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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調亡國音又思——小論李煜前後期詞風的腹中之音與詞風藝術

世人大多看慣於歡喜之事,大多時候對「悲」一字漠然視之。這與大多世人喜群歡而厭孤獨是一樣的道理。近久或許是運氣過好,自擬極差的事幾乎與自已迎頭而上。

於是,想到了李煜。

這想必不是偶然,誠然,自已與他能共享「孤寂」之美,但自知與他的經歷是無可較別。作為南唐後主,在很早前也只單純通過《虞美人》與他相識。時至今日,實則對於他的了解很報歉只能說很少。翻閱古書,自擬有情可閱,可奈無法感同身受。大抵結合最近的糟事,仰天小嘆——「哀調亡國音又思」。

李煜是公認的五代詞人的顛峰,他與北宋詞人柳永、蘇軾,南宋詞人李清照和辛棄疾,形成了詞的歷史上的三座高峰。細數我國歷代君主,能文者眾,但詩詞作品能流傳後代的則寥寥無幾。清乾隆皇帝,一生寫詩共達43392首,一人可敵全唐詩48900首,以詩的數量來說堪稱舉世「詩帝」。然而時至今日,竟無一首傳世。而一千年前在位僅15載的南唐後主李煜,一生僅寫了三十五首闋詞,卻能流傳千古,這定不是異數,而的確都是至情至性之作,動人心弦,流芳百世。舉「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為例,幾乎人人都能傳誦,當然,「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幾乎也個個皆知。

王國維《人間詞話》里說,「詞至李後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變伶工之詞而為士大夫之詞。」李煜的詞,優美婉轉,含蓄中憑添了幾許憂愁、無奈,記錄著他的歡樂,傾訴著他的悲哀,是最真實感情的自然流露。他的詞不加雕琢,寫得非常真實、具體、且率真,他的生活境遇、精神狀況與文學素養諸因素熔煉出其詞遺世獨立的藝術風格,當中國文化寶庫里珍貴的遺產之一。

之所以稱之為珍,主在於「真」,之於「真」矣,無波折而不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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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命運玩弄的悲劇皇帝

李煜(937-978),初名從嘉,字重光,號鍾隱,南唐中主李璟第六子,史稱李後主。李煜出生在了一個帝王之家,工書善畫,能詩擅詞,又精通音樂,還會點武藝。李煜本不適合做皇帝,正如宋朝的徽宗。他也無意於皇位,但命運卻偏偏鍾情於他,雖然他有六個哥哥,但他們不是夭折,就是病亡。如此,最不想做皇帝的李煜,在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情況下,在沒有接受任何政治培訓的條件下,便登上了大位。此時的南唐已岌岌可危,此「危」在他父親李璟在位時就已顯現。他繼位時宋已代周,南唐對宋稱臣,頹勢已就,自然無法挽回。而李璟也不是一個有為的皇帝,亦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喜歡擺弄文字,從他現存的四首詞中,可以看出危機已很嚴重,故字裡行間除了「愁」,便是「恨」。

可奈李煜身體孱弱,又習慣於吟風弄月。想力挽狂瀾也是杯水車薪。他想復興國家,只可惜能力不濟,於是整日與鶯歌燕舞,琴棋書畫為伴,在對宋的委曲求全中度過了十五年的帝王生活。自宋滅南唐後,被封為違命侯。「此時朝夕只以淚洗面」,過著囚徒般的生活。作為悲劇人物的李煜,在經歷了極盛之榮與絕悲之辱之後,失去了生活的自由,生命遭壓抑、圍困,毀滅的痛苦時時吞噬他的生命,他的靈魂倍受煎熬,他在絕望中苦苦地掙扎。那國破家亡的深悲巨痛,撫今思昔的無窮悔恨,身陷囹圄的憂懼,遭受玩弄的屈辱,忍辱負重的凄涼…以及同時在痛苦絕望中對人生的思索、對生命的思考、對前途的迷茫,使得他在詞中頻頻回望故土,環思宇內,力圖找到一份人生的答案。

