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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蜀茶莊·小說看台】岳少鵬(綿陽)/家法(長篇節選)

作者簡介

岳少鵬,四川綿陽人。民進會員。2001年至今從事專業文學創作,發表作品200萬字左右。2008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著有長篇小說《東南煙塵》《煉獄》《尋找女人》《商塵女》《女市長的眼淚》,中篇小說《鉑金失竊案》,長篇小說《東南煙塵》收入「中國農村文庫」。

長篇節選)

■岳少鵬

大娃了到房內一看,立即傻眼了。父親坐在輪椅上,原先用麻布片包著的蕁蔴已經打開,放在父親旁邊的地上,父親略一彎腰,剛好拿到。蕁蔴的桿上和葉片上毛茸茸,密密扎扎的尖刺就象馬蜂的毒刺一樣。二娃子已經跪在地上,赤裸了上身。

母親在背後呯的一聲將門關嚴,又上了閂。二娃子回頭望一眼大娃子,露出滿眼的冷憫和恐怖,他膝行到父親面前央求道:

「爸,大哥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我願意代大哥受刑……」

「二娃子,你給我滾開,跪到一邊去。」父親怒叱著,見他仍不動,便身體向前頃,用力一推,將二娃子推得向後倒在地上。又側頭大喝:「大娃子,你跪下。」

大娃子心裡明白,今天這鬼門關是非過不可的了。臨到面前,他反而有了一股無懼無畏的豪氣,想:我反正幾乎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又咋樣?幾寸長的銀針扎遍全身,還要咬噬筋脈,攪搖穴位,我都挺過來了,又何懼蕁蔴賜給的皮肉之苦!

他彎腰將二娃子扶起來:「你跪遠點,免得替我挨了誤傷,大哥觸犯了家規、家法,應該受到父親的責罰,」邊說,邊就直挺挺地跪在了父親伸手能觸的位置。

「衣服脫了。」父親喝道。

大娃子便一顆顆地解開鈕子,將白襯衣脫了甩在地上,未等縮回手來,就感到手臂上、脊背上一陣劇烈的痛楚,蕁蔴如雨點般地落在他赤裸的身上,他忍不住就撕心裂肺般地慘叫了一聲,又忙收了聲,緊緊地咬住牙齒。他想像這一聲痛叫雖然短促,聲音很大,外面的女服務員是不是聽見了。不能叫,他咬緊牙齒在心裡告誡自己。

足足有十幾分鐘,在這十幾分鐘時間裡,父親換了幾次蕁蔴,因為用力過度,蕁蔴葉片和桿很容易脫落、斷裂,所以又要重新換。父親實在打累了,這才停下來喘氣。眼睛卻怒視著大娃子,見他嘴角沁出了血痕,身上的皮膚全變成了紫烏、黑,沒有一塊好肉了。

