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情敵,讓盧太太的婚姻草木皆兵
文/梅吉
01
我五歲時,母親就過世了。一年後,繼母笑吟吟地進門。她給我買了新衣服,買了漂亮的發卡,可是背著人,她卻掐我,很小很小掐一點點兒肉,很疼。那時,她的臉上是笑的,跟父親說:「小青就是貪玩,不過跟我親。」
那時候,我每晚都睡不著覺,總會聽到很多聲音,高度敏感的神經往往被這些聲音所折磨。每一次微弱的聲響,彷彿都有著危險的對應關係,似乎是老鼠在啃床腳,似乎是小偷在往院子里跳。他們一步步向我逼近,我把被子蒙在頭上,甚至手裡緊緊地攥住手電筒,眼睛瞪得很大,手心裡冒出冷汗,直到睏倦襲來,進入夢鄉。
後來膽子大了,不再害怕夜晚,也不再害怕繼母的兩面三刀。但總覺得生活里還是有暗藏的危險,我不知道往哪兒躲。常常想也許它們在我最開心的時刻,會突然跳出來,把我擊倒。因此,我一直是個有憂患意識的人。
大學畢業後,我租房住,家裡總是備著很多吃的,就是發洪水,也可以一個星期不出門。我的床頭櫃里總是放著一瓶噴霧髮膠,一本女性雜誌上說,遇到入室搶劫時,可以照罪犯的眼睛噴。
後來認識了良一,他看我儲備的那些東西,笑我沒有安全感。我把手放在他的手心裡,對他說:「有了你,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一向不擅言辭的良一很鄭重地向我承諾:「天青,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沖著良一這句話,我跟他牽手走上了紅地毯。
盧良一是個可以依靠終身的男子。他理工科畢業,一直呆在科研單位,不苟言笑,唯一的愛好就是看足球。規規矩矩地跟我談戀愛,直到結婚那晚,我們才有了夫妻之實。這樣老夫子式的男人,在這個年代簡直可比國寶。所以,身邊的女人防賊一樣防著自家男人時,我可以安之若素地說風涼話:好男人是不用看的,若是起了賊心,看也看不住。
02
在盧良一的疼愛中,我們的婚姻走到了第七個年頭。報刊上總說七年之癢,我問盧良一:「你說咱倆誰會癢一下?」
良一眼都不抬一下,說:「你想癢你癢去,無聊。」
我笑著去給他泡茶。
盧良一成了科研所的項目負責人,事業漸有起色,但對我一如既往地好,我心滿意足。
我身邊不時有人或是開玩笑或是善意提醒:「當心你家老盧被小妖精拐走,據說現在知性男人最吃香。」
我笑著擋回去:「就算我趕老盧去,他都沒那個閑心。」
可很快我就發現,做人話不能說得太滿。
那天,良一的電話響了,他低頭看了一眼顯示屏,沒有急著接,而是按了掛機。我明顯地感覺到他的眼睛盯著電視,卻心不在焉。
我問他:「怎麼不接電話?」
「又是找應酬的,不想找那個麻煩。」
我的心裡畫了個魂兒,但沒太深想。
那天以後我對良一的觀察細了些,我害怕哪一天,一覺醒來,我的婚姻也千瘡百孔不可收拾了。
世上的事最怕有心人。結婚七年,註定要發生一些事情似的。
春天剛過,單位里的同事突然離了婚。她的婚姻一直被大家當成典範。老公把她當成掌上明珠,天上就是落一滴雨,也會撐著傘拿著衣服來接她。就是這位模範丈夫在外面有了人,而且都三四年了。我的心猛地一顫,老實本份的盧良一會不會也給我來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晚上我說起同事的事兒,良一沒什麼反應,我問他:「你會不會哪天也給我弄出個小的來?」
良一照例眼睛都沒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說:「是啊是啊,孩子都三歲了。」
我笑著給了良一一拳,心裡卻不像從前那麼坦蕩。
買菜時,碰到良一項目組同事的老婆,她說:「你見過項目組新來的小丫頭嗎?叫什麼蘇米的,長得那叫一個媚,眼睛都勾人呢!」
稱了兩根蔥,她又回頭說:「叫你家老盧小心著點,那號女孩子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我這次沒有像往常一樣給老盧投信任票,無端地就想到了那個沒接的電話。
我開始找各種借口去良一的單位,送衣服,送吃的。良一有些不耐煩,對我說:「你總去單位影響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自己老婆,又不是見不得光的情人。」
良一張了張嘴,不說話了。
03
一來二去,我見到了良一同事愛人提到的蘇米,很漂亮,也很會來事,一口一個嫂子地叫著。她是良一的助手,我去幾次,都見他們挨得很近在很熱烈地說著什麼。良一搞的那些研究我一竅不通,而蘇米懂,良一吃飯時,她不斷地拿表格來問,良一很耐心地解答,這讓我的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再好的男人也禁不住狐狸精勾引。我的同事常常狠叨叨地說這話。是的,我和良一除了孩子,再沒什麼可嘮的。
我像小時候一樣,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洗衣服時,仔細檢查衣服上的蛛絲馬跡;偷偷查良一的手機簡訊;甚至在他加班時,搞突然襲擊。
那次在良一的辦公室,看到蘇米與良一頭挨頭地在畫圖,我忍不住說:「這還沒怎麼著呢,就齊頭並進了!」
蘇米的臉涮地紅了,盧良一臉色鐵青。
回到家,他說:「天青,你有點過了。你這樣鬧,影響多不好!」
我也怒了:「嫌影響不好,別做那種事啊!」
良一摔門而去。我一夜未眠。這樣做不是個辦法,權宜之計是給蘇米趕緊處理掉。