「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幾曾識干戈!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消磨。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

這算是李煜對自己的一個答覆——「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又是何等的凄涼……兩年的囚徒生活,李煜是在淚雨與愁霧中度過。終到了他的《虞美人》一下將家「愁」國「恨」推到了頂點,那讓宋太宗不願意的「恰似一江春水」,在他四十二歲生日的時候,命其大兒子楚王元佐送去放有「牽機葯」的壽酒,把他送上不歸路。

我們可以想像李煜顫微微的舉起酒杯時那寫在臉上的無奈的表情,他大抵有些後悔,他一定還有好多的話要說,還有好多的情要訴,可奈——他猛然舉起了酒杯,在極度痛苦中,結束了他的「愁」,他的「恨」。短短的兩年時光,李煜的文學天才得到了最徹底的釋放,為此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可以說李後主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假若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也許真能成為一代詞宗。可上天偏偏使他成為了皇帝,且是一個亡國的敗家子。但無論怎麼說,李煜總有他的特別之處。政治家稱其為落孱之君,歷史學家稱其為末路之王,小說家說他是風情萬種,文學家說他是絕代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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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人生的變遷看李煜詞風的轉變

李煜的詞風大抵可分成兩路,974年秋,宋軍攻破金陵,南唐滅亡,作為皇帝的李煜離開了我們,然而作為詞人的他卻得到了人們的認可。我們便將974年作為李煜詞創作的分水嶺。

(一)前期創作——綺麗奢華,流露命運哀愁

亡國前,他的詞主要是描寫酒酣歌舞、靡麗奢侈的宮廷生活。雖然,整個風格柔靡綺麗,是梁陳宮體和花間詞風的繼續,但是也有寫別離懷抱和其他傷感情調的具有真實愛情因素的作品,他的「愁緒」在這些作品中已經出見端倪。

自小生活在皇宮的李煜,更比一般人更早懂得愛恨情愁。「詞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故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是後主為人君所短處,亦即為詞人所長處。」(王國維《人間詞話》)皇子在這裡鮮活成一首首愛情小令——一種並非只為美麗的流動所陶醉,而是灌輸入人生的感覺,又報償以文化精氣的大融注。從少年便對詞充滿靈性的皇子,因這靈性的催動和包圍所哼起來的愛情小令,定然充滿了無限感動。

李煜是個浪漫多情的人——櫻花落盡階前月,橡床愁倚薰籠。遠似去年今日,恨還同。雙鬟不整雲憔悴,淚沾紅抹胸。何處相思苦?紗窗醉夢中。(《謝新恩》)櫻花隨春去而掉落滿地,但相思卻依然惱人,台階前的明月高掛,照著坐卧在象牙床而斜倚薰籠的愁人兒,但只令人愁上加愁,就好像去年的今日一樣。佳人只因相思苦而無心整理散亂的頭髮,而臉色也顯得憔悴無光彩,淚沾濕了衣裳,卻無人憐愛。有誰能了解相思的滋味?夜晚,簾外的芭蕉在雨聲中又奏響了催人淚下的情曲,他的思念便流成一首美麗的《長相思》:雲一朵,玉一梭,淡淡衫兒薄薄羅,輕顰雙黛螺。秋風多,雨相和,簾外芭蕉三兩棵,夜長人奈何!(《長相思》)通過這些看出,李煜即便處在甜蜜的愛情里,他的詞也會透著一種凄楚,一種哀愁。這與他從小在皇宮長大不無關係。他看者南唐的日益衰敗,心有餘而力不足。無助而又柔弱的他只有將感情寄託於外物或者外人。他將所有的心思都投入到戀人身上。他逃避著父皇留下的爛攤子,一心扎身於溫柔鄉中。而他生來又是多愁善感的,他留戀於眼前的美好更怕失去。幸得愛情為他築就了心靈的樂園,只要有娥皇的相伴,有文化的圍繞,他的人生就得到滿足。而他的詞中流露出的哀愁,正是怕這種滿足與美好轉瞬即逝。這期間他的詞大多辭藻華麗,不甚成熟,所憂愁的也不過是情愛之事。雖然寫愛的作品很多,唐代大詩人李商隱也有「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這樣的名句以此來描寫愛的堅貞,但李煜前期的香艷風流篇卻又不如李商隱深刻,崇高。再談及精神,可以想見,一個說話不算話,寧願做臣虜的君王會有什麼崇高的精神?對大好河山,他很愛,卻無能為力,拱手讓人;對於黎民百姓,他根本顧及不到,在他心中沒有帝王應盡的責任,沒有人民疾苦,大概只有貪圖享樂。對於自己他大有自欺欺人的傾向,何來精神呢?於是,我認為後主前期作品中無精神可言,除了在藝術上的成就,其他也就不值一提了。

