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主歐陸沉浮?——德國「女王」威風弱,法國總統勢絕倫
文章來源:明鏡周刊
本文所有觀點僅代表作者個人意見
【導讀】德國在世界舞台的角色令人難以置信地弱化,美國總統的難以預測使得世界變得更加危險。即使如此,德國總理默克爾的回應竟然再次使德國在外交政策上邊緣化,為法國總統馬克龍掃清了道路。
儘管馬克龍的社會黨在歐洲議會中還沒有一個席位,但他上周二出現在斯特拉斯堡的議會全體會議大廳時看起來勝券在握。馬克龍分別與歐盟首席外交官費德里卡·莫蓋里尼和熱情的歐盟委員會主席讓·克勞德·容克握手,議員們起立鼓掌。與此同時,反對者只能躲在譴責法國總統參與敘利亞導彈襲擊的標語後面。
馬克龍似乎給飽受英國脫歐和右翼民粹主義選舉煎熬的歐洲帶來了新的生機和勇氣。在周二的演講中,他認為擺在面前的問題無疑是「對反自由主義的迷戀與日俱增」,「解決方案絕不是獨裁的民主,」他警告說,「而應該是重樹民主的權威。」
馬克龍的涉獵之廣讓人驚奇,他引用了哲學家亞歷克西斯·德·托克維爾(著有《論美國的民主》)的話。幾乎就在同一時刻,德國總理不得不為她提出的更為溫和的政策建議尋求支持。
具體來說,本周二,拉爾夫·布林克豪斯和卡賈·萊克特,兩位歐盟議會副手對馬克龍的歐盟改革計劃表達了擔憂。默克爾極盡所能地予以反擊。她面對柏林的保守派議員談古論今,從1555年的奧格斯堡和平談到現在的危機,但是她始終無法激發太多的熱情。最後,她對她政黨的議會團體態度萬般容忍,使得德國的歐盟政策看起來似乎不是由默克爾決定,而是幾個馬克龍也許從未耳聞的議員。
【「歐洲女王」王冠不再?】
距離大量有關德國對歐洲大陸實施霸權主義的文章和社論的發表還不到五年。「殘酷的現實是,」《經濟學人》寫道,「德國是歐洲最重要的力量。布魯塞爾或巴黎的高層官員可以隨便開口,但若非默克爾點頭,什麼都不會發生。」它補充說,「危險並不是德國會變得太強大,而是它可能拒絕承擔領導角色。」
今天呢?世界已經成為一個危險的地方,克里姆林宮的領導人夢想著前蘇聯的權力,而美國總統似乎無法區分政治和電子遊戲(特朗普在推特中寫道:「導彈!又好又准!」)。一周前的周六,美國對敘利亞的導彈襲擊本能夠更加具有爆炸性——但這肯定不是默克爾的功勞。當其他主要大國決定西方將採取何種行動時,默克爾卻在一邊旁觀。
這只是德國再次在國際政治中扮演旁觀者角色的一個例子。上周二,在布魯塞爾舉行的反阿薩德峰會上,德國政府不得不去爭取才能得到席位。在針對俄羅斯雙重間諜中毒而對俄羅斯實施制裁的問題上,德國沒有發言權。而在歐盟,馬克龍已經掌控了局面。
馬克龍的掌權不僅僅是象徵性的。法國總統在華盛頓受到隆重的歡迎。而默克爾只是在周五,即周末前對白宮進行短暫的「工作訪問」。
法國總統夫婦在華盛頓受到隆重的歡迎
德國又一次沒入背景中。這不僅僅是據總理府所稱,默克爾在去年9月大選後長期試圖組建政府的結果。最近幾年,默克爾浪費了她的大部分政治資本——尤其是難民政策,這是對德國幾乎所有盟友的侮辱。默克爾在柏林的權力也大幅下降。多年來,默克爾所在的基民盟(CDU)的巴伐利亞姐妹黨基督教社會聯盟(CSU)的領導人霍斯特·西霍弗在外交政策問題上一直無償協助與她。但他現在表示,他不可能支持對敘利亞的軍事打擊。他說:「我會使用我的否決權。」
德國目前正經歷一種奇怪的衰退。在烏克蘭危機時,是默克爾而非美國在掌控局勢。早先,在2014年初,德國國防部長烏爾蘇拉·馮·德萊恩在慕尼黑安全會議上說,坐等不再是一種選擇。「如果我們有辦法、有能力,」她說,「我們就有義務也有責任參與其中。」
特朗普在前年11月當選美國總統後,《紐約時報》開始將默克爾描述為自由西方的最後一位捍衛者。總理本人一直拒絕接受這觀點,在某種程度上她這樣做是正確的。畢竟,一個在部署一名士兵的問題上都需要議會長期辯論的國家能夠保衛西方嗎?