我四處張羅著給蘇米介紹男朋友,帶著蘇米去相親,很熱心的樣子。我的心裡明白,只有把蘇米推銷出去,才能消除我的心頭患,就像小時候對老鼠、小偷的恐懼一樣,只有天亮了,恐懼才會消失。
蘇米倒很配合我,每次相親都去,然後找各種理由說不合適。幾次之後,我有些氣餒。
我趁給良一送午飯的當兒,問蘇米究竟要找什麼樣的。
她說:「嫂子,我知道你的心病是什麼,你放心,我們頭兒在我心裡是完美男人,我不會打破他的完美形象的。」
她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明擺著此地無銀三百兩嘛!原來誰都看不中,是看中了盧良一呀。
也不知哪來的那股勁,我一杯水潑到了蘇米的臉上:「盧良一是不是完美男人,跟你沒有關係!」
那是在科研所的午休時間,我的吵鬧驚動了所有的人。盧良一把我從單位拖了出來,一路上,他沒說一個字。
進了家門,他打開衣櫃,收拾衣服。我歇斯底里地哭,罵他沒良心,在他最默默無聞時我跟了他,他才過幾天好日子,就在外面亂搞……
盧良一站在門口,對我說:「林天青,你以為所有的男人都像你想像的那樣嗎?這麼久,我還真沒發現你的思想那麼臟。」
他開了門,回頭又說了一句:「再告訴你個事,蘇米早就有男朋友了,在澳大利亞讀博,再過幾個月,蘇米的戶照就辦下來了。她為了求你安心,才陪你去相親的……」
屋子裡靜了下來,我手腳冰冷,我不願意我的猜疑是真的。可是,一切真的只是猜疑,一切都只是我的無理取鬧,我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04
蘇米去男友那兒陪讀了。盧良一在眾人的勸說下,也終於從單位搬了回來。生活又彷彿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上。
可他心裡的結,我心裡的結並沒有解開。他上班忙工作,下班就坐在電腦前,懶得跟我多說一句話。我開始失眠,做噩夢。夢裡盧良一說:當初我是可憐你,才跟你結婚的。你以為你是誰啊?
醒來,我的枕頭上濕了一片,盧良一的被褥沒有動過。
他一夜未歸。
我把電話打過去,電話那端清脆的女聲甜甜地喂了一聲,我下意識地掛掉電話,心裡翻江倒海。
我又一次去了盧良一單位,只是這次我沒有進去,而是坐在計程車里等盧良一出來,司機見怪不怪。人走得快差不多時,盧良一和一個穿紅風衣的女子走了出來,有說有笑上了他們單位的車。盧良一開的車。我咬牙切齒,真是色膽包天,居然明目張胆地出雙入對了。我讓計程車司機跟上去。
盧良一的車在華源賓館停下了。我像個偵探一樣鬼鬼祟祟地跟了進去。匆忙問了一下大堂迎賓剛才進去的男女去了哪裡,然後我來不及等電梯直接奔進了602,在敲門進去的一瞬間,我深呼吸了一下,捉姦在床然後怎麼辦呢?沒容我細想,門開了。站在門前的是盧良一,他的身後是他們所里的項目組成員。他們彷彿正在研究什麼。
盧良一的臉色立刻變得鐵青,他說:「林天青,這是你來的地方嗎?」
我站在門口,身子輕得不能再輕。我慌裡慌張地說了聲對不起。
他的一個同事急忙站起來跟我解釋說:「嫂子,我們連夜做課題太累了,所以才來賓館加班,誰累了,誰就休息一下……」
盧良一說:「別理她,她瘋了。」
說完,「砰」地關上門。站在走廊里,我的淚止不住往下流。我這是怎麼了?沒有我想像的情景,我應該高興才對,可為什麼我的心裡有隱隱的失落感呢?
從賓館裡走出來,站在街口攔車,可沒走幾步,我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05
再醒來時,我已經躺在醫院裡了。醫生一邊給我掛鹽水一邊問我:「你身體那麼弱,懷了孩子就應該好好休養啊……不過你還年輕,還會懷上孩子的。」
我給盧良一打了電話,半小時後,他急匆匆地趕到醫院,直奔我的病床,急灼地說:「小青,你沒事吧?」
我努力地笑著點頭:「良一,我太對不起你了,我不該一次又一次讓你出醜。」
良一握著我的手,說:「也是我不好,一直沒有好好跟你溝通,總是忙自己的事。項目就快做完了,做完後咱們就去麗江旅行,你不常念叨的嗎?小青,無論什麼時候,你都要相信我,我那麼愛你……」
盧良一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我的淚順著臉頰往下流。如果不是我那麼多猜疑,我們現在一定還過著幸福的日子。
我出院了,盧良一做完了項目,我們去了麗江。在那裡,我像個孩子似的時時刻刻都牽著良一的手,我很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在麗江的十四天,我永生難忘。
回來後,我跟盧良一提出了離婚。我說:「這段婚姻讓我太累了,我不想再提心弔膽,也不想再被你冷落,我想過一段安靜的日子。」
盧良一的眼睛紅了,他使勁地捏著我的肩膀問我:「我搬出去,你再好好想想。」
我使勁地搖頭,不敢看他的眼睛,我說:「再跟你過下去,我會瘋的,你身邊總有那麼優秀的女人,我受不了。」
盧良一不同意離婚,他搬走的那天,我嚎淘大哭,我說的都是謊話,我最愛的人只有良一,只是我害怕我的敏感猜忌會毀掉他的生活和事業,也讓我們最初美好的感情變得面目全非。我決定在盧良一搬出去的這段時間,去看心理醫生,看是否能打開我的心結,如果能有那麼一天,也許我和盧良一還可以重新繼續幸福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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