(二)後期創作——哀怨纏綿,盡抒亡國家恨

隨著娥皇、母親的相繼離去,李煜開始將自己的心寄託於國家,而當時的南唐、荊南:亡了;後蜀:敗了;國庫:空了。那奮起挽回國運頹勢,做一個角逐於五代十國的霸王?不能。他,只是一介書生,風流文人。於是,他想到了佛祖。憔悴年來甚,蕭條益自傷。風威侵病骨,雨氣咽愁腸。「夜鼎唯煎藥,朝髭半染霜。前緣竟何似,誰與問空王。」

李煜,這一生中經歷過悲喜兩重天生活的人,在盡享宮廷的奢靡後,他度過了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這也是他人生中最困難、最恥辱的日子。同時,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更是他詩詞創作的巔峰時刻——李煜當上偏安皇帝,開始寫心情沉痛的離愁別恨,由對外界事物的描繪轉入內心情感的表白,抒寫孤獨、惆悵和無奈等難以明言而又牽腸掛肚的茫然心緒和抑鬱情懷,就顯得格外沉痛。南唐亡國後,李煜的詞總散發出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愁。從「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到「人生愁恨何能免?銷魂獨我情何限!」「雍雍新雁咽寒聲,愁恨年年長相似。」直至「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李煜那埋藏心中的滾滾愁緒,正如奔流春水,一發不可收拾。

「人生愁恨何能免?銷魂獨我情何限!故國夢重歸,覺來雙淚垂。高樓誰與上?長記秋晴望。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子夜歌》)李煜入宋後在汴梁寫下了這首詞。此時的李後主是經歷大苦惱、大傷痛的傷心人,所作之詞,都是擬淚而成。此詞寫夢歸故國和夢醒後的悲哀,字字句句都凝著血淚。被俘入宋以後,李後主已深刻地意識到人生難免痛苦,但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獨有自己這麼不幸悲慘?是命運的捉弄還是自釀苦酒?他似乎沒有思考,至少在詞中,他對自己的人生痛苦,既不埋怨,也不控訴,又不懺悔,只是一味地呻吟。後主晚期的詞作,就像是一杯杯濃濃的毫無雜質的苦酒。夢,常常是現實的替代性補償,現實中無法回歸故國,只好在夢中回歸。然而美夢短暫而虛幻,一夢醒來,更加深了失落的痛楚。夢既不長,轉而追憶歡樂的往事,而往事已成空,追憶過後又是深深的失望。