「你知錯了么?」父親喘勻了氣,沉聲問道。

大娃子臉上的汗珠像下雨似的往下掉。身體仍舊跪著直直的答:「兒子有些啥子錯,請父親明示。「

父親一愣,勃然大怒,喝:「你半天雲里吊口袋,裝瘋(風)哈,還喊我給你說個子曰是不是?老婆子,你來。「

父親實在打累了,背上衣服濕了。他不僅感到身體累,心也累,他自己差點就想流眼淚,但必須得忍住。他自己滾動輪椅,騰出位置,又朝妻子狠狠地叮了一眼。

當母親的目睹了剛才慘烈的一幕。打在兒子身上,痛在娘的心上。這時,她還得硬著頭皮上前。

「媽,你也坐在椅子上打吧,站起太累了。」大娃子雖然沒有抬頭,但他感覺到母親已站在了面前。

母親略一遲疑,還是拉了椅子坐下,拿起幾根蕁蔴比好架式,卻沒有下手,而是疾言厲聲地問:「你該不該離婚?」

「按理說不該,按實情必須得離。」

跪在一邊的二娃子急了,大聲喝斥到:「大哥,你是健康鴨子么,一身都軟,嘴殼子梆硬!你錯了就給爸媽認錯,改正就對了,還犟嘴,硬是想一身開花么?」

當弟弟的心疼大哥,所以借著斥他實則是給他遞話,想讓他少受些苦。大娃子就是個耿直性子,仍申辯說;「這婚必須得離,否則她……」

這話把母親也激怒了,揚手就要打下,卻聽門被捶得咚咚響。她疑慮地望一眼丈夫,又看看門。

父親向外問:「是服務員么?有啥子事?」

果然是服務員的聲音:「開門,把門打開。」

「我們正在說家務事,不方便外人聽。等會說完了,有啥子事我們來找你。」父親用不耐煩的語氣說。

「朱老師也在這屋裡么?我剛才好像聽見有人叫喚了一聲。朱老師——」

大娃子扭頭答:「我在裡面,沒得啥事。可能是你聽錯了。我們說完家務事,我還要找你拿杯子。」

「好的。杯子你隨時來拿都可以。朱老師,你們說吧。我就不打擾了。」

外面確實沒有動靜了。這一閃火,屋裡緊張的氣氛變得鬆弛了,母親手捏著蕁蔴沉默著。

「老婆子——」

她向丈夫望去,他正用眼瞪她。她象剛剛打了盹似的猛然驚醒,嘴裡罵道:「大娃子,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揚起蕁蔴來一陣猛抽,但大娃子卻象個木頭人似的跪得筆挺。第一把蕁蔴打廢了,又換第二把來抽。但門又被擂響了,比剛才更響、更急。

「又啥子事?」父親盯著被擂得顫抖的門,生氣地喝問。

「爺爺——爺爺,我要進來——」

孫女兒在外面著急地喊。

屋裡的人都愣住了。

孫女兒把門捶得更響了。聲音也更急促了:「爺爺,爺爺為啥不開門。婆婆——二爸——「

「唉,你咋不聽爺爺的話?爺爺叫你不要來,你跑過來幹啥嘛?我們正在商量事情。你小孩子家不適合聽。」爺爺在屋裡為難地搪塞。外面的孫女兒就是不聽,仍是不停地擂門喊:

「爺爺我必須要進來,我給你們買了西瓜,我要給你們送西瓜。」

大娃子扭頭向門外叫著女兒的名字說:「你聽爺爺的話,不要干擾爺爺說事。你把西瓜放到櫃檯上,爸等會在服務員姐姐那去取。」

「爸,你沒事吧?」

大娃子凄苦的一笑:「爸陪你爺爺、婆婆、二爸商量事情,一家人在一起,怎會有事?聽話,去吧!」

「那好,我把西瓜放在服務員姐姐那裡。」

「爸,」二娃子跪在地上指著大娃子的背說:「大哥身上沒有一砣好肉了。要是他出去侄女兒看見了,我們咋個給她解釋?」

這話把父母都問愣了。一提起孫女兒,爺爺的心裡就湧起滿腹的慈愛。前兩年孫女兒剛懂事,他將孫女兒樓在懷裡親口對兒子說:「大娃子啊,你聽到,對你的女兒,不能像我養你們幾弟兄一樣黃荊條子出狀元。我們家的規矩是賤養兒子貴養女。你媽懷老四的時候,滿心歡喜以為會生個女兒。哪曉得還是個帶把兒的。你媽就有點不愛,那陣家裡又窮,不是我擋住,差一點就把老四送了人。所以你得把我孫女兒養金貴點,再窮再苦再虧,不能讓我孫女兒受委屈。不然的話,老子要用家法伺候你!」他說完這些話,摟著孫女看著幾個兒子開心地笑。

二娃子一見這話題戳到父母的軟肋,又忙進一步說:「爸、媽,大哥也是四十來歲的人了,又受過高等教育,他的心胸和眼界,比我們肯定都要遠大高深……」

「二娃子,」父親厲聲喝道:「這輪得到你說話么?你給我跪好。不要以為你今天只是陪殺場的,你也小心點!」

二娃子的頭馬上象霜扎的菜苔一樣耷下去,變得噤若寒蟬了。

大娃子說:「爸、媽,我的性格你們也是曉得的。你們認為我不對,用家法懲治我,我願意領受,也不敢有怨言,我捫心自問,我確實沒有做錯啥。」

「唉——」母親長長地嘆息一聲,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淚水就從眼眶裡溢出來。聲音顫抖地說:「你還說沒有錯,你在廠里修了千年的道行,現在被你一蚊刷子夭乾淨了,洗成一個白丁,你的書……都讀到牛勾子里去了!」

