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不教兒子八股文，也並非憤世嫉俗，而是另有退路

小珏說歷史——《曾國藩及湘軍》系列四十三 請勿轉載

在明清科舉考試中，八股文是一種必須完成的文體。它有嚴格的格式限制，內容要模仿古人的口氣，完全沒有自由發揮的空間。不光如此，它的句子的長短、字的繁簡、聲調高低等都有相應的規定，連字數都有限制。所以，八股文一向是考試的難點，很多文采絕倫的才子並不見得能寫好八股文，這需要大量的時間訓練。

然而，八股文也就僅僅是科舉考試所用。之後，無論是當官所用的公文、奏摺中，又並不要求使用，所以這是典型的敲門磚。即便是這塊敲門磚，當時絕大部分的人並不認為是沒有用的廢物，還是對它孜孜不倦的追求。

曾國藩卻不同，他的長子曾紀澤天賦很高，九歲的時候，就開寫關於史論的議論文了。在十一歲的時候，曾紀澤突然寫了一首四言詩。這不光讓曾國藩感到欣喜，也讓他的父親曾麟書等家人覺得振奮。他們認為，曾氏家族既曾國藩之後，又會出現一名翰林。

曾麟書迫不及待的給兒子寫信，要他讓紀澤專心學習作八股：

朝廷立法數百，不易者惟制藝耳。爾等亦必深鄙也。此後教紀澤讀書，定要作八股。

不光如此叮囑，曾麟書還在信件末尾，認認真真的寫著「至囑！至囑！」四字，可見他對曾紀澤的用心非常深。

也不知道是受父親的影響，還是對侄子的仕途特別關心，曾國荃也給兄長曾國藩寫信，希望曾紀澤能早日學習八股文。他也明白八股文的壞處，不過他認為不耽誤正事：

甲三侄天分既高，弟意願老兄仍教他，兼讀八股，且需開首做半篇。蓋近來讀書毛病，才高者往往不就範圍。以八股之法范之，庶幾更易於成就。如欲其學聖賢，為偉人，不局於小成小就，則不做八股工夫盡可。而學八股工夫，亦斷無礙於正業也。……望老兄大人遵行為幸。

然而曾國藩並沒有這麼想，這位出身於科舉考試，又歷經八股文戕害的大員，自有盤算。首先，他認為，做官並沒有太大的快樂，所以他提出「凡人多望子孫為大官，余不願為大官。」其次，他認為八股文太複雜，又太耽誤時間，用這個精力來鑽研它，還不如去做一些有用的學問。

但是，曾國藩不好違背父親的意願，只好以曾紀澤年紀尚小為借口，敷衍的說讓他到了十四歲，再做八股文不遲。結果到了十四歲，曾國藩還是沒有教曾紀澤八股文，氣得他的父親不得不寫信質問他。（爾教子宜急教做文章，學小楷，慎勿以予言為非，鄙而勿聽也。）

然而，曾國藩依然置若罔聞，又過了兩年，仍然沒有教曾紀澤八股文。而且他在寫給曾紀澤的信中，直截了當的指出：八股文並非現在的當前要務，可以不看不寫。（八股文、試帖詩皆非今日之急務，盡可不看不作。至要至要）

當然，曾國藩並非不愛自己的兒子，也並非不願意自己的兒子進入仕途。他所仰仗的，是當時清朝有一種特殊福利。這是針對四品京官以上，三品外官和以上官員而言，兒子可以不參加考試而獲得國子監資格，然後再通過朝廷一項簡單的測試，便可以發送到功曹和地方衙門做官。這就叫做個「蔭生」。

但是，蔭生的名頭並沒有進士來得硬，所以曾氏家族認為，以曾紀澤的天賦，完全應該博取功名，再去弄一個更為響亮的招牌，這樣他以後的仕途也會更為順利一些。

曾國藩尋思自己的兒子於其花大力氣學習八股文，還不如一心一意去做那些於身心性命，經世致用有關的學問。既然朝廷有這個優待，又何苦讓兒子在歲月中蹉跎無用之功呢？曾國藩後來在戰爭中了解到了西學，特意聘請了兩名英國教師在家教曾紀澤、曾紀鴻英文。

當時曾紀澤已經超過三十歲了，曾紀鴻也不小了，但還是依父命而學英文。兩三年後，曾紀澤的英文水平也有小成，因此他才被選為出使英法的大臣，為外交事業做出了不少貢獻。

參考資料：《曾國藩傳》、《曾國藩日記》、《曾國藩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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