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這首詩，堪稱痴情的絕唱，是我們對愛情最高的追求

偶然間讀到了木心先生的一首小詩。詩中的一句話深深地觸動了我的心弦，既令人覺得溫暖，又有些許凄涼無奈。

從前慢

記得早先少年時

大家誠誠懇懇

說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車站

長街黑暗無行人

賣豆漿的小店冒著熱氣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從前的鎖也好看

鑰匙精美有樣子

你鎖了人家就懂了

從前的日子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多麼美的話語，「一生只夠愛一個人。」我想每個人都想過，也都曾對自己承諾過，一生只愛一個人。可是後來，後來太過複雜，太過捉摸不定，猜測不透，結果就演變成了太多的可能。承諾向來都是美好的，只奈生活太過真實。

這不禁令人想到元稹的那首詩《離思》，雖然是悼亡之作，但就情調而言，它言情而不庸俗，瑰麗而不浮艷，悲壯而不低沉，創造了唐人悼亡絕句中的絕勝境界。「曾經滄海」二句尤其為人稱誦。

離思五首·其四

唐代：元稹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曾經滄海難為水」。是從孟子「觀于海者難為水」《孟子·盡心篇》脫化而來。

詩句表面上是說，曾經觀看過茫茫的大海，對那小小的細流，是不會看在眼裡的。它是用大海與河水相比。海面廣闊，滄茫無際，雄渾無比，可謂壯觀。河水，只不過是舉目即可望穿的細流，不足為觀。寫得意境雄渾深遠。然而，這只是表面的意思，其中還蘊含著深刻的思想。

第二句，是使用宋玉《高唐賦》里「巫山雲雨」的典故。《高唐賦》序說：戰國時代，楚襄王的「先王」（指楚懷王），曾游雲夢高唐之台，「怠而晝寢，夢見一婦人……願薦枕席，王因幸之」。此女即「巫山之女」。她別離楚王時說：「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阻。旦為朝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台之下。」楚王旦朝視之，果如其言，因此就為她立廟號曰「朝雲」。顯而易見，宋玉所謂「巫山之雲」，——「朝雲」，不過是神女的化身。元稹所謂「除卻巫山不是雲」，表面是說：除了巫山上的彩雲，其他所有的雲彩，都不足觀。其實，他是巧妙地使用「朝雲」的典故，把它比作心愛的女子，充分地表達了對那個女子的真摯感情。

詩人表明，除此女子，縱有傾城國色、絕代佳人，也不能打動他的心，取得他的歡心和愛慕。只有那個女子，才能使他傾心相愛。寫得感情熾熱，又含蓄蘊藉。

這又讓我想起了《從前慢》這首小詩里的句子：「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慢，是時間積澱的沉香，那快也只是時間濃縮的幻想。但歸根結底，快與慢，只是相對而言，無甚區別。心若平和，何懼時間快慢，又何須追逐不息？

每當站在陽光下，抬頭望向天空，便會明白一切都未變，天空依舊那般大，偶爾還會那般湛藍，但也要做好迎接陰雨的日子。我不知道這個迷亂的世界給人留下了什麼，但我唯一覺得越來越少的便是那份真情實意，似乎像是有一塊巨大的磁鐵一樣，一點一點的吸光人們身上僅剩的美好和珍貴。

以前，時間過得慢嗎？不，是一樣的速度。那時人們笑了，便是真的笑了；哭了，也便是真的哭了，誠誠懇懇的，表裡如一。而今，我們若真想看見這樣的單純和美好，反倒要站在幼兒園外面了。現在，哪怕最親近的人，都會時有懷疑，更何況擦肩而過的陌生人了。那一生又怎會甘願只愛一個人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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