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香子?過七里灘》北宋?蘇軾 春江行
原詞:
一葉舟輕,雙槳鴻驚;水天清,影湛波平;魚翻藻鑒,鷺點煙汀;過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
重重似畫,曲曲如屏;算當年,虛老嚴陵,君臣一夢,今古空名;但遠山長,雲山亂,曉山青。
早春的陽光,尚還籠罩著冬季的睡意,似乎只是懶散地掀開了夜的魅惑,便又兀自回去睡去,於是天地間鋪開了一張白色的宣紙,靜靜地灑滿遠山清溪輕舟一葉的墨跡。
船夫理了理草帽的繩子,掄起了雙槳,風輕輕地吹拂著我的發須,我不禁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而醉我心脾。只是不曾料想一回頭,卻發現好似一塊白玉的江面多出一縷人字型的劃痕,我方才明白,我已被畫進這幅水墨山水裡。
輕舟載著我未了的夢跡,遠山近水漸遠天際,船夫輕輕的喘氣聲被水聲所遮蔽,我以為那神奇的畫師只是將我們帶進畫里,卻不料想,忽然一群白鷺撲楞楞地從草籠中飛起,「是我驚擾了它們的夢境?還是它們進入了我的夢境?」只不過,它們的夢在天地;我的夢,在我的心裡。
淡藍的天色倒映在清澈的水裡,我一時間分不清楚哪還有什麼天與地,分明是無盡的虛空,包圍著我這如粟的身軀,細數著時間的點滴。
若不是調皮的魚兒們翻起陣陣水花,我還以為水下那些暗綠的長條是岸邊的柳絲一直伸到了水裡!看,沙洲上,這裡一隻那裡一隻,那是白鷺們驚詫於我們打破了本屬於它們的寧靜,只是在淡淡的水霧裡,我一時迷糊,竟將它們誤認為是畫師故意留下的墨跡間的空白的餘地。
眼前這條奔流不息的長溪,托著我行進,那如歌的歲月,便兀自悄然地迅速遠去,徒留滿鬢秋霜而望盡天涯:「想此一生,得幾許?未得幾許?一切終歸雨打風吹去,宛若雁過雪地,不留鴻爪泥!得乎哉?無得已!」
忽爾江風夾帶過來一絲涼意,猶如凌晨的瓦霜滑落進江水裡,似乎有一雙神奇的手在我的心裡為我剪輯了兩段想像的蒙太奇,一是那霜冷長河的凌晨,料峭的風吹醒我昨夜仍迷醉在秦淮燈火中的心,剎那間,商女的弦子戛然而止,一切便在晨曦中歸於空靈,我頓悟昨夜那一切色聲香味觸只不過是一場空而已!只不過,尚存的一絲酒意還幫我撩撓著些許記憶,色也好,空也罷,原來一切儘是我心所造!
神奇的手又輕輕的一擰,旋即周遭如潑墨般換上了一身夜的衣。問青天何時有明月?青天輕輕地放下我手中的酒杯回答到:「明月時時有,就在爾等心中,只怪汝等自污自蓋,未見汝之妙明真心!」我問青天:「何以見而得之?」青天閉口不言,只是伸手指了指月亮。
人生之路,便若這小溪一樣曲折蜿蜒並不順利,又如兩岸青山的黛色一樣似乎總是那麼撲朔迷離。想那曾經風起雲湧的風風雨雨,那一幕幕刻骨銘心的點點滴滴,總還是被雨打風吹去,果真如滾滾東逝的長江水,淘盡千古人物,一如帝劉秀與臣嚴陵,真可謂繁華過後成一夢!
夢醒了,才發覺何嘗不是一場空?
只是青山依舊伴著江水屹立,看著來來去去的夢中小兒,兀自在燦爛絢麗的夢中,看那紅日明月,潮來潮去。
TAG:全球大搜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