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朱燕兒‖張旭
普洱雅苑
茶語清心
憶朱燕兒
朱燕兒走了,她永遠的離開了我們,離開了她生於斯,長於斯的那片土地,離開了她這些真誠善良,才華橫溢的老師及文友們,這幾天,只要我一閉上眼睛,就忍不住淚流滿面,往事一幕幕彷彿就在昨天,美麗的小燕子似乎還在身邊,可是,此時已是天人永隔,再也不見。唯願她在沒有病痛的天堂里開開心心,這幾天網上搜了一下紀念朱燕兒的文章,每一篇都讓人淚濕衣襟,感動不已,與燕子相識的往事也浮上了心頭,揮之不去。
我與燕子相識,是在一個很熱的夏天。
是的,那天氣真熱,熱的連葡萄架上的知了都忘記了鳴唱,熱的房東家的小狗爬在一樹芭蕉葉下不停的吐舌頭,呼呼呼的一直在喘著粗氣,甚至感覺連電視機里傳出來的播音員嗓音都有些嘶啞。電風扇開到最高檔了,猛扎一口冰鎮啤酒,酷熱才感覺才稍微減緩了一些。
新疆的鬼天氣啊,冬天不敢出門,太冷,夏天不敢出門,太熱。百無聊賴的打開手機上了QQ,提示附近50米有好友~安靜如初,聊呢,還是不聊呢,心裡猶豫不決,說實在的我對於搭訕女人還真不在行,猶豫了一會又放開了點在屏幕上準備打字的手指。還是去外面轉一圈吧,外面五十米處便是鳳鳴湖公園,也叫南公園,在瑪納斯這個小縣,縣城不大,公園還真不少,南公園,北公園,西海公園,紅酒公園等,而且一個比一個規模大,還有個中華碧玉園步行街,是全國最大的一條街,也是最大的一個玉器市場。
湖畔涼亭下涼風習習,與大街上的的酷熱形成了明顯的反差,看了看手機,點開安靜如初的頭像,我們居然只有五米的距離了。加上好友應該也有幾年了吧,從來沒聊過天,偶爾在空間看到有她訪問的足跡,但也從來沒留下片言隻字,沒想到此時卻近在咫尺。我抬眼望去,斜對面不遠處坐著一個一身潔白套裙的女子,手裡拿著一本書,旁邊還放著一本書,很清楚的能看到書名,一本《酥油》。白衣女子安靜的躺在長椅上,長長的黑髮披下了肩膀,手裡拿的是一本《遙遠的天堂》,書上放著一個黑色的蘋果5手機,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彷彿與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在那一剎那,我想,這個女子會不會就是安靜如初呢,她真的好安靜哦,終於我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促使,輕輕的發了一條信息。
「你好,在哪裡呢」?
緣分就是這麼奇妙,對面長椅上那書上的手機真的響起了嘀嘀聲。
她放下手中的書回信息了,「我在新疆,你呢」?
「我是想問你現在在瑪納斯的什麼地方」?
「我在鳳鳴湖,你來新疆了嗎」?
我沒有再回信息,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氣走到對面伸出了手,「你好,安靜如初,很高興見到你」。
她很驚訝的抬起頭來,「啊,你,你是月夜風清嗎」?
慢慢地,我們言談都自然了,緊張的心情也逐漸平復,談新疆的天氣,談瑪納斯的風土人情,談路遙的《平凡的世界》,談楊沫的《青春之歌》,從孫少平到林道靜,從汪國真到朱自清,相談正歡,水中又上來了一綠衣女子,原來她倆是順便去圖書館拿了書來這納涼避暑的,一個好靜,坐著讀書,一個好動,下水嬉戲,這一靜一動倒也別緻,生色不少,不過我記性不好,到現在也沒記住那個綠衣服的女孩叫什麼名字,雖然後來見過好多次,也一起吃過很多次飯,我只在心裡深深記住了安靜如初~朱燕兒。
那天,我們三人一起吃了飯,燕兒專門點了新疆的特色大盤雞,吃完飯我去買單,才知道她都把錢提前放吧台了,一個大老爺們和女人一起吃飯不買單,我都感覺怪怪的,很不好意思,她微微一笑說,「別怕不掏錢,我怕你後來就掏怕了呢,下次你請我好了,這次我應該先盡地主之誼的」。
這是我第一次見朱燕兒,一個沉穩,安靜,漂亮大方的女子,她身上似乎有無窮的魔力,讓人會產生一種莫名的親近感。
瑪納斯縣又叫鳳城,一天晚上我在鳳城小區外面夜市上一個人喝啤酒,要了些烤羊肉,正喝的爽歪歪時,忽聽見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同一位賣水果的大媽說話,買走了大媽最後被挑剩的幾斤早酥梨,大媽拿起地上鋪的布單開心的慢慢離開了,我喊了她一聲,她轉過頭來看見了我,過來坐在一旁,表現出如釋重負的樣子,我重新給她加烤肉,可她既不吃烤肉,也不喝酒,只在一旁看著我吃,陪我說話。原來燕兒就住在這鳳城小區里。真是機緣巧合,這是我同燕兒的第二次見面。
