攪翻藝術界的小便器——馬塞爾·杜尚《泉》
Ou Est Ma Tete
Splendor In The Grass
Pink Marti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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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 年，《泉》擊敗畢加索的《亞威農少女》和波普藝術家安迪·沃霍爾的《金色瑪麗蓮》 ,被推選為現代藝術中影響力最大的作品。
只不過是一個被隨便寫了幾個字母的小便器，它憑什麼這麼牛逼？
1917年，本故事的主角——躺在曼哈頓第五大道一間名叫J.L.Mott的店鋪里的一個普通的小便器，被一位名叫馬塞爾·杜尚（Marcel Duchamp, 1887-1968）的年輕男子買走，從此開啟了它傳奇的一生。
這位姓杜尚的老哥，生於生於德國薄蘭韋勒（現屬法國）的一個中產家庭，父母開明，兄妹六人中包括他有四人從藝。杜尚在印象派、野獸派和立體主義等各樣風格都有所嘗試。一戰時杜尚從巴黎來到紐約，在買下小便器時，他是當時美國獨立藝術家協會的董事以及展覽組織委員會的成員。
在此再順便提一下這個聽起來很高大上的獨立藝術家協會，該協會由一群先鋒只是分子組成，旨在反對當時國家設計學院對現代藝術的保守和沉悶態度。其在1917年舉辦的獨立藝術家展覽是當時美國最大的現代藝術展出盛事。然而，任何藝術家只要交一美元便可成為協會成員，任何成員只要為每件作品交五美元，就可在此展覽上展出最多兩件作品。（是真的很隨便了，明顯就是在嗆當時的主流藝術界。）
Marcel Duchamp,
by Man Rey, 1916
杜尚把我們的主角抱回工作室，將它倒置著放，在它外沿左側用黑漆署上「R.Mutt 1917"的筆名和日期，並為它起了個藝名「泉（Fountain）」，差不多可以準備出道了。
據說「R」代表「Richard」，在法語口語中意為「錢袋」；「Mutt」來自《舊金山新聞》連載的漫畫《馬特和傑夫（Mutt and Jeff）》，其中Mutt是個頭腦遲鈍，熱衷賭博，總是幻想著一夜暴富的懶漢。杜尚意在用《泉》批判貪婪、好投機的收藏者和自負的博物館館長，同時嘲諷嘲諷當時的給藝術標準添加上各種條條框框的評論家們和藝術界。
Fountain, by
Marcel Duchamp, 1917
杜尚以「R.Mutt」為名將《泉》和裝著六美元的信封送到獨立藝術家展覽上展出。很容易可以想到，我們的主角的出道之路肯定不會順利。雖然杜尚據理力爭：規則就是交了錢就能展出嘛，所以這位R.Mutt先生的作品就應該被展出，但是《泉》遭到了獨立藝術家協會董事們的拒絕與反感，激怒了當時的大部分協會委員，引發了很大的騷動。大多數人都認為其粗俗不堪，稱之為藝術就是對藝術的褻瀆。
杜尚則認為，應該由藝術家決定什麼是藝術品，且對其背景和含義施加了影響，那麼它就是一件藝術品。藝術家所想表達的理念才是第一位的，而為了表達理念需要的媒介可以是任何物品，只要它能完美地表達理念。「在傳統意義上講，現今存在的幾乎每一件現成物體都不是原物，因為藝術家使用的一管管顏料都是機器製造的，都是現成的產品，所以我們必須斷定：世界上所有的繪畫作品都是『現成物體的輔助』，它們都缺乏原創性。」
道不同不相為謀，最終這場騷動以杜尚退出獨立藝術家協會而告終。
「Is this art?」 - Hall, Sean,
《 A User"s Guide to Semiotics》,
Laurence King Publishing, 2012
一整個世紀過去了，此話題仍然為人們所津津樂道。
按理來說發展到這一步我們的主角該領便當然後全劇終了，但是一位名叫阿爾弗雷德·斯蒂格利茨（Alfred Stieglitz）的仁兄成功用一張照片為我們的主角續命一千多年。這位名字拗口的老哥可是被譽為「美國現代攝影之父」的攝影大神。（此處不展開介紹了，大家有興趣可以自行百度）
他在「291」畫廊為《泉》拍攝了一張照片。傳言說斯蒂格利茨拍攝的《泉》是複製品，最開始的那件被憤怒的協會委員砸碎了，也有種說法是不久後便遺失了，不過不要緊，反正都長一個樣。
總而言之，此舉開啟了我們的主角的上位之路。代表著《泉》受到了藝術先鋒派的某種認可，也為後世留下了真實的影像資料。自此以後，世界範圍內出現了許多件《泉》的複製品：只需要買個一樣的小便器，仿照著杜尚的筆跡簽上「R.Mutt"的大名和日期，一件藝術品就這麼誕生了！
慕名前來的藝術崇拜者絡繹不絕，從各種角度、各種距離深度觀察這個在商店裡隨意可買到的小便器，這個只是個複製品的小便器！《泉》走紅全世界，杜尚當初的嘲諷目的也達到了。
Duchamp, 《毛主席活在今天》系列油畫, 石心寧
知乎上有人提問「如何用美學的觀點理解馬塞爾·杜尚的作品《泉》？」，了解了這一段歷史就很容易回答，《泉》只不過是杜尚專門挑選的根本不具任何美的魅力的普通小便器，無需也無必要從美學的角度理解。
它是杜尚用以挑戰權威的炸彈，是「杜尚式」的玩笑，戲劇性地成為了20世紀最具影響力的藝術品之一。它的成名迫使所有人去思考「到底什麼是藝術」以及「藝術還可以是什麼」。
《泉》與美學無關，而是理念的勝利。它是藝術嗎？你可以說它是也可以說它不是，而這正是它的魅力所在。
Art is eitherplagiarismorrevolution.
藝術要麼是剽竊，要麼是革命。
※郭志波精品原創‖心 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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