圖片經過西米老師授權刊登,西米老師說,她午間休息時間看了一會兒,蕾切爾·卡遜真是一位溫柔而堅強的女性,細膩的語言中充滿對生命的讚歎與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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