父親罵道:「你現在是死豬仔不怕滾水燙了哈?大娃子,家法你也乘得起,把我們的手都打酸了,你居然也不喊疼,也不求饒。你硬是把我們馬乾吃盡了。是不是?」

「兒子不敢。」大娃子低著頭回答,仍舊跪得筆挺。

「那好!」父親將輪椅扳動著來到大娃子的面前:「我現在要求,你仍然留在廠里上班,你答不答應?」

大娃子低頭不語,父親急得用手拍著輪椅扶手說:「你摸到心口子想一下,領導讓你去當廠長啊,一廠之長,這難道不是給舒家光宗耀祖么?這落在任何人頭上,都是天大的好事。你偏偏要去折騰,折騰得妻離家破,一無所有。如果我是兒子,你是父親,你氣不氣?你著急不著急?」

父親的話雖然有道理,他卻不能苟同。也不能反駁,只能沉默不語,緊緊咬著牙,忍受著痛苦。

父親震怒了,揮起拳頭就打,看見他的全身瘀青烏腫,沒有一砣可以下手的地方,又無奈地垂下手,也是深深地嘆氣。

母親噙著眼淚說:「老天爺啊,是你不睜眼睛,還是我前生做了過惡事,今生來懲罰我,讓我生養出這般不聽話的兒子來!」

大娃子聽了這話,心裡多年的痛也一齊湧上,和身上的痛一齊攪擊著他,他覺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身體搖晃了幾下就往前跌倒,他忙用手撐住地,順勢向母親叩頭,以此來掩蓋自己的虛弱:「都是兒子不好!惹父母生氣了。上天可鑒,兒子對父母的養育之恩無時無刻不銘記在心。每想到自己的父母都已年過花甲,當兒子的還不能在生、養、病、死方面有給父母報答的能力,兒子就著急、就痛苦,就想到一個更有發展的地方,更能掙錢的地方……」

「別說了,別說了。」父親用手擊打著輪椅喝:「你好糊塗,你糊塗透頂,你老大、老二都在,問一問你媽,問一問我,父母養兒,是為了你們報答么?我們只有一個心愿,只要你們過得好,有家庭,有事業,我們就是在農村吃糠咽菜喝涼水,心裡也是高興的、踏實的。你現在人到中年,啥都沒了,就算你去綿陽能掙到大錢,又有啥子用?你就是送我們一籮筐錢,我們也笑不出來!買到好東西也咽不下去……」

父親的喉嚨也哽住了。他停了片刻,突然用非常柔和的聲音喊:「大娃子,你起來答應我,聽廠里的安排。」

大娃子用手一撐,腰又挺得直直地跪著,他用手拭去眼角的淚花,說:「爸,好馬也不吃回頭草……」

「好!」父親一拍輪椅扶手,又氣又急地說:「那你是要收我的老命了!我就給你。」他邊說,邊將手伸進掛在輪椅後面的帆布口袋裡,居然摸出一把用布裹著的菜刀。他把刀在輪椅把上拍兩下,用指頭試著刀鋒,淚眼模糊地說:「虎毒還不食兒吶,可是我又有啥子辦法,有二天看到你孤苦伶仃打爛仗,我還不如早點到閻王爺那裡去報到……」,他說著,已是淚流滿面的仰起頭來,反過刀刃向著頸項又說:「當年殘廢之時,我就想這樣了結人生。艱難困苦的幾十年都過來了,想不到今天要……」他閉上了眼睛。

母親急得哭著罵:「大娃子,你硬要拉了你老漢的命債么……」

「大哥,……爸……」

二娃子撕心裂肺地叫著膝行上前。

「老二你不準過來。」父親嘶吼著。

大娃子再也堅持不住了。他竭盡全力地叫一聲:「爸……我依你的……留在廠里……」,就仆倒在地上,緊緊地咬著牙,聳動肩膀,象一支受傷深重的狼一樣低號著。

父親的刀停在了頸項的皮膚上,皮膚上已經沁出了一點血跡。他看著地上的兒子,呆愣了片刻,又用布將刀裹起來,放進帆布包里,抬手看看錶,聲音輕柔得象哄孩子一樣地說:

「大娃子,別傷心了。趕快起來,上午還有時間,我陪你一道去拜見廠領導,你認個錯表明決心,這事就了之大吉。你只要不辭職,不離婚了,好好過日子。二娃子,你起來,幫你大哥把衣服穿到,再打一盆水來,讓他洗洗臉,好去見領導。老婆子,你出去拿個掃把,把滿屋的蕁蔴葉子和桿桿打掃乾淨,倒遠點,免得誤傷了人。」

二娃子撿起衣服用力地抖,又拈去濺在上面的蕁蔴碎葉片,給大哥披在身上。要拉他起來,大娃子把他的手推開,自己咬牙站起來,打了幾個趔趄差點摔倒。二娃子又要扶他,又被推開了。他疼得疵牙裂嘴地穿上了衣服。二娃子這才去開門。門一開就愣住了,侄女兒正蹲在門口,滿臉淚水汪汪,舒煥明叫她她不應,拉她她不理,只一個勁嚶嚶地哭泣。

屋裡的婆婆爺爺也呆住了,互相望一眼,無可奈何地嘆著氣。

「你快去打水來,站到發啥子呆?」大娃子也看見了女兒,這一瞬間,他突然挺直了身軀,催促弟弟。

「決不能讓女兒看到我這個狼狽樣子,更不能讓她曉得我受了家法懲誡!」他在心裡告誡自己,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鈕扣和褲子。祖傳的規矩罰跪必須赤著膝蓋,所以褲子除了有皺紋,並沒有臟。他走到門口,語氣親柔地叫著女兒的名字問:「你哭啥?誰欺負你了,爸給你作主,乖,進去陪爺爺婆婆玩,爸去進個洗手間。」

他說完這幾句話,逃也似的從女兒身邊繞過,直奔二娃子去的方向。

這一瞬間,爺爺有了主意,他哄著門口的孫女說:「唉呀,爺爺的口好渴,孫女兒不是說給爺爺買了西瓜放在櫃檯上么,快給爺爺抱來。」

孫女兒淚眼花花地朝屋裡望了一眼,室內和室外的光線反差太大,她看不甚清楚,但立即站起來說:「好,我去給爺爺抱西瓜。」

孫女兒一離開,他趕緊推著輪椅去門口閂了門,對妻子喝道:快,把我背上的衣服撩起來,用蕁蔴豁一遍。「

妻子愕然不解,疑惑地望他,他指著門外著急地說:「你不快點,你咋個給那個小精靈解釋得清楚,快,瓜老婆子!「

她終於明白他的意思了,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便邊拿蕁蔴邊啐道:「幾十年來你是大歪人,說不得碰不得,今天日子出奇地好,求我收拾,你要把牙巴咬緊點哈!」

邊說,邊把衣服掀開搭在他頭上,將蕁蔴在他光溜溜地背上橫一下,順一下,他痛得直罵她,她哧哧地笑著並不停手。直到孫女兒在外敲門叫喊。她才停下,他小聲罵道:

「你想把我疼死,好嫁年輕壯漢么?」

她哧哧地笑著在他耳邊說:「難得遇到這種好機會哇,再說,你孫女兒是啥子人,不把戲演像點,你瞞得過她么!」

她把他衣服扯伸,看著他愁眉爛臉的樣子直笑,等走到門邊抽門閂才忍住笑。

孫女兒已抱著西瓜站在門口。

「來,把西瓜給婆婆。」

「我自己抱進去。」孫女兒不給西瓜,側著身擠進屋,兩隻眼睛睜得圓圓地朝地上看了一圈,將西瓜放在桌子上,彎腰就用手去拈地上的蕁蔴葉子,爺爺趕緊喝道:

「要扎手,挨不得。等你婆婆拿掃把來收拾。」

孫女兒嚇得縮回手,狐疑地望著爺爺:「這是啥子東西?」

「蕁蔴葉子。」

她又看看躺在地上那一把未曾使用過的蕁蔴,那葉片和莖桿上滿是茸毛和刺錐,然後抬起頭來觀察爺爺的臉色:「爺爺,既然要扎手,你們大老遠地弄到這來幹啥?」

「有用唄。」爺爺故作高深地微笑著。

「有啥子用?」

「你呀,咋興挖根到底?說有用就有用。沒用的話,爺爺吃飽了撐的慌么,這麼遠弄來。」

「爺爺,那你說,究竟有啥子用?」

話剛落音,大娃子和二娃子走進來。她便舍了爺爺,轉過頭指著蕁蔴問:

