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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迪·艾倫之子:踢爆好萊塢性侵醜聞後,又和特朗普杠上了

羅南·法羅是誰?2017年以前,他是伍迪·艾倫的兒子,是11歲上大學的天才,是律師,是政府顧問。儘管父母都是好萊塢明星,羅南卻是舉起火把燒掉好萊塢「舊城堡」的人——2017年10月,他在《紐約客》發表的報道幫助揭開韋恩斯坦性醜聞,反性騷擾運動從此轟轟烈烈地開始。4月,他獲得2018年普利策新聞獎併入選《時代》周刊「2018最具影響力百人榜」。「性騷擾」話題是纏繞羅南家族生活與職業生涯的「鬼魂」。但他認為正是這種成長背景讓他早早明白「虐待和病態的好萊塢是怎麼回事」。

如果你的父母身處好萊塢這個小圈子,有很大的可能,你也會跟隨他們的腳步成為「星二代」演員、編劇或者導演——《教父》導演弗朗西斯·科波拉的女兒拍出了《迷失東京》;演員科克·道格拉斯沒拿到的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最後到了兒子邁克爾·道格拉斯的手裡。

羅南·法羅(Ronan Farrow)沒有選擇這條比較常見的路。比起做「星二代」,羅南和好萊塢的緣分更特別。2017年以前,羅南是「導演伍迪·艾倫與演員米婭·法羅的兒子」、是律師、是奧巴馬政府的特別顧問、是雙性戀者。除了家庭中的「狗血」糾紛,羅南沒有和好萊塢有太多的牽扯。

牽扯的爆發點發生在2017年10月10日,羅南在《紐約客》網站上發表文章,公開了13名哈維·韋恩斯坦性侵案受害者講述的案件經過和一段韋恩斯坦威脅女演員「到我的房間來,不要毀了我們的友誼」的錄音。就在羅南的文章發表五天前,《紐約時報》刊登了第一則關於韋恩斯坦性騷擾的報道,以好萊塢為圓心的「反性騷擾」運動就此轟轟烈烈地開始。今年4月16日,羅南和《紐約時報》的兩名記者喬迪·坎特、梅根·圖伊因此獲得普利策獎公共服務獎。一周之後,三人又入選美國《時代》周刊「2018最具影響力百人榜」。2013年《紐約時報》就在一篇羅南的特寫中預測,「30年後他可能是我們的總統」。

4月24日,羅南與母親米婭·法羅參加時代周刊「2018最具影響力百人榜」活動。

「羅南·法羅是那個點燃了城堡的好萊塢王子」,這是今年1月《好萊塢報道》給羅南的評價。伍迪·艾倫可能是當今好萊塢最重要的導演之一。他曾多次與韋恩斯坦合作。而他的兒子羅南竟然就是幫助打破好萊塢「舊世界」的人。羅南在採訪中說:「我的家庭背景讓我很早就了解到虐待和病態的好萊塢權力運用是怎麼回事。」性騷擾,正是羅南家族的一道傷疤。

父親?姐夫?

從各種意義上,羅南都可以被稱為「天才」。他11歲就到紐約的巴德學院攻讀哲學本科學位,16歲畢業。隨後在耶魯法學院獲得法律博士學位並通過了律師資格考試。畢業之後他加入奧巴馬政府,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人道主義與無國界組織活動中做特別顧問。2011年,受「阿拉伯之春」運動影響,24歲的羅南被任命為時任國務卿希拉里·柯林頓的特別顧問,專門研究與青年有關的經濟與社會政策問題。卸任之後,羅南開始寫書、發表文章,進而成了記者。

他的職業履歷看似一帆風順,家庭生活卻是截然不同的局面。在與伍迪·艾倫交往前,羅南的生母米婭·法羅和音樂家安德烈·普列文領養了來自韓國的宋宜。1992年,米婭·法羅發現伍迪·艾倫為當年只有20歲的宋宜拍攝裸照,法羅與艾倫隨即分手。雖然嚴格地說伍迪·艾倫並不是宋宜的養父(普列文才是),外界依然將這段感情定性為「養父與養女的醜聞」。

1995年,伍迪·艾倫帶著羅南在紐約的片場參觀。

更大的醜聞在法羅與艾倫的監護權爭奪戰中逐漸被披露。當時,法羅與艾倫另外收養了兩個孩子摩西與迪倫,羅南是他們唯一的親生孩子。在訴訟中,法羅向法庭披露艾倫與當時年僅7歲的養女迪倫有「不正當的接觸」。1992年的《名利場》與《紐約時報》都報道了法羅家的保姆回憶艾倫「跪在迪倫的面前對著她的腿」。儘管艾倫一直否認一切指控,法官最終還是將監護權判給了法羅。法羅一家與伍迪·艾倫幾乎斷交。

這還不算完,2013年,法羅親口在《名利場》雜誌的採訪中承認:羅南的生父可能不是伍迪·艾倫,而是法羅的第一任丈夫、著名歌手弗蘭克·辛納屈。辛納屈家族和羅南本人後來都否認了這個傳聞。