臨走我約燕兒第二天一起去北公園遊玩。分手時她把手裡那袋梨給了我,非要讓我拿著,她說自己不喜歡吃梨,我很奇怪地問她:「你不喜歡吃買這幹嘛啊?」她看了我一眼,猶豫了一下很不好意思的說,「那位大媽在郊外農村,離家還遠呢,天都黑了,東西又不多,我買了她就能早點回家了」。看著那兩斤被挑剩的早酥梨,我久久說不出話來,善良的小燕子瞬間感動了我,看著她在夜色中慢慢離去的背影,我心裡久久不能平靜。
第二天,我們如約在北公園見面了,我們開心的划船,搖椅下乘涼,聊天、看書。她走在那裡包里都會有一到兩本書的,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不經意間已經中午了,肚子餓的咕咕叫,燕兒說她知道一家野蘑菇拌麵館,要兩份拿回來吃就行了,讓我等著。可我這一等就是一個多鐘頭,當我順著外面馬路尋找她的時候,只見她正揮汗如雨地推著一個輪椅車,幫一個殘疾人整理著一些報紙雜誌。善良的小燕子走到哪裡都是愛心滿滿。後來陸續讀了一些朱燕兒的文章,其中有一篇《長翅膀的人》,寫的就是我那天看到的那位賣報的殘疾人,他當時輪椅車一面的軸壞了,過馬路時過不去,正好被燕子撞上了,二話沒說推過去,還幫著賣了半天的書報。
炎熱的夏季在我和燕子時不時快樂的聊天中接近了尾聲,燕子在新城的玉園買了一套新房子,她時不時的就過去看看裝修工乾的活,有時打電話也讓我陪她去,交工後那幾天她就徹底的往返於新家舊宅的路上。那幾天我陪她一起收拾房子的衛生,安裝天然氣灶,電視等,因為她在南疆有生意,在開著一家農資機械,春秋兩季生意忙,她都會待在南疆,夏冬兩季便都是在瑪納斯縣和她的鄉下父母家裡,當房子的一切都收拾好,連床單被單都沒有漏下之後,朱燕兒便又踏上了南疆的列車。早上六點的車,在新疆的秋天,天亮就八點多了,臨走前我去送她,沒想到她給了我她新家的鑰匙,讓我幫她照看,還說如果我想住那邊了也可以去住,一些食品她也放新家的冰箱里了,一再叮囑我要吃掉,不然會壞在冰箱里,在她的叮囑聲中,朱燕兒又踏上了她的南疆之旅。
時光轉眼即逝,不知不覺中已來到了2014年的春天,還記得那天天氣很好,午飯後我們又來到了鳳鳴湖畔,她似乎在思考什麼,很憂鬱,很入神,我問她:「想什麼呢,那麼入神?」她回過頭來微微一笑,那笑容很苦澀,也很無奈,是我從來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過的表情。
「我得病了,是腫瘤,淋巴癌,醫院建議我化療,我不想把自己弄的那麼丑,我要自己戰勝病魔,天天鍛煉,你可以幫我嗎」?
那一剎那,我真的驚呆了,驚天霹靂,美麗的小燕子竟然生病了。從那天起,我開始每天督促她鍛煉身體,從她家到西海的那條路,從此每天早上都有她的影子,看著她堅強的生命力和無情的病魔在瘋狂的較量,除了心疼,難過,我竟然一點也幫不到她,只有每說些天開導,鼓勵的話。她為了不讓家人痛苦,隱瞞了患病的事實,一年多的時光過去了,這期間已經動過了兩次手術,紙里終究包不住火的,她媽媽還是知道了,一直在醫院陪著她。這期間我幾乎每天都去看她,所幸的是,經過這次手術,她的感覺好多了,氣色也越來越好,胸悶、氣短等不適現象也快要消失了。我不禁鬆了一口氣,好人有好報,像她那麼好的女子,怎麼可能會有厄運呢,我想,一定是上天和她開了一個玩笑吧!
那個秋天,她又去了南疆,而我因為一些原因來到了南方,每次打個電話,聽到的都是好消息,去年,她讓我聯繫一家學習瑜伽教練的學校,說實話,對於她學瑜伽我真的很不贊同,因為我擔心她的身體受不了,就沒有答應她,過了幾天,她竟然發給了我一組練習瑜伽的照片,告訴我說已經在湖北上學了。
那個過程很殘酷,很累,因為她身體的原因,對於她來說練瑜伽那就是摧殘,她告訴我,再痛再累,她也要堅持下去,因為她想好好的活著,她想好好的活下去,我們約好了她來東莞玩,在東莞過春節的,可臨了又告訴我,她今年要陪家人去北京了,過些日子會再來的,不曾想這個承諾已經永遠都不會實現了。
4月19日,她的弟弟告訴我他姐姐走了。小燕子飛走了,真的飛走了。雖然早在幾年前就已經知道了她的病情,但是聽到這個消息,我還是目瞪口呆,那個在病痛中堅持寫文,驚才絕艷的女子;那個在病痛中咬牙堅持,自強不息學習瑜伽的女子;那個一心向善,樂於助人的女子走了,也許,死亡不是終結,而是另一種生存的延續,我默默的祝福你,朱燕兒,一路走好!
作者簡介
張旭,網名月夜風清,甘肅省天水市人,打工一族,文學愛好者,偶有詩歌,散文發表於蘇門山文藝,中國詩歌文學精品,作家平台,中國詩歌網,唯美傷感詩歌散文等網媒紙刊,有作品入選《中國當代經典詩歌選》,《散文天地》等,現旅居廣東東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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