「二爸,你說,你們把這些蕁蔴弄到這裡來做啥子用?」

二娃子臉上一下子變了顏色,急忙轉頭看大哥,又看父親,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婆婆拿了掃把和鐵撮進來掃地。孫女兒又轉向她,提高了聲音問:「婆婆,你說,你們把這蕁蔴弄來做啥子用的?」

婆婆不敢看孫女兒,卻故意用教訓的語氣說:「碎娃兒家不興打破沙鍋問到底,更不興管大人的事。」

大娃子趁勢說:「聽婆婆的話,別問了。去找服務員姐姐借把刀來,切西瓜給爺爺吃。」

女兒大聲說:「我曉得這扎人的東西弄來做啥的。」

爺爺勸慰道:「你曉得個屁,別亂猜了,去借刀子來。」

「爸爸原來給我講過,這是你們的家法。爸爸,我要看。」她喊出這一聲,就撲到了父親身上。

大娃子猝不及防,被她的手觸到了傷痛的地方,疼得他臉都變了形。但女兒又趁勢掀開了他的衣服。只聽她叫一聲「爸爸」,身子就滑到地上,抱著父親的腿痛哭起來!

二娃子看著不知所措的大哥,跌足嘆息。婆婆瞪一眼爺爺,著急地暗示說:「你還不給她解釋。」

爺爺板動輪椅,滑到近前,伸手用力拉孫女兒說:「你莫名其妙地哭啥子啊,快起來。」

她淚眼朦朧地望上來,又怨又恨地說:「爺爺,你們好狠!就是要懲罰我爸,也該由我來代替。難怪你就是不讓我跟來……嗚嗚嗚嗚……」

「你盡在亂說啥。你爸是大人 ,爺爺已經不需要懲罰他了。那是為了給他治病。」

「爺爺你還在騙我!」

「當爺爺的怎會騙孫女兒!」婆婆大聲說。「你爺爺當真是為了給你爸治病,我也給你爺爺治了病,不信你看看。」

婆婆邊說著,就掀開了爺爺背上的衣服,然後拉孫女兒來看。

大娃子和二娃子都傻眼了,看著父親滿背的血痕和烏青,一時不明所以。

爺爺微笑著,聲音輕柔地說:『我的孫女兒這下該相信了吧。不但你爸爸治了病,爺爺也治了病。「

她轉頭望著父親:「爸,這是治病么?」

大娃子趕忙說:「是的,是的,你爺爺說得沒錯。」

「治的啥子病啊?把皮膚整成這個樣。我爸平時也沒見有啥子病。「她還是用懷疑的眼光望著父親。

大娃子說:「治的風濕病。這病平時癥狀不明顯,所以你不曉得。只是冬天的陰寒天氣和夏秋之交的梅雨天氣讓人難受。你看爸,」他故意伸臂扭腰:「治療了這一場 ,雖然皮膚難受,但渾身輕鬆一節,精神也好多了。去,借刀來劃西瓜。」

女兒一出門,大娃子走到輪椅前,用手撫著父親的肩膀說:「爸,你……」

「大娃子,」父親做了個手勢打斷他的話:「你看你女兒多乖,多疼你。就算是為了她,你也不該跳亂潭啊!」

「爸,我聽你的,留在廠里。」 大娃子噙著眼淚說。

大娃子親自推了父親去廠辦公大樓,路過職工食堂門口,看見那裡圍了一大堆人正指點著牆上的告示在議論,看見他們來了,有人就將手指過來說:「他就是朱煥森,有脾氣。另一個冷笑說:有脾氣,這下洗白了……

大娃子頭皮一麻,就情不自禁地推了父親近前,圍觀的人便一哄散去。他看那是一張公告,上面的漿糊還是濕的,顯然是剛剛貼上。內容是說本廠職工朱煥森目無組織,妄自尊大,主動拋棄單位和領導,其性質十分惡劣,為示懲戒,特公示全廠,從即日起,將朱煥森予以除名,永不錄用。

大娃子看過告示,扭頭看父親。父親的眼睛已經閉上了,眼角有淚珠在閃動。他情不自禁地蹲下身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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