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一次換位，他的速度比我慢了不少
作者：關係戶小子
2017年4月30日
（一）
一個夏日陽光普照的中午，因為有小長假的機會讓我能夠和家人短暫團聚幾日。母親告訴我父親從外地幹完活快要回來了，說這次是坐著別人的順風車回來的，可能一會到路口得我去接一下，我應了一下母親的話便和她一起吃飯了。
過了沒多久父親來電話要我騎車到約定的路口去接他，我既焦急又欣喜地問了他幾遍是不是有帶隨身的東西，有沒有很重很麻煩，父親重複了好幾遍沒多少，讓我騎車過去就好。因為知道外面天氣很熱，我就一直叮囑他一定得找個涼快的地方等我，然後掛了電話就出門了。
快要到路口時，就看見不遠處的父親已經在烈日下等著我，我才緩過神來，應該是剛才路上慢慢悠悠躲著太陽騎行時耽誤了幾分鐘。這時我才迅速騎車過了路口，生怕再慢一秒會讓父親等得著急，也不願讓他多待在烈日下一會兒。可能因為他只顧著等我，完全沒有聽我的話找個涼快的地方碰頭。那陽光像是把父親整個黝黑的皮膚都當了鏡面，竟還附著有幾滴汗珠，我卻姍姍來遲。
來到父親身邊時，我看著他輕輕地把地上的一箱東西和一些吃的放到車子前面空檔的地方，順手把凌亂的衣物袋撇進了車子的後備箱裡面。然後也不顧額頭上滿是汗水就一個輕輕的跨步上了車，雙手搭到我的肩上，我載著他回家了。
（二）
路上父親告訴我幹活那幾天和工友們在旁邊的市場發現有很甜很好吃的小橘子，就每個人都買了一箱帶回家。聽了這話我不禁想起跟著父親去工地的日子，每次回家總會和那些叔叔們一起買點吃的給孩子，只是這一次父親的那些工友們我未曾謀面。僅是聽父親幾句話的描述也能想到，又是一個炎熱的夏日，父親和工友們匆忙下工，用涼水洗了把臉，去了去臉上的灰塵和泥漬，便去找一家屬於他們的老地方吃飯，或便宜，或足量，但是在他們口中其實已經稱得上合口味了，心裡想著夠填飽肚子以便第二天有力氣再去幹活而已。
記得上學有假期那時候，我被父親叫去幹活，他帶我吃飯的頭一兩回，應該都是下館子或者羊肉泡。那時候還以為父親會隔三差五去吃同樣的東西，因為力氣活畢竟消耗大身體有時候吃不消。但是有一次休息時，父親去外面收拾東西，我才從叔叔們的小聲聊天中了解到，父親只會在身體感覺沒有勁兒擔心有重活時，才會吃點稍微好一點的，也是為了別消耗了身體，那幾個叔叔也是這樣。我那時候其實很擔心父親不習慣吃米飯，因為他每次下工需要走很遠才能吃到麵食，我跟他走過幾次，心裡自然知道這回事。
忙了一天，他像往常一樣吃完晚飯，不同的是今天的他和叔叔們輕鬆了許多，心裡也有了愉悅感。因為明天是他們回家的日子，於是稍作休息便一起走一走逛一逛，去了父親口中他們經常路過的市場。他們的言語間是要帶給孩子和家人一些合口味的東西，但是在家偶爾才會吃卻有可能不捨得買的一些東西。因有了念想和回家的期盼，再帶上那些好吃的，才讓這些父親們安心回到住處，等待回家的時間也快要慢慢到來了。
夜幕拉下，他們在一起聊家常，幾個人若有心思的都笑起來，互相都點了支煙，談談孩子上學如何不乖還得多管管，聊聊跟媳婦多久沒見面。隨後又給家裡打電話重複了這些話，沒聊幾句就高興地掛了電話，順便告訴家人明天要回來的消息。
（三）
我騎車的速度很快，想著快點載著父親回家，能讓他吃口家裡的熱飯。因為好久沒跟父親母親團聚，也沒顧得上跟和他們一起聊一聊弟弟的學習和生活，那個不知何時心裏面有個演員夢的傻乎乎的小子。
一路上車輛很多人流也很密集，碰到紅燈我總會剎車停留在路口一小會兒。父親就會湊到我耳朵前跟我說說家裡近況，自己和母親沒有什麼擔心的，平時會去哪幹活遇到什麼樣的活會很棘手，有些話在電話里聽過，但是聽他再講一次又頓覺親切有內容。看他微笑著說給我聽的時候，我似乎發現父親好像生怕我會擔心他，每一部分都講的完完全全，讓我無需多關心他，那樣子的他像一個超人。我也會告訴他沒在家這段時間一切都挺好，自己平時工作不算忙，需要找機會學些新東西。說起工資不高的時候，他一臉堅定的神情告訴我要穩住腳步踏實幹，剛進社會工作都會有一些起伏，不要太在意，好好跟別人學習學習就好多了!我心裡其實十分默許了父親的話，回了句:沒事兒爸，我聽你的話好好乾著呢!父親在后座好像沒聽清楚，然後說了一句:反正現在你也畢業出來工作了，一些你們專業的事情我跟你媽也不懂，全靠你自己了! 說話間我感覺到了父親對於兒子前途有了擔心和自己的無奈，但說了那句話也是對我有信心，我想母親亦是如此。
（四）
這途中，父親說買條煙回去，讓我在前面路口停車，我順勢把車停靠在商店門口，父親便下車去買煙。這時母親打電話過來問我跟父親怎麼還沒回來，給他熱的飯都快涼了。我笑了笑告訴母親，馬上就快要到了，沒啥事別著急呢! 回過頭看到父親已經自己把車掉頭等著我了，我接過他手裡的煙，便迅速跳上了車子。
父親騎車比我慢了很多，但是卻比我平穩更有安全感。告訴他母親打電話讓我們快點回家，他只是說行，也沒多餘的反應就開始加速騎車。等我想多看著這個背影時，想起來好久好久都沒這樣抱著他的腰，靠著眼前這個堅實的後背時，他好像感覺到了我的反應，就突然問我你媽做的啥飯呀?我下意識靠著後備箱，換作輕輕的雙手拉著他的衣服告訴了他，就這一瞬間，我拍了這張父親騎車載我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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