與此同時,總理也感到受寵若驚。長期以來,默克爾在宣布是否參加第四個任期時一直猶豫不決,但她在特朗普當選後不久就立刻下定決心。這與一種感覺有關,即她的領導能力在這個精神錯亂的世界是被迫切需要的。然後,在她的競選歷程中,她發表了她的著名聲明,聽起來像默克爾放棄了美歐同盟關係。她說,歐洲必須準備好「掌握自己的命運」。
【馬克龍:歐洲的新君】
「掌握自己的命運」!這句話可能標誌著歐洲歷史上的一個轉折點,但似乎馬克龍是唯一認真對待這些話的人。他於2017年五月十四日宣誓就任法國總統。在執政不到一年之後,他把法國確立為歐洲的主要國家,現在,他是自由和民主的捍衛者。
你不必在每一點上都同意馬克龍的觀點。但我們有充分的理由拒絕參加由一名可能會在某天搞混手機屏和核彈發射按鈕的男子領導的軍事打擊。如果未來的歐洲貨幣基金組織足以減輕南歐債務國的改革壓力的話,特朗普的軍事打擊對大家都沒好處。
讓人愉快的是,這位法國總統不僅敢想,而且有勇氣在反對派面前為這些想法而戰。這讓他在默克爾總理面前大大勝出。
基督教社會聯盟(CSU)的領導人霍斯特·西霍弗表示將行使否決權
當馬克龍談及歐洲時,他做出了承諾,表達了能量和激情。他在台上像拳擊拳擊手一樣活躍。講台上準備六滿杯水,演講時他一晚上能喝五杯半。
周二晚上,馬克龍花了將近兩個小時在孚日山脈邊緣的埃皮納爾鎮對大約300人談論歐洲問題。這是他第一次就歐盟的未來進行「公民商討」。馬克龍希望確保日後類似的活動在歐洲各地舉行,包括在德國。
馬克龍並沒有選擇最容易的地方來啟動這項計劃。就像在法國的許多地方一樣,埃皮納爾的主要的工廠正在消失。在埃皮納爾鎮,抵制歐盟是一種傳統。而該鎮的前鎮長是「馬斯特里赫特條約」的最大反對者之一,該條約為共同貨幣奠定了基礎。換句話說,馬克龍不能指望在埃皮納爾輕易獲得支持 。這正是他來這裡的原因。
一位憤怒的年長男子說,在推行歐元之前,一款流行的開胃酒——Picon——「只用花5法郎」,「現在它的價格是這個數字的三倍。」另一位年輕女士對來自鄰國的工人導致的日益激烈的競爭表示關注。聽眾們還談到了對敘利亞的軍事打擊,馬克龍加入其中。所有這些問題都讓總統得以展示他對歐洲的願景。他說,由於歐盟的存在,歐洲70年來免於戰爭。「下次你喝Picon酒的時候,想想這個吧!」
「我不下視底線,只抬眼世界。」馬克龍七個月前在索邦大學發表演講時如是說。這是一個大膽的句子——一種超越周圍環境的慾望。但其中也有一些傲慢,一種狂妄自大的情緒。
馬克龍在索邦大學發表演講
當然,默克爾也能夠感覺到權力正從手中流失。她「歐洲女王」的角色有一種陰暗面。債務危機期間,希臘人畫的默克爾漫畫留著希特勒的鬍子,海報中默克爾樣式的娃娃被扔進火中。但她也被視為一個在歐洲想成事兒就不能繞過的存在。而如今,每個人都想和馬克龍談談。
在歐盟峰會結束時,默克爾一發表完簡短聲明,就很快消失在她的酒店裡。而相比之下,馬克龍喜歡利用這些場合與世界各地領導人們保持更長時間的交流。馬克龍在歐盟議會發表講話後,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看起來非常高興:「真正的法國回來了。」