國破離家,被禁汴京的南唐後主李煜訴出了亡國、離家之愁:「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落魄的人,孤寂的心,思鄉的情,亡國的恨,都被這高牆深院禁錮起來,此景此情怎一個愁字了得。詩詞中寫到離愁,往往藉助於鮮明生動的藝術形象,化抽象為具體,或寫愁之深,「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那麼到底是何滋味,詞中並未點名,而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受,這種獨特而真切的感覺,可謂是味在咸酸之外,但卻根植於人們的內心,訴諸人們的心靈,讀後使人自然地結合自身的體驗而產生共鳴。「剪不斷,理還亂」,是以絲喻愁。各種感情思緒纏繞在一起,使詞人無法用正常的思維審視人間萬物,只能任憑一股離愁別緒來支配自己的思維和行動,所以才「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恰當地表達了這種一時間莫可名狀的惆悵迷惘之感。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已經沒有眼淚,淚水早已在漫長的獨居生活中磨失了。不能反抗,也無力反抗,李煜已學會將感情深埋心中,不顯露絲毫。寂寞清冷的日子裡,是什麼,在支撐著生的信念——當女英淚流不止,哭著倒在他的懷中的時候,當自己的舊臣徐鉉奉著趙家帝王的旨令來看他的時候,當他在明德樓下強忍著淚水的時候,唯一伴著他度過漫漫長夜的,只有詞,這令他沉醉誤國又在他孤苦無助時默默伴著他的詞。滿腔的愁緒此時已到極至極致,它隨著一江春水奔流而出,飽含了後主的鬱積,怨怒與撕心裂肺的痛。「春花秋月」何時才是盡頭?春花是明艷的,秋月是瑩朗的,可在他眼中,這都是應當詛咒的,他希望這種日子結束,這種詛咒是一種激奮之言,在極度的厭惡和怨恨之中。「不堪回首」一則是故國山河破碎的不堪回首,二則是自己悔恨的不堪回首。這不堪回首中,有哀怨,有悔恨,有痛心,正因為如此,才易產生最強烈的感染,引起最廣泛的共鳴。「雕欄玉砌應猶在」,「一江春水向東流」,這是李後主用生命換來的佳句。自問,自答,生動。一個鮮明的比喻:愁如春水,頓見滔滔不絕之勢。一個「恰」字,烘托出這滔滔不絕的氣勢,使之不斷上漲的形勢,極富動感,而「向東流」,又使那滔滔不絕之勢盡現紙上。雖然這兩句似乎常白之話,可是卻意味深長。特別是「一江春水向東流」的豪邁正是李煜詞中少有的。而且在這首詞中,我看見了一個新的李煜,他雖然愁苦萬分,可是他已經會用心去懷念故鄉,更難得的是他會為自己過去之情就足可看出,他已經成熟多了。三年的亡國經歷,使他改變了去多,無心去寫那風花雪月,無心去吟風弄月,無心去求神拜佛了。這對李煜而言已經是一種很大的進步了。但如果一談到精神,我們的後主無疑還是缺了很多,他的思想雖然重生,學會了珍惜快樂時光。可是他仍舊是李後主,他的腦袋中帝王生活是主流,人民是支流,因為他的思想還有著時代的局限性。這是客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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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詞的藝術魅力(特色)

李煜的詞前期因帝王而奢華浮艷,後期因亡國而哀怨泗流。這僅是一方面的言辭。但可以肯定,後期的後主得益於經歷而把他的詩偏向了濃重沉鬱,但抑中又起,時而爆發的讓人手足無措。

(一)寄意深遠,感人至深。

德國哲學家尼采說過「凡一切已經寫下的,我只愛其人用其血寫下的書。用血寫書:然後你將體會到血便是精義。」(《蘇魯支語錄》)。這就是說只有作家自己生活的真實寫照、作家情感的最真流露,才會使其作品真實感人,才能打動讀者。而「後主詞真所為以血寫書也。」(王國維《人間詞話》)。李煜被囚後屈辱的生活使他體味到常人所體味不到的那種生活滋味,這就使他把悲傷表現得分外真切,格外沉重,進而在感情上震撼讀者扣人心弦。

舉《虞美人》為典型——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綜觀全詞,完全是以一個失國之君的口吻直抒亡國之恨。詞中充滿悲恨激楚的感傷色彩,其感情是那樣的純真而深摯,又是那樣的強烈而濃厚,真如滔滔江水,大有不顧一切衝決而出之勢。一個處於刀俎之上的亡國之君竟敢如此大膽地直抒亡國之恨,真可謂史所罕見。法國作家繆塞說「最美麗的詩歌是最絕望的詩歌,有些不朽的篇章是純粹的眼淚」(《五月之夜》),這首詞便是這樣的不朽作品。李煜的《相見歡》、《望江南》(多少恨昨夜夢魂中)、《浪淘沙》(簾外雨潺潺)諸有,哪首詞不是他用心寫成的血淚文字呢?袁枚說得好:「詩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隨園詩話》),李煜的詞毋庸置疑是出自此。

