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草莓 20 塊一顆，但買的人都不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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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里屯那裡花園的市集里，王鑫的草莓攤子很顯眼，最大的草莓有半個手掌那麼大，一顆一顆地裝在透明盒子里，像玫瑰一樣。草莓沒標價，兩個年輕女孩逛到這兒，其中一個直接選了兩盒就要掃碼付賬。「總共 180」 王鑫說，給錢的女孩沒表情繼續支付，她同伴聲音不大不小地說了句 「好 JB 貴」。

12 顆一盒的草莓，最低 100 塊，最高 160 塊，每個聽到價格的人都想問：為什麼。

「一盒草莓

憑什麼賣一百多」

如果硬要說王鑫的草莓比別的貴在哪兒，除了口感，可能就是嚴格的種植要求和日復一日的精耕細作了。

王鑫大學讀的是園林植物，種草莓他也是從零學起。現在種草莓的暖棚在他剛租的時候已經荒廢兩年半，基本渡過了有機種植的轉換期。他又在這樣的土壤基礎上進行改良，本來荒著的一塊地，在他的照料下開始慢慢有了土蜘蛛，然後出現了害蟲，再接著蟾蜍、青蛙和蛇也能看見了，整個暖棚的生態系統在兩年內被他一點點修復了。

他的種植方式最大特點就是土壤優質，滿足草莓各個生長階段需要的養分，不用化學類肥料和糞肥，進一步保證作物的安全。我去他暖棚拜訪的時候，一進門就聞到了濃郁的草莓香。

草莓是一個密集型管理的農作物，為了調節光照每天要掀蓋棉被帘子，為了控制溫度要調節風口，別的種植者可能是按大體時間來做，但王鑫會詳細記錄每天幾點開始降溫，幾點能升到多少度，再根據這個來調光和溫度。

2011 年開始種地以後，他每天天亮就起床，開始一天的勞作。到暖棚第一件事是例常檢查每一株草莓的生長情況，先要摘掉所有植株新長出來的匍匐莖，防止它們爭奪過多的養份。然後是各種日常管理，包括開風口、澆水、放帘子、摘老葉、觀察病蟲害等等。每天光是檢查就要花兩個多小時，也因為這個，他種植的草莓沒發生過嚴重的病蟲害，年年如此。

草莓苗在八月底九月初種下，如果接下來的日子光照條件足夠好，年底前就可以吃到新草莓了。草莓的保鮮期很短，很多農民會在它沒完全成熟的時候就摘下來，以免長距離運輸變質。但王鑫的草莓一定要等熟透了才摘，花絮上的第一顆草莓能長到半個手掌那麼大。

他對草莓的品控極為嚴格，只摘 100% 成熟的，並且按照大小進行包裝，稍微有點磕碰的都不會裝盒。我去暖棚拜訪他的時候，桌子上堆了些被他分揀出來的「尾品」，嘗了兩顆，連摔癟了的都很好吃。

「草莓種到極致

還得努力賣出去」

美國農業部對有機食品的標準是：不使用殺蟲劑、激素和抗生素；不使用放射線照射；不使用轉基因等生物技術；為了提高環境的質量，必須保護土壤，善待家禽。

王鑫沒有給自己的產品申請權威認證，但他覺得自己的草莓種植標準不比這個低。

從 2011 年開始種地以來，王鑫陸陸續續地投入了不少成本，農場的收入一直到了第 4 年才開始持平。如果不是加入了北京有機農夫市集被大家認可，他的農場可能早就撐不下去了。

剛開始賣的時候草莓定價是每盒 80-120 塊，但一年下來虧了 6 萬塊，定價還是有問題，於是才有了現在 80-160 的「高價」。草莓的包裝是一個透明塑料盒，連標籤都沒有貼，能賣出去純靠品相和口感。他沒想過要讓草莓進超市，因為農場只有一個暖棚種草莓，就算賣得出去也產不了這麼多，而他又不想因此擴大規模降低品質。

「收入不多

但挺滿足」

農業其實是很需要苦心鑽研和專業知識的領域，日本農業足夠先進，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傳承：一個老師傅把自己從二十歲到六十歲學到的東西教給自己的孩子或者徒弟，然後徒弟能在這個基礎上繼續研究。但中國是斷代的，一個農民摸索到六七十歲終於懂一點東西了，然後就到頭了，他所知道的沒傳下去，下一代人又得從零學起。

他的農場之前有過農學院的研修生，因為種地收入實在太低，沒人堅持下來。

「我非常願意教別人，

但這行真的掙不到錢。

如果草莓能像智能手機這麼貴，

那肯定有人願意學。」

種草莓之前王鑫在設計院上班，生活穩定，但對於喜歡植物、土地的設計師來說，這個工作發揮不了自己的主觀能動性。於是王鑫在 2011 年辭了職，開始了小農種植的生活。

曾經，王鑫的草莓因為離村子近，被偷得一顆不剩。草莓種植第一年的冬天，棉被放不到底，棚內溫度過低，很多已經開花的草莓都被凍壞了，為了給草莓棚保溫，他一遍一遍拖著草席，把整整 120 米長的大棚鋪嚴實了，蓋完之後，他整個人都累到力竭了。

但整個過程中，他從沒想過放棄。「我也不算熱愛，就是喜歡，有些事兒總要有人去做。」王鑫說。

現在草莓的大規模種植狀態已經比較穩定，他更著迷於各種其它農作物的種植實驗。他有兩個菜棚，一個用來種草莓，另一個種西瓜、西紅柿、茄子和任何他心血來潮感興趣的農作物。

在暖棚里，王鑫掰了一片自己種的白菜葉子給我，生嚼也能嘗到甜甜的白菜味兒，而且汁也很多。那是他在秋天割下來儲存的菜，但一直放到 3 月份還很新鮮。他解釋這才是一顆健康的、沒有被化肥催生、沒有打過農藥的蔬菜應有的狀態。

「現在大家吃的菜，

調料什麼味兒菜就什麼味兒。

很多年輕人可能從來沒嘗過

蔬菜最本來的味道。」

驚蟄、立春這樣的節氣對於在城市生活的人來說只是日曆上的一個標籤，但王鑫在大棚中能根據昆蟲的出沒情況、薄膜外濕氣、風向的不同，感覺出每個節氣的變化。他每天渴了就吃草莓，餓了就煮一棵地里的蔬菜，天亮起床，晚上幹完活兒休息，生活得像古代人一樣。

把成熟的草莓都賣出去，農閑給老婆種些想吃的蔬菜，雖然掙的錢不多，但王鑫覺得這樣的生活狀態，他已經很滿足了。

在草莓季，王鑫每周都會去北京有機農夫市集擺攤，他也有自己的微店（公眾號搜索溪青農場）可以買到生態的草莓和蔬菜。除此之外，他的草莓還在北京有機農夫市集兩家實體店銷售，下面是地址，感興趣的朋友可以去逛逛：

集室：三元橋鳳凰商街 N33

集室堂：清河中街五彩城東區 B1 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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