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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就是他媽的一切

「May the force be with you !」

5 月 4 日,May the fourth,除了是中國的青年節,還是全球星戰粉絲的節日,被稱為「原力日」或者「星球大戰日」,來源於每集星戰電影必說的這句經典台詞。也許「原力」,正是青春的一部分,因為青春總與希望、放肆、荷爾蒙、叛逆有著天然關聯。

大概正是因為飽含著青春的放肆與勇敢,擁有不可辯駁的「原力」,九十九年前的五四運動,才能成為我們每一代青年人的代言。

作家阿城主張的青春是囂張的、更接近於生理本能的;而喬治·桑說,這個「如花似錦的美麗年華」攜帶著「各式各樣的風暴」。所有這些關於青春的描述,都有著蓬勃的張力。

許知遠在他的 25 歲左右(應該與現在單向街一部分讀者同樣年紀)寫下《沒有顏色的青春》一文,細數《麥田裡的守望者》《挪威的森林》《動物兇猛》等充滿張力的、關於青春的文學作品,文中寫道:並寫下「青春必須帶上某種瘋狂的痕迹,它讓你恬不知恥地挑戰歷史。

沒有顏色的青春

文 | 許知遠

阿城在《遍地風流》的序言里說,中國沒有青春文學,青春總是或多或少與政治摻在一起。唯一值得一提的是王朔的《動物兇猛》,光名字就夠嚇人的。阿城主張的青春是囂張的、更接近於生理本能的,這一點在《陽光燦爛的日子》里,有過精彩的表述。

《陽光燦爛的日子》電影海報

儘管阿城在抱怨著,但他還是寫出了《彼時正年輕》,插隊的那段日子裡,在荒野山村中湧出的青春騷動時至今日愈發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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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些軀體與意識逐漸成熟的時候,慾望在成長過程中充滿了迷惘。

這時候,你還缺乏基本的判斷,對於周圍環境介乎於理解與不理解之間。本能告訴你,總該反抗些什麼,可是面對真實又不知如何是好……這種奇妙的情感該是多麼痛苦和美妙啊!

儘管知青的生活里充斥了太多的悲劇和醜惡,陳冲在《天浴》里已經講述了這樣的故事;但是,我對於這種特殊的境遇給青春帶來的不尋常顏色還是抱有極大的興趣。

《天浴》(1998 年)劇照,改編自嚴歌苓同名小說《天浴》,電影曾獲得金馬獎 7 項大獎並獨得編劇獎。

儘管,王小波與阿城一邊在大罵那十年的缺乏「常識」,但另一方面還是在文字里頻繁地呈現了它,不管它帶有怎樣的苦澀,但無疑都已經融入了他們的血脈之中。

有些時候,在疲軟的夕陽下,我會猜測起這兩個人年輕時的樣子,在雲南的雨林中,他們該是怎樣的意氣風發或無精打采……我漸漸了解,對於那種苦難的嚮往,是對我們目前生活的一種無情的唾棄。

由於這種唾棄,我會對於 30 年前的大洋彼岸的狂亂抱有無限的心馳神往。

革命的熱情,無所畏懼的自由的性,世界大同的理想,還有鮑勃·迪倫嘶啞的嗓音。

於是,我在《阿甘正傳》中看到 「Berkly」 的字樣,聽到「如果你去舊金山,別忘記在頭上……」時激動得心跳超速。於是,當我閱讀《在路上》時,我的靈魂已經被帶到了另一個世界,那裡有無限延伸的公路,荒涼的沙漠,疲憊卻年輕的面孔,還有肆無忌憚的自由,可以無限揮霍的青春……

《在路上》(2012)幕後花絮

儘管,那一代的反叛明星們已經成為了這個時代的主宰,儘管伴隨著熱情的衰退,道德保守主義重又回到軌道,儘管社會不可能總處於那種激烈的狀態,但是你必須承認,青春必須帶上某種瘋狂的痕迹,它讓你恬不知恥地挑戰歷史。

