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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句話,毀掉她一生

他的一句話,毀掉她一生

文/蜜思喵

阿光的父母早早從農村出來,賣了十幾年苦力,終於盤下一家簡陋小旅館,實現了城市裡落地生根的夢想。阿光在這片被稱為「貧民窟」的街區長大,初中畢業便回家幫忙。

那年冬天,連日大雪紛揚,賭著氣似的不讓太陽露面,站街女們一個個凍得不見蹤影,旅社生意前所未有的蕭條。爸媽決定將三個房間以極低廉的價格短租出去,能賺多少是多少。

告示貼出去第三天傍晚,全家正圍坐在前廳火爐旁吃飯,玻璃門突然被推開,浸骨寒涼的穿堂風肅殺而過,裡間的塑料門帘緩緩掀起,一老一少的身影畏畏縮縮出現。

老人鬢髮皆白,彎腰駝背,罩一件灰撲撲的軍大衣,拎著個巨大的蛇皮袋,一看就是被生活碾壓於地底的人;姑娘垂首不語,擺弄著劣質桃紅色棉襖下擺鑽出的線頭,兩根麻花辮蔫巴巴地搭在背後,幾縷烏髮從臉側飄飛,屋內熱氣襲來,她纖瘦的小身板被熏得搖搖欲墜。

老人問清短租房價格後,抖抖索索地摸出一個布包,依依不捨地數完一堆零錢交到阿光媽手裡,朝姑娘點了點頭,姑娘乖順地跟在他身後一高一低的往樓梯走,走得很吃力。

原來是個跛子!阿光心頭的雪花亂了一瞬,嘆息緩緩咽回喉中。

姑娘經過他身側時,他主動接過她手裡裝雜物的塑料袋,她猛然抬頭,似受驚的小鳥,清秀的眉眼裡寫滿局促。

他咧嘴一笑:「為顧客服務是應該的。」

她臉頰上被風雪撲紅的紅暈更深一層。

穗穗和爺爺就此在光明旅館落腳,熟悉之後,阿光才知道,穗穗爹死得早,媽也跟人跑了,靠爺爺賣山貨拉扯著長大。

六歲時搭梯子摘棗,一腳踩空摔下來,沒錢去醫院,土郎中敷了幾貼藥膏,木頭片做了個簡易夾板就算治療,斷了的腿骨再也歸不了原位。

後來,家鄉那片大山被ZF賣給了開發商,伐山焚林搞得熱火朝天,蘑菇木耳野菜再也挖不到,爺爺便帶著孫女進城討生活。

年近花甲的爺爺進了家小罐頭廠當門衛,穗穗也被招進去當女工,工資極低,好歹提供宿舍。半年後,老闆拖欠工資失蹤,廠子被查封,爺孫倆只得另謀出路。

說這話時,爺爺已在一處建築工地找到了值夜的活計,穗穗仍然沒有著落,老爺子眉頭緊鎖,滄桑的皺紋里儘是隱憂。

穗穗面色如常地蹲在旅館門口整理撿來的易拉罐、塑料瓶和硬紙殼,準備送到廢品收購站,那是爺孫倆一天的菜錢。

看著穗穗一瘸一拐的身影,阿光總有上前幫忙的衝動,卻不知再找什麼理由。好幾次,腳已跨出店門檻,又躊躇著退了回來。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心動,但那種感覺跟上學時暗戀同班女孩一模一樣,靠近怕驚擾,遠離又牽掛。

那段暗戀結束得很狼狽,他藏在課本里的情書被班裡混混翻出來,當眾朗讀嘲笑。

女孩羞憤地衝出教室,他把頭埋在胳膊肘里,整個人僵在座位上動也不敢動。

他想把結實的拳頭揮在小混混下巴上,打碎那張飛揚跋扈的臉,可是他不敢。小混混的爸爸在鎮ZF上班,那是他爸爸得罪不起的階層。他的牙根快咬出血來,他恨自己天生的懦弱。

那一刻開始,他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喜歡一個人的資格。

雪終於化了,陽光溫柔得像姑娘嘴角的甜笑,旅館生意也漸漸復甦。

阿光媽原本就想招個雜工,見穗穗老實勤快又孝順,乾脆把這活兒給了她,象徵性開點工資,包含一日三餐,另把儲藏室騰給爺倆住,穗穗很樂意。

最欣喜的莫過於阿光,穗穗不用出門撿垃圾了,他就能隨時看到她。

儘管兩人都是內向的性子,但年齡相仿,熟絡起來也很容易。

穗穗沒上過學,沒有手機,也沒接觸過電腦,阿光得空就拿著老款的智能手機,找當紅流量明星的照片給她看,她驚嘆「這都不是凡人吧!」;要不就背一些段子,都是些過時的老梗,也逗得她哈哈大笑。

