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首宋詞,借景抒情,感慨世事,情致哀婉!
劉過曾伏闕上書,力陳恢復方略,未被採納而落拓江湖。寧宗時,曾為辛棄疾幕僚,常以詞唱和。其詞多寫政治抱負和抒發懷才不遇的感慨,其中的愛國詞篇,深得辛棄疾的神髓,多為豪爽奔放、淋漓痛快之作。本詞為重訪南樓,傷時憂國之作,寫的溫婉含蓄,別具一格,是劉過詞集中不多見的清逸蘊藉之作。
《唐多令·蘆葉滿汀洲》
宋代:劉過
安遠樓小集,侑觴歌板之姬黃其姓者,乞詞於龍洲道人,為賦此《唐多令》。同柳阜之、劉去非、石民瞻、周嘉仲、陳孟參、孟容。時八月五日也。
蘆葉滿汀洲,寒沙帶淺流。二十年重過南樓。柳下系船猶未穩,能幾日,又中秋。
黃鶴斷磯頭,故人今在否?舊江山渾是新愁。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
詞的上片寫景敘事,滿目凄涼。下闋借景抒情,一腔悲憤。首句借描寫清冷的秋景渲染了凄清蕭索的氛圍,奠定了全詞的悲情基調。
詞人追憶往事,怎料物是人非:二十年過去了,重遊故地,只見白蘆滿汀,寒江東去。中秋佳節將至,站在早已破爛不堪的黃鶴磯頭,看著四周寂寥的景色,又平添一份憂愁,可謂是舊景添新愁。故地重遊,他的心縈繞著無盡的悲涼與寂寞,一同走過青蔥歲月的故人已不在,自己也不再是當初意氣風發的少年了。想要縱酒放歌,以酒來澆灌那心中抑鬱的塊壘。但再美的酒搭配此番情境也只能嘗出苦澀的味道,飲酒的人也早已失去了那份放蕩不羈的洒脫。
清冷的秋景實則象徵整個政治時局,也預示著詞人不如意的晚年,滿汀的「蘆葉」,緩緩流動的「淺流」和「寒沙」等具有情感色彩的意象無一不間接抒發了詞人濃重的哀情。下闋的景色描寫中,故景江山被賦予了特殊的意義,因為它們是詞人昔日歲月的見證,興發了他對往昔的回憶。「舊江山渾是新愁」是全詞的主旨所在。全詞結合了景與事,在流動的時間與靜止不動的空間中抒發了詞人晚年不遇的感慨和感時恨別的悲傷之情。
在這首詞中可以讀出詞人對於年華易逝,理想與現實兩不相容的悲嘆。記得當時年紀小,面對那片青山時,他懷揣著發光的夢想,立志干出一番事業。一別經年,他滿腔的抱負已被現實打壓得難以再續,終究在世上一事無成。無論此次經過南樓是一次刻意或偶然,他所能做的,只是帶著事業未成的遺憾和物是人非的感嘆,與一壺桂花清酒憑舟自放而去,也就是苦中作樂而已。
詞中未提一「悲」字,但那種苦悶的悲情卻瀰漫細碎在整首詞中;全詞也未提一「國」字,但字裡行間透出的哀傷與感嘆無一不包含對故人的追憶和對國家的憂慮。他缺乏依靠,缺乏知音,缺乏識馬的伯樂,這種狀況暗中映射了時局的不穩和人心的涼薄。曲折含蓄的情感表達了詞人內心的煎熬相對立,無怪乎古人云:「詞旨清越,亦見含蓄不盡這致。」(黃蓼園《蓼園詞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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