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 飛船，宇航員
靜夜
飛船，宇航員
堯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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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望著窗外，那一刻，我在宇宙之間。
去年的夏天，剛剛開始玩延時攝影的我，將壓在抽屜深處的收藏品摸出來，充上電，能忍耐超級卡頓的話，也不是不能玩一會兒紀念碑谷什麼的……當然，充好電之後我還是架上三腳架，瞄準窗外的雲捲雲舒，按了快門便不再管它了，只顧去做自己的事情。
再想到這件事情，已經深夜。老東西早就沒電，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動關機了，至於拍攝的內容……八成沒保存下來吧。
結果我還是低估了斷電保存的強大可靠性，文件很完整，每三十秒拍一張的頻率，連貫起來30幀速率也有近三分鐘之多，和風娓娓，流雲涌動如潮汐，透過我詭異的拍攝角度，在已經畸變到看不出矩形的窗戶去觀看，彷彿飛舟穿行在無盡長空，時間和空間沒有界限，我能看到時間的流逝匆匆，我也能看到地球不倦轉動。
那畫面不算很美，甚至沒有值得我留下來，卻在當時給了我極其龐大的感動，那夜有烏雲，我看不見曾經未央宮上閃爍過的任何一顆星星，但是，我知道它們都在那裡，每一顆都在，於我而言，看似渺小的每一個光點，都是何等永恆的存在啊，就如同我看不到歷史在這座十三朝古都的偌大長安城留下的任何痕迹，但我感覺得到，它們留下的味道混合在我早已習慣的空氣里，同這世間萬物，都嗅探著同樣的粒子，然後以大同小異的排列組合拼裝在一起，環環相扣，生死更迭，道法自然最出眾的魅力便是這樣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所有物種都像指紋，獨一無二，卻能夠在經過一道名為死亡的淬洗之後，又煥發出別的樣子，重生，傳遞，繼承，更美妙一些來講，這便是輪迴。
像、宇宙里的未知生命，我看不見，但是它們的確在，像因緣際會的愛情，你不知道它在哪裡，但是當那個明媚的下午獨自穿過弄堂的你終於遇見，你會明白，陽光一直在那裡。
十年前，在我最擅長幻想與做夢的年紀，我也根本不會想到，我會經歷這樣一個對歷史完全顛覆的時代，數千年來前所未有的東西，都井噴似得流落凡間，以至於神明在人類的心目中一落千丈，書上記載的仙家，能做的也不外乎這幾種了。
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想，數百年後的世界會如何記錄我們的時代呢？宋元明清後，千年之後的史冊，又將會延續下一個怎樣的漢字？
但是我喜歡的姑娘告訴我，幹嘛要去想將來呢，她連明天都不願意分一絲心……
我想，應該聽她的吧！可是，我已經在很努力珍惜當下了。
我在這世界存在，除了中心點，我也想要看清楚自己的橫軸與縱軸，我還想要弄明白自己的象限，然後在這四大皆空的靈魂里，找到命運的折線。
所以我似乎總是瞻前顧後，畏懼將來又想念過去，洒脫放肆我做不到，至少，在這個輪迴里吧。
談及攝影啊，我鐘意的一些大師們，都或多或少、表達過類似的態度：攝影，這件事情本身是一門懷舊的藝術，不論你的技術怎樣，有怎樣的天賦，當你的快門按下時，那個場景，在這個無邊無沿無休止的宇宙間，都將永不會重現了。
你從鏡頭裡得到，本質上，其實更是一種真實的失去。
你拍到心愛姑娘的美妙瞬間，你該欣喜嗎？
不不不，不是的，恰恰相反你應該覺得懊喪才是！因為你得到的記載也許對這個世界而言，甚至可以用無憾去修辭，但是，那剎那永恆的美，你能夠推送給世間萬物，卻偏偏讓本該獨鐘的自己失去，離得最遠。
所以攝影是挺背信棄義的一件事……我得到的，必然是我最沒有正眼去看過的。它越精彩，就越覺心酸。
我留下了一件件死物，卻錯過了千萬次本該動心的瞬間。
飛船，宇航員
如果，現在有顆隱晦的船舶
飛過黑夜的蕭索
落在我身邊
有從來沒見過的奇異飛行員走下來告訴我
我是它們那樣的生命體
是異類，是來自蒼穹里的流浪者
而它們，將會帶我回家
回到我曾夢到過的故鄉
儘管我們沒有任何的相似之處
它們可能有八隻手腳，或者沒有
而我已經有了愚笨的四肢
無論如何
不會多也不會少了
……
我也大概會跟了他們去
不畏後果，不顧前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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