「我們每個人可能都是弗蘭克·辛納屈的孩子。」羅南在自己的推特上開玩笑似得回答自己和20世紀公認最優秀的美國男歌手之間的關係。對於家庭中的糟心事,羅南經常在推特上用諷刺的方式應對。2012年父親節,他在推特上公開諷刺父親艾倫娶了宋宜的舉動:「父親節快樂—或者按照別人對我們家的稱呼,姐夫節快樂。」

伍迪·艾倫與哈維·韋恩斯坦合作過《子彈橫飛百老匯》等作品。

第三次,他抓住了兇手

由政府顧問轉型為記者之後,「性騷擾」話題至少三次出現在羅南的職業生涯里。2014年,羅南計劃採訪一名為喜劇演員比爾·科斯比寫傳記的作家。比爾·科斯比從影數十年,曾多次被指控性侵犯。羅南與對方協商好,可以提一個關於性侵犯指控的問題。錄影時,對方只敷衍道「會再確認一下」。羅南也沒有再次提問。後來,科斯比的醜聞全面爆發,共有60名女性指控被他傷害,作家最後公開認錯並道歉。

「事情爆發之後,所有記者都在思考我們遺漏了什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沒有問出口的問題、沒有記錄的故事。我也是其中之一,我感到羞愧。」羅南在一篇文章中寫道。

科斯比事件之後不久,羅南的姐姐迪倫在《紐約時報》發表公開信,回憶自己被養父侵犯的全過程。「一開始,我求姐姐不要再公開這件事。我對自己曾經的行為也感到羞愧。對於性騷擾來說,任何事情都比直接面對它、談論它、接受它的後果來得要簡單。」

2017年11月,羅南接受《史蒂芬·科拜爾深夜秀》的採訪。

「但當我了解到迪倫的聲音能有多強大、她對其他可能有類似遭遇的女孩有多擔心時,我明白她是對的。以前我避免公開談論我那令人痛苦的家事,但現在我願意說得更多。我也開始認真審視報道性騷擾故事時的態度。女性受害者總是不能或不願意提起控訴。那些勇敢站出來的人總要面對不公平的司法系統,和將她們撕成碎片的社會文化。一個記者的職責,就是將事實認真地寫出來。有時,我們是唯一能揭露真相的人。」

第三次,羅南終於「逮住」了韋恩斯坦。他原本想為NBC電視台製作一個關於好萊塢戀童、種族歧視與性騷擾問題的報道。電視台高層最終只同意了最後一個題目。其中一名高層無意間提起,一個名叫蘿絲·麥高恩(Rose McGowan)的女演員在推特上提到了性騷擾事件,許多好萊塢人都知道那說的是韋恩斯坦。羅南的調查由此開始。在接下來10個月里,羅南多次被韋恩斯坦恐嚇、威脅。他不得不搬離自己在曼哈頓的公寓。韋恩斯坦的律師警告將會起訴他。「被韋恩斯坦威脅要起訴時,那種感覺就像《哈利·波特》中霍格沃茲要給你送信一樣。它們(威脅)從所有窗戶、門和縫隙里鑽進來。」羅南事後在CBS的採訪中說。

4月,羅南在《紐約客》編輯室內發表普利策獎獲獎感言。

調查進行的同時,他發現NBC電視台無意最終播出自己的調查,那時他已經獲得了韋恩斯坦的犯罪錄音和數名女性的口供。「我手上有那麼多證據,如果就此放棄這個故事,我無法對自己或者任何一名我採訪過的女性交代。」他最後將報道帶到了《紐約客》。報道刊登一個月後,羅南接受《史蒂芬·科拜爾深夜秀》的採訪。他說自己從未預料到會有如此大的反響:「當你聽到一盤錄音帶,上面有你在調查的對象親口承認犯罪時,你當然會明白自己碰上了一個好故事。但隨後而來的各個領域的女性站出來說『夠了』,是我從未想到的局面。」

他話音剛落,錄影現場響起一個女人的歡呼,還有全場的口哨和掌聲。羅南留下一句回答。

「別對我歡呼,為那些站出來開口的女人歡呼。」

特朗普,羅南的下一個目標

在關於性騷擾的報道告一段落後,羅南將目光對準總統特朗普與當今政府。他在《紐約客》上發表新的調查,研究特朗普如何與模特、艷星發展婚外情並通過支付封口費、逼她們簽下複雜法律文件等手段避免事件向媒體曝光。

獲頒普利策獎一周後,他發布了新書《和平之戰:外交的終結與美國影響力的衰落》(War on Peace: The End of Diplomacy and the Decline of American Influence)。書中,羅南以前國務院僱員與記者的兩種視角點明他認為美國的政治影響力正大幅度衰退的主要原因:政府只注重發展軍事力量而輕視國務院、國務卿能發揮的功能。「美國與世界其他地區的關係正在經歷變化,我們成了一個沒有更多談判官、沒有和平締造者的國家。我們總是先開槍,再問問題。」他認為外交與軍事應該負責不同方面,「一個國家如何規劃未來10到20年的發展路線,那是外交官們考慮的問題,也正是現在的政府放棄考慮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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