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仁慕尼黑：敢問路在何方
一
五年了，連續五年在歐冠淘汰賽被西甲球隊淘汰。「五年西甲，三年皇馬」，這句賽前的調侃不幸成真。
五年是什麼概念？我在五年前的高三第一次接觸微信。也就是說，如果去翻我的朋友圈，每年四、五月份都會有一條痛惜拜仁被淘汰的記錄，內容也呈一種規律分布，不外乎：
1. 裁判不行
2. 對手運氣好
3. 拜仁傷病太多
4. 拜仁雖敗猶榮。
說到「雖敗猶榮」，這個詞很奇妙，說一次是項羽烏江自刎的悲壯、兩三次是村上春樹拿不到諾獎的造化弄人，四次五次呢？對於聽者的感覺，恐怕等價於「狼來了」，失真又矯情。
昨夜比賽的最後一分鐘，隨著穆勒射門滑門而出，裁判吹響終場哨聲，我在電腦屏幕前完全呆住了，眼睛和手完全動彈不得，就那樣徑直看著拜仁球員癱倒在地、皇馬球員肆情慶祝，到胡梅爾斯和拉莫斯接受採訪，直到屏幕變成了老電視無信號的花窗格，同時發出了刺耳的嗶嗶聲，才把瀏覽器關上。
這是我熟悉的拜仁嗎？
二
大概是吧。
時間向回撥45分鐘。經歷了愚蠢丟球的拜仁迅速重新振作、組織反擊，一次又一次衝擊皇馬的後防線。的確可以想像，如果皇馬門前的不是當晚的納瓦斯，最後贏家的光環可能會易主。
整個下半場，我的腦海中不斷重複著同一句話，拜仁隊歌中的一句歌詞：「Du wei?t, Geschichte wird gemacht. （你知道歷史正在被書寫）」。托利索與烏爾賴希的失誤、哈梅斯的反戈進球、35歲的里貝里的11公里跑動、萊萬的隱身、海帥的歐冠謝幕……這樣級別的一場比賽中，每一個細節都將成為歷史的註腳，會在未來不斷被人提起、引述。
只可惜拜仁不遺餘力的反撲沒能取得讓拜仁球隊和球迷滿意的結果。下半場8次角球，每一次我都希望能回到2012年的夢劇場，羅本禁區弧頂接里貝里開出的角球凌空抽射，球應聲入網，2-3，拜仁拿到了扳平總比分與反超客場進球的一分，並最終力克曼聯。然而現實沒有給拜仁一次復刻歷史的機會，縱使你是以「鐵血」和「契而不舍」著稱的德國球隊，命運的天平也不是你一個人的玩具。
更何況，當年完成驚天逆轉的兩人，34歲的羅本一周前的首回合開場不到十分鐘便因傷下場，錯過本場比賽；35歲的里貝里飛奔90分鐘，不斷在左邊路撕扯皇馬的防線。如果這是一家定位歐洲最頂尖的俱樂部，為什麼在歐冠淘汰賽級別的比賽中，比翼雙飛的依然是6年前幫助球隊拿到歐冠冠軍的、加起來69歲的羅貝里？為什麼科曼、羅本兩人的傷停就讓前場進攻捉襟見肘？為什麼對手的替補席能坐著貝爾、卡塞米羅，我們卻要用兩名二隊小將湊齊7個人的替補席？
三
微博@拜仁老赫在賽後的評論悲憤中帶著客觀的誠懇：「好好享受這一晚吧，下次歐冠半決賽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的確，最近幾年「皇薩仁」的聯名似乎讓拜仁從上到下都有一種不切實際的樂觀與自大。
「這三支球隊包攬了過去五年的歐冠冠軍！」不好意思，拜仁只拿了一次，而且是最靠前的那一次。
每當11月份拜仁高層炫耀那連續二十X年的盈利記錄，我只想問：青訓的新鮮血液呢？一年一個球星的引援呢？」三冠王「年老將們的接班人呢？常年3到6月湊不齊18人大名單的球隊，還拿著盈利賬單四處求贊，叫你葛朗台又有何不妥？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拜仁的高層因為幾乎都是球員出身，」懂球「，因此大多數情況下，能深刻地理解教練與球員。但同時，家長式的管理方式，讓整個球隊獨立於世，外界市場化的競爭不會影響到我們，因為我們」懂球「，我們的自信就是球隊最大的資本；加之德甲聯盟的」50+1「政策，讓」理性投資「，甚至」吝嗇「成了拜仁的代名詞。遠的不說，數一數瓜迪奧拉拜仁時期的」差簽「：內馬爾、德布勞內、薩內。從現在回看，是不是可以宣稱，此三人得一人即安天下。難道懂球懂到最後，是比商人還要商人嗎？
如果」五年西甲，三年皇馬「不能喚醒高層、如果73歲的海因克斯還要承受」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苦澀不能喚醒高層、如果老如里貝里，少如基米希的眼淚不能喚醒高層，恐怕誰也不知道拜仁的路在何方了。
四
比賽之後，翻看球迷的評論，」雖敗猶榮「、」拜仁是表現更好的一方「、」如果裁判判了馬塞洛手球「，這些詞語都讓人索然無味。正如文章開頭所說，一次兩次是運氣，四次呢？五次呢？運氣在強者是謙辭，在弱者只能是借口。更何況足球的世界，成王敗寇。幾年後沒人會記得拜仁多少次拼到最後一秒，只會記得拜仁連續五年踢不過西班牙球隊。
終場哨想起的那一刻，我的內心不是難過不是憤怒也不是惋惜，而是真真正正的」蒙了「。
回到第一節結尾的問題：這是我熟悉的拜仁嗎？
現在我的答案是，我不知道。或者說，我不想知道。
我不想去熟悉這樣永遠要為逆轉拼到最後一刻的拜仁、我不想去熟悉每年衝刺期都要傷兵滿營的拜仁、我不想去熟悉一次又一次栽在同一個樹樁上的拜仁。
最悲哀的感情不是恨，而是沒有感覺。
十二年的支持不會因為幾場比賽而被放棄，就算接下來的十二年沒有歐冠踢都不會。但我需要知道，拜仁慕尼黑，跟住去邊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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