(二)白描手法,率直純真。

「白描」,辭典里解釋為用最簡練的筆墨,不加烘托,描畫出鮮明生動的形象。文字簡練樸素,不加渲染。李後主的詞便是如此。實則,暫不提前期帝王生活,後期的詞大多寫在流亡之時,自然也沒了「濃妝艷抹」的必要。

再次,李煜的為人是不假雕飾的,他的詞風也恰如其人,以縱情任性、自然率真見長。清周濟《介存論詞雜著》曾以「粗頭亂服,不掩國色。」這個形象的比喻來描述李煜詞的風格。王國維《人間詞話》更以「神秀」二字來概括李煜詞的特色,都是很精闢的。李煜的這種詞風一直貫穿在他整個創作歷程中。他前期詞的創作擯棄了「花間詞」濃艷纖巧的作風,以清新流暢的語言,描繪生動鮮明的形象,抒寫真率真實的情感。如《菩薩蠻》(花明月暗籠輕霧),他和小周幽會後,真率的寫出了「奴為出來難,教郎恣意憐」的詞句,表現得那樣純真和無所顧忌。後期的詞往往以白描取勝,純任性靈、直抒胸臆。那種追懷往事的身悲巨痛,那股懷念故國的長恨濃愁,那份體悟人生的大徹大悟,一切多彷彿是從心腑流淌而出,那樣自然真率而有真摯感人。如他坦率的自問自答:「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虞美人》)寫出了自己獨特的思想情感,自成一種風格。

(三)形象鮮明,高度概括

這點想必不用多加解釋,在李煜的詞中,向來概括性甚強。誠然,這也是他帶寫小令或中令了。

李煜詞就是善於塑造形象的——通過生動鮮明的形象表現了一定的現實生活。如《菩薩蠻》(花明月暗籠輕霧),塑造了一個少女形象,她多情而大膽,為了愛,她做出了封建禮教所不容許的行為。「手提金縷鞋」的形象,給讀者深刻的印象。李煜的詞具有高度的概括性,在一些看來似乎簡單的句子里卻含有豐富的內容。它概括了人生中一些典型的、共同的、容易打動人心的東西,如喜怒哀樂、離情別緒、人生愁恨等等。人們從這些共同事物中容易引起共鳴,或者也有類似遭遇的人,又憑藉他的詞來抒發自己的情感了。如《浪淘沙》(簾外雨潺潺),這是一首寫離愁別恨的詞,這種思想感情就帶有很大的普遍性。一句「夢裡不知身是客」概括了多少他鄉做客人的共同感受。最後一句「天上人間」,高度概括了後主今昔生活的對比。

在對李煜及其詞的研究中,無論前期還是後期,都能以真摯的態度面對人生,表達出生命個體赤足踏過人生長河時的心靈感受。他的歡樂、他的憂傷,當他面對清純人生的天真與愜意,當他被激流沖刷時的惶惑與悲哀,詞人的這些感受,在他的詞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表現,使人們從這些詞中感受到一顆真誠的心的跳動,給人們一份欣喜、一份沉思、一份美的感悟。我們也不難發現他的詞的情感基調都有著一抹抹不去的哀愁。從青年時期的情愁到國勢衰落再到亡國後內心的悲楚,他的詞永遠與他內心的感受形影不離。他從著人類共有的情素里舀水。它不僅是凄清,而且是悲慨,不僅是沉著而且是鬱結。它感慨深沉,意境擴大,超過了晚唐五代的詞,成為宋初婉約派的開山。這是用血淚寫成的詞。他的感情從最歡樂到最痛苦,他的才華又能把感情盡情發揮出來,由此成就了中國文化里最寶貴的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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