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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實謙遜,愛情是基」:鮑勃·迪倫的中文書法和他的「年輕態」

1961年,出於對民謠的熱愛,未滿二十歲的無名小子羅伯特?艾倫?齊默曼在改名為鮑勃?迪倫後不久,隻身一人來到紐約的格林尼治村——當時的民謠歌手、垮掉派和前衛藝術家的大本營。四十年後,已經享譽世界的迪倫在自傳作品《編年史》中回顧這段難忘的歲月,稱「紐約,一座將要造就我命運的城市」。

成名之後的迪倫,無比懷念在紐約這段放任自流的時光,這裡盛放著他的青春、夢想、創作和最初的流浪。因為「一連串機緣巧合的事件」,攝影師特德?羅素記錄了迪倫在格林尼治村起步的最初歲月,留下了鮑勃?迪倫早年的珍貴影像記錄。只是,當年原本為了向世人介紹一位嶄露頭角、試圖在紐約立足的民謠歌手,卻陰差陽錯地在他功成名就之時,才重新發現這批塵封三十餘年的照片:它們被攝影師遺忘在古老的文件櫃里。

《鮑勃·迪倫在紐約》

作者: [美]特德·羅素 / [美]克里斯·默里

特德?羅素這些為鮑勃?迪倫拍下的「重見天日」的組照,主要分為三個場景:在公寓里、在演出中、在湯姆?潘恩公民權利獎頒獎現場。除了演出現場口琴配吉他的經典造型,羅素更別具視角地攝下了迪倫在公寓中的日常生活:鞋也不脫地躺在床上悠然撥弄吉他,在打字機上敲打歌詞,與當時的女友蘇西?羅托洛甜蜜互動,與友人一起練琴……在羅素精湛的抓拍下,照片展示了日後百變的迪倫極為本真自然的狀態,定格了他追逐音樂夢想、無所拘束的青春歲月,直觀地告訴人們一些撼動人心的歌曲很可能是在怎樣的精神狀態、怎樣的環境中孕育的,為未來蜚聲國際的鮑勃?迪倫這一青春生澀的階段留存了十分珍貴的圖像記錄。除了出色的影像,羅素還在本書中記述了拍攝迪倫的奇妙機緣,回憶了他所見到的年輕迪倫。

鏡頭下不設防的鮑勃?迪倫

鮑勃?迪倫以對媒體的冷漠刻薄與不合作而著稱,在各種媒介無孔不入的時代,迪倫少見地在媒體和公眾視野中保有一份神秘感。1985年,電影導演斯科特?科恩採訪鮑勃?迪倫時,曾這樣描述他:「桂冠詩人,身穿摩托夾克的先知,神秘的遊民,衣衫襤褸的拿破崙,一個猶太人,一個基督徒,無數的矛盾集合體。完全不為人所知,像一塊滾石。他曾經被分析、定級、分類,釘在十字架上,定義、剖析、調查、檢驗、拒絕;但是從來沒有被弄明白過。」迪倫自己也稱:「我確實從來都只是我自己:一個民謠音樂家,用噙著淚水的眼睛注視灰色的煙霧,寫一些在朦朧光亮中漂浮的歌謠。」可以看出,迪倫為了遵循自我的心聲,保護自己的私人領地不受任何干擾,以極端的方式杜絕一切人對他可能的定義和崇拜,因而成了謎一樣的男人。

難能可貴的是,在羅素的鏡頭下,我們看到了千面迪倫最為真實、自然、坦露的一面,遇見了一位不設防的鮑勃?迪倫。這種回光回溯的經歷,平添幾分生動的在場感,我們彷彿與年輕時候的迪倫共處一室,見證他在鏡頭下釋放自己最初的光亮。

被時光定格的瞬間,迪倫在簡陋、擁擠的房間里以各種姿勢漫不經心地撥弄吉他,有時吹著口琴,四肢攤開、鞋子也不脫懶散地躺在床上;在撥弄吉他的瞬間,迪倫時而悠然沉醉,時而閉目深思,時而笑意盎然,時而神情恍惚,時而旁若無人;偶爾,迪倫會面對鏡頭,手托下巴擺著造型,一幅玩世不恭的洒脫模樣,帥氣的臉龐蕩漾著明媚的神采,那是一種沒有距離感的接納、包容,與日後迪倫的不羈、拒斥截然不同。

