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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刊詞:語言時代的一粒塵埃

一、世界觀:使命與釋名

前蘇聯作家帕烏斯托夫斯基在《金薔薇》中把世間的一切美好事物比作散落各處的一粒粒金粉,而文學家們的工作就是把這數以百萬計的微塵聚集攏來,熔煉成合金,然後鍛造出「金薔薇」——中篇小說、長篇小說或者長詩。①如果將其推而廣之,我們可以把一切創作活動歸納為「創造新的表達方式」——不論是創作嚴肅文學作品,或是發明戲謔的網路流行語。因為所有的創作活動在本質上都屬於創造新的表達方式。這也不僅是文學家的使命,同樣地,為漢語創造新的表達方式也是我們這一代,甚至是每一代漢語使用者的使命之一。實際上,無論我們是達官顯貴,或只是平凡之人都在有意或者無意中參與了這個進程。

青年時代的帕烏斯托夫斯基

如果回頭考察人類的歷史將會發現:自人類發明語言以來,我們就進入了一個「語言時代」。書面語和口語的出現使得信息的傳播擁有了最初的載體。從此,人們也擁有了用以表達自我的最好的工具。前人的智慧、經驗和教誨得以流傳,成為今人的財富。試想,我們身處這個擁有五千年文明的國家,從甲骨文到楷書,從文言到白話,從上古的《詩經》到近代的《吶喊》,這些蘊含在語言里的寶藏皆是如此璀璨輝煌。這其中想必有無窮無盡的智慧可資借鑒。此生如果遊歷其間卻寶山空回,豈不可惜?

北島: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那是未來人們凝視的眼睛

以上所述,或許都是「遠取諸物」而說得太遠。正如梁文道在某一期《開卷八分鐘》里所說的:「比如說我要為了人類、為了國家、為了社會、為了民族而寫,其實到最後,你只是想為了要大家或者你自己覺得你做了這樣的事情感覺良好。」②此際,當我與自己相對,尷尬地發現自己不名一文,也沒有一技之長,似乎並不足以安身立命。不過,轉念一想,好在我尚且識得上千漢字,又讀過幾本舊書。古人說,晚食當肉,安步當車。現實之路既已經寸步難行,不妨在我內心最後的「保留地」里以書寫代替行走。無論如何,莫把精神家園荒蕪。我總覺得,比百無一用更可怕的是百無聊賴,而斯文掃地也往往始於妄自菲薄。或許,一切正如電影《肖申克的救贖》里的一句台詞:得救之道,就在其中。這也正如詩人北島在《回答》中所寫的:「新的轉機和閃閃星斗,/正綴滿沒有遮攔的天空。/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那是未來人們凝視的眼睛。」③

《肖申克的救贖》:得救之道,就在其中

二、方法論:如何寫作?

關於如何寫作這個話題,我不敢妄言。不過,古往今來,對這個問題的討論已經可謂是前人之述備矣。然而,說得越多越讓人迷惘。有時候,說得多了,反倒讓人莫衷一是。所謂過猶不及是也。因此,在這裡我只採用奧威爾在《1984》里托主人公之口說出的觀點:「實際寫作會是很容易的。他要做的只是把多年來頭腦里一直在想的、無休止的、無窮盡的獨白付諸筆墨就行了。」④比起某些高深莫測,或是故弄玄虛的寫作理論,這是我所能理解,也能做到的。

威爾像

三、一些憂慮和更大的希望

俗話說: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也就是說,想要把自己的思想裝進別人的腦袋是困難的。因此,對於我來說,想要依靠寫作來實現「思想共享」是困難的。有生以來,我堅持得最久的寫作,是在大學時代寫過的時間橫跨四年的日記。然而只有幾位最親密的朋友讀過它的一小部分。實踐證明,它對於增進人與人之間的相互理解可能意義並不大,更多的只是有助於對內心想法的整理。最後,它只好成了「抽屜文學」。更令我尷尬的是,這些隻言片語也許還遠算不上是「文學」。