他也說不清,為什麼在穗穗面前,他一點都不會自卑?可能是穗穗比他,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孩都卑微吧。

他對她的好感,始於憐憫,倒也算回歸本心。

漸漸地,穗穗開朗不少,幹活時會輕輕的哼著歌,是他放給她聽過的流行歌;他值夜班時,她會去小廚房給他下一碗水餃,是他愛吃的豬肉芥菜餡。

芥菜是她專門坐公交去中心菜市場買的,他幾天前提過一嘴,她就記在了心上。

阿光很感動:「你真好。」

穗穗微微一笑,不接茬,轉頭看向窗外。

那晚難得有月亮,她長長的睫毛垂在眼瞼,一眨不眨地望著夜空;他站起身,輕輕地伸手搭在她肩膀上,與她並排而立。

她沒有躲閃,他心跳如鹿。

誰也沒有再說話,誰也不知道,這將是他們之間最接近彼此的時刻。

那晚之後,曖昧的情愫持續發酵。

穗穗有時會刻意迴避他的眼神,有時候又會在幹活間隙停下來,靜靜地看著他笑。

他知道,她在等著他的表白,等一個確定的答案;明明一步之遙,他不進,她也不敢跨越。

他的確在猶豫,他偷聽到隔壁大嬸和媽媽的八卦,媽媽態度堅決的表示,絕對不允許兒子娶穗穗這樣家徒四壁還有殘疾的女人。

最近媽媽似乎也察覺出兩人之間有苗頭,一改往日溫和,總不給穗穗好臉,橫挑鼻子豎挑眼。

他也開始反思:「我真的喜歡這個農村出來的窮女孩嗎?我真的能接受一個跛子嗎?我願意為了她反抗爸媽嗎?」

越想越亂,越想越弄不明白,越弄不明白越煩躁,越煩躁就越想疏遠。

她情緒低落,他佯裝不知;她想找他傾訴,他推辭拒絕;她給他做的芥菜餡餃子,他再也不吃。

可是,他忽略了穗穗面對愛情的勇氣。

又一個月色如洗的深夜,他剛剛關好店門,回頭就看見穗穗的臉,她哀怨地盯著他,一字一句的問:「你對我好,我也想對你好,我們到底算什麼呢?」

他眼神閃爍:「我一直把你當妹妹。」

「是因為我的腿嗎?」

……

沉默是最尖銳的利器,割裂她所有的自尊。

她奪門而出,一瘸一拐的影子在月光下格外滑稽,格外可憐。

他獃獃地站了一會兒,心底陡然生起一種不詳的預感,箭一般飛奔出去。

他沒有找到穗穗,整片街區靜如鬼魅,大排檔收了桌,小髮廊熄了燈,穗穗如同隱沒進無邊黑洞,他的呼喊得不到任何回應。

穗穗出現時,已經過了十二點。

她像一具殭屍般,從路口直稜稜地走來,走向等在店門口的他,她的頭髮是凌亂的,衣衫是撕爛的,他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街區外面新開了一處建築工地,許多民工會來這裡尋歡作樂,喝酒嫖J。上個月便有幾個不明狀況,來吃宵夜的外地女大學生被QJ。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他心痛得無以復加,那是一種極端自責,極力壓抑卻流不出眼淚的感覺,像所有的心臟疾病瞬間席捲而來。

如果他當時多說一句話,真誠的解釋一番,穗穗就不會衝動的跑出去,就不會遭逢這一劫!

此刻,這朵還沒綻放已被摧殘的花蕊,正獃滯的,空洞的從他身邊掠過;他的視線隨著她移動而移動,卻不敢上前扶她一把,說一句關心的話。

他判了自己最重的罪,罪人沒有資格請求諒解。

三天後,穗穗和爺爺分別辭工,向他全家告別。

爺爺似乎蒼老了一大截,嘴裡機械地說著客氣話;穗穗跟在爺爺身後,從頭到尾都沒有吭聲,又恢復成初見時那般羞澀膽怯。

他不敢抬頭,躲在一旁玩手機,用眼角餘光偷瞟著穗穗,他很想去拉住她的手,對她說:「留下來。」

他想贖罪,想用最溫暖的愛意去撫平她最慘烈的傷痕,讓她挺起胸膛生活。

可惜啊,他總會在關鍵時刻懦弱,永遠做不到把現實利益與自我本性分割開。

他沒有勇氣對抗家庭壓力,沒有能力承載她的未來。

所以,他只能保持冷靜,以淡漠而疏離的姿態終結這場偶然心動又嘎然而止的感情。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看見穗穗出門前回頭朝他一笑,笑容轉瞬即逝。

他心頭巨震,搜索平生掌握的所有辭彙,也無法準確形容出那個笑。

是悲傷到極致的笑?是哀莫大於心死的笑?是「我不怪你」的笑?還是「我與你後會無期」的笑?......

這一生,他都不再有機會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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