當馬克龍在一月訪問中國時,默克爾在與左翼社會民主黨談判,以組成聯合政府。在那時,選舉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他在參與國際政治,而我被困在了這裡」,她在一個特別無聊的時刻告訴一位同事。
默克爾和德國國防部長烏爾蘇拉·馮·德萊恩
馬克龍的風格與默克爾完全不同。他從不迴避偉大的想法,也不會表現出哀傷或激情。從這個意義上說,馬克龍更能與奧巴馬相提並論,奧巴馬的崛起在很大程度上得益於強大的演說技能。
【言出必行】
然而,與奧巴馬不同的是,到目前為止,馬克龍一直在用行動來跟進他的言論。2月中旬,他宣布在敘利亞使用化學武器是過線舉動,這將導致他採取報復性軍事行動。
這不僅僅是一個象徵性的陳述。馬克龍不僅使用了奧巴馬六年前使用過的相同方法,而且四月初,他在阿薩德向杜馬部署化學武器後向之發射了導彈。
默克爾永遠不會想到尋求擔任美國的領導角色。她充分意識到德國聯邦國防軍的破敗狀態,而且她知道德國人民不想捲入世界衝突。默克爾的實用主義一直是她成功的源泉。直到她在難民危機中表現出明顯理想主義的一面,她的聲望才開始下滑。
默克爾第四次當選德國總理
這位德國總理也缺乏馬克龍的戲劇才能。默克爾絕不會像馬克龍在總統大選當晚那樣,伴著歐盟國歌--貝多芬的「歡樂頌」,在盧浮宮玻璃金字塔前發表勝利演說。當默克爾在2014年選舉中幾乎獲得議會多數票,基民盟黨總部的支持者開始得意洋洋地揮舞著德國的紙旗慶祝時,她迅速採取行動收起這些旗幟。這場面對她來說簡直太炫耀了。
默克爾崛起成為歐洲女王絕不是精心策劃的——這是那場歐元危機合理的產物。她是擁有最多現金的女人,這在布魯塞爾賦予了她權力。她處理這場危機的方式和對待其他危機的方式一樣:沒有總體計劃,但對細節有到位的理解。最終,希臘獲准留在歐元區,歐洲獲得了救助基金。
儘管默克爾一直小心地試圖解開歐洲的戈耳迪之結,但馬克龍直接揮劍劈開了它。他剛剛白手起家創建了一支新的政治力量,毀掉了幾十年來主宰著法國命運的兩個傳統政黨——社會黨和保守黨。這一經驗使馬克龍擁有了自戴高樂以來少見的自信。如果他能夠徹底改變法國,那麼他為什麼不能為歐盟、歐洲以及西方權力結構做同樣的事情呢?
馬克龍使法國人相信,他們的未來在歐洲。距下一次歐洲議會選舉還有一年,他也面臨著巨大的壓力,因為他要交出他的第一份答卷。他在歐洲議會的演講中明確表示,即使沒有與柏林方面達成重大協議,他也會實現這些成就。
圖片來源:網路、《明鏡周刊》
編輯/任珂
翻譯/宮紫微
校對/陳鑒軒
排版/張一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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