我的「抽屜文學」:四年下來,按最保守的估計也超十萬字

此外,只要加以留意——不論是進行日常的對話,或是在瀏覽網路上的言論時,每每發現患有「閱讀理解障礙」的人實在太多,他們不但無法理解哪怕是擁有正常語法和邏輯的平實的話語,更有甚者,會把敘述者想要表達的原意進行曲解,更遑論感同身受。久而久之,這樣的事實不免讓人灰心喪氣。可是轉念一想,這也只是印證了那句話:你永遠都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⑤僅此而已。所以,寫作之路永遠是「莫愁前路無知己」。這是一種希望。

高適:莫愁前路無知己

遠在明代,有一位和我一樣身居此地而孤懸海外的詩人名叫丘濬。他在少年時代曾寫過這樣一句詩:「豈是巨靈伸一臂,遙從海外數中原。」⑥遙想數百年前他所生活的年代,由於海峽隔阻,路途迢遙,要想實現「遙從海外數中原」的雄心壯志並非易事,甚至可能只是一種浪漫的幻想。然而世殊事異,藉助以互聯網為代表的現代信息技術,這對於我們今人來說卻是可以實現的。隨著時代的發展,正如美國歷史學家斯塔夫里阿諾斯在《全球通史》中所說的那樣:「通訊革命允許人們在任何地方形成觀念和處理信息。」⑦我們可以說,時空阻隔對交流的負面影響被降低到有史以來的最低限度。這也是一種希望。

「通訊革命允許人們在任何地方形成觀念和處理信息。

四、最後的寄語

四年前,我曾就讀的H大有一次徵文活動。我們寫的文章被人放進同一個壓縮文件里,然後群發給作者自行校對。因此,參賽者的文章是互相可見的。有一天,班上的一位同學對我說,你寫的那篇文章,讀了讓人覺得很舒服。聽罷此言,我一時信心滿滿,以為獲獎可期。然而,最終的結果卻是事與願違。我自然也不免有些失落。現在,當我再次回想起來才恍然發覺,她的認可與鼓勵應該是對我最好的回報,而不一定非得獲獎。同樣地,如果此時有人讀了此文而為之莞爾,我就絕非光陰虛擲而已。

最後,只因我中學時代頗愛《啟迪》雜誌。然而,這本半月刊已經停刊多年。每當被網路上「震驚黨」人的種種「奇文」攪擾得不勝其煩之時,我又不禁開始懷念起那些「有話好好說」的日子。所以,我一直以來有一個願望,即《啟迪》雜誌可以復刊。如今,我只能通過某種方式對其表達敬意。我想,可以把運營這個公眾號的過程視作編輯這本雜誌里的一篇文章。如此,當年的那些編輯又多出一位追隨者,這個語言時代的詞山句海里,又多出一粒塵埃。因此,這些文字在某種意義上,可以勉強算是我為這個公眾號寫的「創刊詞」了。

中學時代讀過的《啟迪》雜誌

最後的最後,在這個凡事講求「越快越好」的時代,這些文字也許太過冗長。因此,我衷心感謝所有能讀到這裡的朋友。

注釋:

①康·帕烏斯托夫斯基:《金薔薇》,戴驄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年版,第13頁。原文為:「每一分鐘,每一個在無意中說出來的字眼,每一個無心的流盼,每一個深刻的或者戲謔的想法,人的心臟的每一次覺察不到的搏動,一如楊樹的飛絮或者夜間映在水窪中的星光——無不都是一粒粒金粉。」

②2012年1月4日鳳凰衛視《開卷八分鐘》。

③發表於1979年3月的《詩刊》。

④喬治·奧威爾:《一九八四·動物農場》,董樂山、傅惟慈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03年版,第11頁。

⑤ 語出周濂的著作《你永遠都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⑥語出丘濬《題五指山詩》。

⑦ L.S.斯塔夫里阿諾斯:《全球通史》,吳象嬰、梁赤民、董書慧、王昶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79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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