還有些時候,迪倫與他的初戀女友、民謠繆斯蘇西?羅托洛親密相擁,迪倫靠在蘇西身上,雙手向後環扣蘇西,兩人一臉幸福的樣子,有說不出的動人之處。

演唱時,迪倫經典的吉他配口琴造型早已深入人心,而在這一階段,可以明顯感受到他在台上時對音樂的享受,眼眸中透出的火花,可以輕易點燃我們對音樂的渴望。

而在湯姆?潘恩公民權利獎頒獎現場,我們看到一位在公眾社交場合略顯生澀的迪倫。

從這些照片中,我們看到的不是一位耀眼的明星,沒有對這個世界刻意的抗拒,而是一切回歸原始的真實樣貌:慵懶、放鬆、純粹,呈現了迪倫在自己音樂生涯早期的生活狀態和精神狀態,復古的黑白照片下有一位「像煙灰缸一樣快樂」(迪倫原話)的迪倫和他閑適的生活、最初的愛戀以及相伴如生命的音樂。

見證迪倫早期創作的日常生態

特德?羅素用35毫米尼康、黑白膠捲,在自然光下即刻抓拍的自然瞬間,保留了迪倫早期創作的日常生態。

關於創作,有一則經典到爛熟的故事。曾經有一位女士喜歡讀錢鍾書的作品,想要登門拜訪。錢鍾書在電話中婉言拒絕了這位女士,理由是:「假如你吃了個雞蛋,覺得不錯,何必要認識那下蛋的母雞呢?」無論我們從怎樣的角度去解讀,都無法忽視人們對創作保有的好奇心以及創作本身所散發出魔力與神秘感給人無限遐想這個事實。尤為重要的是,我們所知的大部分創作,往往在創作者安靜、獨處的時刻完成,大多是一個無比孤獨的旅程,極少見證者,也缺少創作現場的相關影像資料。我們對創作過程的了解,大多來源於當事人事後的回顧。因而,有關作家、藝術家創作時的狀態往往在經過坊間的添油加醋之後,變得神乎其神,失去本真。

二十一歲即寫出美國民謠史上重要作品之一《答案在風中飄蕩》的迪倫,他創作時的情景如何,歷來同樣備受矚目。1986年,迪倫接受《滾石》雜誌科特?洛德的採訪時,對自己的創作曾有過簡單的描述:「當我回望過去,我很驚訝寫出了那麼多歌,現在回想起來,我寫歌的時候有一種精神,你知道嗎?寫《荒蕪之街》的時候,我只是想著某一個夜晚,歌詞也沒什麼邏輯,它就從我腦子裡出來了。」

1964年,羅素前往迪倫公寓,記錄了這位光芒初放的年輕音樂人創作時的真實場景,為我們了解迪倫早期創作的工作環境、精神狀態留下了彌足珍貴的影像檔案,也為迪倫的創作回顧提供了某些靈感孕育的畫面。「在這些令人驚訝的照片中,你會看到,一個詩人/在他的世界邊緣保持著平衡/笑對偶然,然而仍懂得必然//……惟夢是真」。

在一組迪倫坐在書桌前敲打打字機的照片中,迪倫創作期間的神情、周邊的環境一覽無餘。羅素以近乎360度的視角,還原了這一流淌的瞬間。在窗帘半拉的窗邊,迪倫安坐木椅上,全神貫注地敲打溢出腦海的詩行,書桌旁堆放著開過的酒瓶、雜亂的報刊、無序的紙頁、乾癟的煙盒。有時,他會停下手中的活兒,用火柴燃起一根香煙,側過身來,在煙火繚繞的迷濛中若有所思,彷彿在等待靈感之神的眷顧。桌上的紙頁有修改的痕迹,迪倫臉上赫然的眼袋顯明,他的創作並非輕鬆的時刻。

迪倫的側後方,嵌在牆上的擱物架,上面散亂地擺放著一些工藝品、圖書、所獲湯姆?潘恩公民權利獎的潘恩素描像等雜物。有趣的是,在這些雜物上方,懸掛了一幅裝裱完好的中國漢字條幅,上面以繁體漢字從右至左依次寫著「誠實謙遜,愛情是基,生命使現」幾個似為初學中文之人所寫的大字,顯露出迪倫對中國文化存有的好奇之心。

簡而言之,書中的百餘幅照片,是一名攝影師鏡頭下一代音樂奇才音樂生涯起步的最初模樣,是一份有關音樂的獨特視覺記憶,留駐了二十世紀60年代的愛情與歌唱,呈現了天才嶄露的高光時刻,讓我們得以重返迪倫傳奇的起始點,直擊民謠孕育的青春現場。

文|黎金飛

本文刊載於20180427《北京青年報》B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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