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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觀者》—我的身份

身份

有時候我們自以為自己算個什麼,其實什麼都不是。

說說我的一件經歷,蠻有意思。

十幾年前,有一天,我在百合的家裡,村裡的婦女主任帶來了兩位青年女士,說是要搞一項關於外來人口的社會問卷調查。她們送我一件小禮物,希望我能配合,我答應了。來人拿出一個表格,讓我逐一填寫。

第一個欄目是關於身份的,選項有「工人、農民、商人、公務員」等,後邊是「其它」。這些選項我都對不上,我填了「其它」。

第二個欄目是關於為什麼到此居住的,選項依次是「打工、投資經商、學習、養老」等,後邊是「其它」,這些選項我都挨不上,就填了「其它」。

第三個欄目是關於房子的,選項依次是「買的、租的、贈與的、借住的」等,後邊是「其它」。我住的房子是朋友專門買來給我住的,但名字是人家的。不是我買的,我也不付房租,人家主動送給我住,但也沒說贈給我,因此不算贈與,也不屬於借住,於是我又填了「其它」。

第四個欄目是關於經濟收入的,選項依次是月收入「五百以上、一千以上、五千以上、一萬以上、沒有收入」等,後邊沒有其它。我不經商,不上班,也沒有退休金,甚至連醫保和養老保險都沒有,多少都挨不上,不過也不能絕對說沒有收入,因為常有客人來訪,有時說不定在什麼地方就發現有人放下的錢,多少不一定。於是我只好在後邊手寫了兩個字「其它」。

還有可樂的。第五個欄目是關於文化程度的,選項依次是「小學、初中、高中、大學以上、文盲」等,後邊也沒有其它。這我就糾結了,我讀了個初中,由於家庭出身罪,高中人家不讓上了,按說應該算是初中文化程度吧,可偏偏後來出名了。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當地政府領導為了表示對特殊人才的尊重,要把我的戶口從農業戶口轉為非農業人口,這在當時絕對是破天荒的事情。那時辦戶口可太不容易了,總要貼上某項政策才行。有關部門領導從我提供的能夠證明我的所謂成就的一大堆資料中,翻來翻去,終於找到了兩份可與當時政策搭邊的資料,一份是山東省文化廳給我的文化科技獎項,一份是煙台市科委給我的科技獎項。

根據這兩個獎項,我被封為科技拔尖人才,這就夠農轉非的資格了。然而要具體落實有關政策,我必須有個國營單位背景,於是我便被臨時安排掛名到一個區屬企業。既然是公家的人了,該企業就要給我做一份檔案,以便證明我如何一步一步取得後來的成就。我是地道的草莽中人,沒有什麼可寫的,如果如實寫,我一個流浪漢,一夜之間成了拔尖人才,未免顯得太突兀,於是負責同志就編,說我哪年到廠做臨時工,表現出色,哪年轉了合同制,後來又有什麼突出表現,哪年成了正式工,再後來又怎麼搞出了成就,因此現在該辦帶家屬的農轉非了。

當落實學歷一欄時,我說我初中畢業。領導說你怎麼會是初中呢?我說就是初中。領導說,你是高中,我說我的確是初中。領導說你這人怎麼搞的,你是高中好不好?我說我自己念了幾年書自己不知道么?我就是初中。領導就笑,你這人太實在,現在寫什麼你就是什麼,你這麼一個有大成就的文化名人,竟然連個知識分子都算不上,將來辦事多麻煩,你就是高中了,你記住,這是正式檔案,你是某中某屆畢業,你們校長是某人,將來再填簡歷口徑要一致。就這樣,我被高中了。這次填這問卷我就矛盾了,我如實填初中吧,我違背政府意志;我若填高中吧,我是打妄語,違背佛法精神。這兩個都不可違背,於是我又在後邊手寫了兩個字:「其它」。

記不得當時到底填了幾個欄目,總之,一個問卷調查表格填下來,都是其它。

填完了表,甭說別人,連我自己都覺得好笑,我這人怎麼就這麼另類呢?什麼都挨不上邊,我在這個世界上的身份是其它。

有一次,我在凈慧老和尚身邊小住三天,有客人來,老和尚向那人介紹我,一口氣給我戴了好幾頂桂冠,什麼畫家、作家、思想家、禪師,前邊還都加上個大字,最後他老人家都否了,他說我這人沒法歸類,還是其它。

這些年,我出了一些書,沒有任何頭銜和身份,自我簡介就省了不少文字。可有時出版社或別的什麼人要介紹我,總要有個什麼身份和稱呼,於是常常被稱為隱士,甚至著名隱士,我都覺得好笑,我倒想隱,可差不多每天都有一些人找上門來,再被稱為隱士,很像做秀。

其實想一想,其它這個身份挺好,不好歸類,什麼都不是,又什麼都可以是。那就是其它吧!

摘自趙文竹《旁觀者》
《旁觀者》—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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