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數據時代的理論心理學：從哲學心理學到計算心理學

理論心理學對心理學成為一門獨立學科具有重要意義，他從非經驗的角度，通過分析、綜合、歸納、類比、假設、抽象、演繹、推理等多種理論思維的方式，對心理現象進行的探索，對心理學學科本身發展中的一些問題進行的反思。對於目前佔主導的理論心理學研究來說，理論心理學的研究範圍包含兩個基本的方面。一是元理論（Metatheory），二是實體理論（Substantive theory）。元理論是學科的基礎理論或基本理論，是對心理學學科性質的高度理論概括，如進化心理學，行為主義心理學，具身心理學等；而實體理論則一些特殊的和具體的心理現象或問題，比如情緒的外周理論，認知失調理論等。

在心理科學中，理論心理學與實驗心理學，正如理論物理學之於實驗物理學一樣，理論和實驗科學相互配合的典範。在心理學中，實驗心理學對「心理」對觀測和描述，檢測理論心理學的結果是否正確，而理論心理學利用實驗心理學的成果進行對「心理」進行描述、預測和控制，為實驗心理學指明方向。這樣理論心理學與實驗心理學相互應證，相互促進。但是目前，理論心理學和實驗心理學合作得很不愉快，相互抱怨，相互指責。原因是什麼呢？在我一個搞實驗心理學的人看來，目前的理論心理學幾乎是哲學心理學或心理學史，中國心理學會也將理論心理學與心理學史放在一起，有一些理論心理學家總想用所謂的「理論」去評價實驗的結果是否正確，甚至打壓不合「理論」的實驗結果，理論心理學給實驗心理學扣上了各種各樣的帽子，比如「還原主義」「沒有大視野，做細枝末節的瑣碎問題」「腦理學」」心理學不應該是Science」……，當然，實驗心理學也不逞多讓，給理論心理學戴上同樣負面的帽子，「新概念製造者」「搖椅上的心理學」……。而任何成熟的科學，都是實驗科學家用數據檢驗理論科學家的理論是否正確，但偏偏心理學相反。

為什麼獨有心理學會與眾不同，反科學之道而行之，讓理論成為檢驗實踐的唯一標準呢？主要原因是，心理學並沒有完全脫離哲學的懷抱，並沒有完全成為科學。一門學科成熟科學的標誌是，理論學科中數學的大量應用，實驗學科是正誤判斷的唯一標準，但心理學中，數學在理論心理學中應用非常有限，這樣的結果就是，那個企圖檢驗實驗心理學的正確性的理論心理學在心理科學體系中，地位極低，學術成果很難被認可，搞實驗心理學的人容易得到經費和支持，搞理論心理學的人極容易被邊緣化。這對企圖一統心理學江湖的理論心理學實在是一大嘲諷，搞實驗心理學的人看到這種嘲諷感覺既開心，又擔憂。為開會開心呢？因為看到自己不爽的學派倒霉。為什麼會擔憂呢？因為，實驗心理學也知道僅靠實驗無法支撐起心理學的大廈，心理學需要理論心理學，而目前的理論心理學對心理學發展的推動作用非常有限。

什麼樣的理論心理學是心理學發展所需要的呢，或者理論心理學應該怎麼樣才能使自己走上心理學科舞台中央，不被邊緣化呢？我個人認為，現代的心理學需要一位「牛頓」，這位「牛頓」正如物理學中的牛頓一樣，可以不做很多實驗和觀測，將以往的觀測和實驗結果納入一個（考慮到「心理」的複雜性，那麼是儘可能少的幾個計算模型中）創造一種基於計算的新理論心理學，讓當代的理論心理學實現從哲學心理學到計算心理學的轉向，讓心理學完全脫離哲學的懷抱，這樣的人會成為，心理學中第一個統一理論的創造者，心理學中第一個集大成者，科學心理學的奠基人。隨著阿爾狗在圍棋領域打敗人類，計算認知科學已經走上的舞台中央，作為心理學重要分支的認知心理學已經開始成熟，當代心理學可能已經有了集某分支領域大成的「伽利略」了，這個「伽利略」可能是數學家，可能是計算機科學家，可能是神經科學家，但是可以肯定不會是心理學家，既不會是實驗心理學家，更不會是理論心理學家，這意味著，心理學已經在人類心智奧秘探索過程中被甩在後面了。

為什麼心理學會在人類心智探索歷史中落後呢？主要原因是，心理非常複雜，歷史上由於數據獲取和計算能力的限制，計算心理學在理論心理學中屢次受挫，正如開馬車的車夫見到火車翻車，諾基亞機主見到蘋果手機經常被甩壞一樣，哲學流派的理論心理學懷著鄙視的心情一次一次的將計算心理學扔進垃圾堆。目前，新的時代已經來臨，制約計算心理學的數據獲取和計算能力問題，都得到極大的改善，超級計算機、人工智慧技術極大增強的人類的計算機能力，人類可以用計算機模擬宇宙大爆炸、大氣運動、神經網路等非線性複雜過程，那麼計算心理學家也可以開始嘗試用計算機模擬同為非線複雜過程的人類心理過程、人類群體的行為規律等心理現象。大數據技術又為獲取和分析人類心理和行為數據提供了最有力的支撐，我們擁有人類通信、穿衣、購物、上網、寫作等與人類行為息息相關的海量數據正等著我們去開發。在超級計算機、人工智慧、大數據的時代，計算心理學應該重整旗鼓，開始新的嘗試，爭取早日取代傳統的哲學理論心理學，早日用儘可能少的模型和概念解釋人類的心理和行為，早日讓心理學真正的科學化，為人類幸福作出更大的貢獻。

心理學已經在認知研究中落後了，如果心理學再在人類情感、集體行為或心腦關係等其它與人類心理和行為有關的一系列領域被甩下，那麼心理學可能被大數據消滅。不要以為沒有這危險，情感計算已經在工程學科中興起了，人類決策的研究在經濟學和管理學中早就有了，心腦關係的研究理論心理學更是貢獻有限，不但貢獻有限，甚至還有一些心理學家說現代心理學變成「腦理學」了，我不明白，難道心理學研究真的要去「心臟」尋找心理學源泉。我很擔心，心理學將在人類心理與行為研究中無所作為，成為下一個風水學或星相學，被掃進人類知識的垃圾堆，心理學家會像風水師、星相師一樣被主流的學術機構掃地出門，在社會上聲名狼藉，在學術機關中沒有學術地位，在社會上名聲也很差。所以，哲學理論心理學家們，請救救心理學，擁抱數學吧，如果沒有那種智力和能力擁抱計算和數學，那麼請高抬貴手，不要對實驗心理學扣帽子，否則實驗心理學可以轉投擁抱數學的其它學科，比如認知神經科學、計算機科學、經濟學等，要不然，心理學大廈倒塌，然後大家一起倒霉，都沒有飯吃。現在已經有一批搞心理諮詢的人在大學中沒有學術地位，在社會上聲名狼藉了，這些人在我們的前車之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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