聰明的蕭伯納說:「如果年輕時不是左派,那麼 40 歲時肯定是個保守分子。」如果一個人在青春期時不具備縹緲的幻想,那麼這個人註定是乏味的。

《在路上》劇照

於是很必然,我為自己的出生日期而遺憾,這種遺憾仿若李敖對於自己「早出生了 50 年」的抱怨。1976 年,這個特殊的年份已經意味著我的青春不可避免地滑向平庸。

在我的大腦開始比較順暢的運轉前,理想主義情緒高昂的 80 年代過去了,我通過零星的文字記載來理解那個時代的傳奇。

文化熱、詩歌的寫作、人生意義的探索,被壓抑得太久的青春在那短短的十年內,以罕見的力量噴涌而出。我熱切地與經歷過那個年代的人攀談,希望能夠抓住那些痕迹。可是顯然,我感覺到自己與那個時代的鴻溝,沒有心靈與肉體的真實體驗,有些東西是無法感知的。

2

接下來同樣熱鬧卻帶上過多庸俗氣質的 90 年代,卻讓我來臨的青春缺乏足夠的浪漫色彩。

1999 年的北京

並且,我驚異地發現,在同時到來的網路文化面前,我表現出某種排斥。我不知道,那個燦爛多姿的虛擬空間是否可以給年輕的心靈帶來足夠的遐想空間。

美國作家湯姆·彼得森說:「網路社會是一個沒有盡頭的青春期。」我總懷疑這種論斷產生於電腦的初創階段,那時候對於擺弄的比爾·蓋茨與史蒂夫·喬布斯來講,這還是個好玩的玩具,而不是用來掙取一千億美元家產的手段。

喬布斯和 Macintosh,1984

而且網路是否真能給我們帶來某種青春特有的幻想,我不置可否。反正,那個叫「痞子蔡」的人的小說,並沒給我帶來足夠的衝擊,甚至「輕舞飛揚」的名字,也有點太過庸俗。更重要的是,可能我的年齡已經喪失了進入網路空間的優勢。

介於理想主義與網路一代之間的年齡,讓我們有點尷尬,我們想做夢卻喪失了空間與時間,同時又不能完全拋棄夢想。這種情緒讓我的青春分外乏味。

我進入大學的時候才開始閱讀《麥田裡的守望者》,40 年前的霍爾頓依舊年輕,說髒話,戴鴨舌帽,幻想女人卻又害羞得要命……

《在路上》劇照

這些緊張與不安略加反叛的氣質讓我激動,卻無處釋放。同時,我周圍的同學根本不知道《麥田裡的守望者》是什麼,他們也不想知道。

我在宿舍里要命地傾聽 Nirvana 的 Smell Like Teen Spirit,儘管我並不了解那個自殺的異國青年,也不會如此狂躁,但是,我本能地意識到青春應該帶有一點這種肆無忌憚的色彩的。我總是試圖拾起別人的青春回憶來填充自己的空白的心靈,但是這實在太困難了。我無法找到給我的青春帶來鮮明色彩的回憶。

涅槃樂隊(Nirvana)的三位成員,科特·柯本(中)是樂隊主唱兼吉他手,他本人於 1994 年 4 月 5 日自殺

就像比我早生十年的傢伙們一樣,他們可以清晰地記得第一次翻閱《曼娜回憶錄》時的心驚肉跳,或者是羅大佑或者崔健的歌聲,再要麼就是弗洛伊德給他們的震撼,他們或許還可以記憶起關於人生的討論,再差勁也會對金庸與瓊瑤印象深刻……

總有一本書,一首詩,一個文化符號可以勾起潛藏的回憶。

3

我無法回憶起什麼,不管是美國的 60 年代還是中國的 80 年代,我幻想活在另一代人的記憶里,因為那是我理想的青春。我的床頭放著莫里斯·迪克斯坦的《伊甸園之門》,我在亂鬨哄的回憶里找尋生命的本色。

莫里斯·迪克斯坦 著

譯林出版社

2007 年 10 月版

那也是個崇拜「青春」的年代,正如曼徹斯特在《光榮與夢想》中所寫的一樣:

年輕就是他媽的一切。

多年之後,迪克斯坦接著寫道,個人主義是那個時代的標誌,今天這種欲求並沒有改變,只不過現在的年輕人把那種縹緲的理想轉化成對現實物質的極度追求,要求世界大同的理想演變成要求更高的工資、更好的住房。這是可口可樂、電腦的一代與造反的、搖滾的一代的區別嗎?我只知道,我不可救藥地欣賞著歷史。

我無法知曉,若干年之後是否會有人記載我們這個年紀人的故事,那會有趣嗎?

我的青春正在褪色,儘管它從來就沒有沾染上一種鮮明的顏色。或許人的心靈永遠只能活在一種假想狀態里,我所期盼的那些年代不可能比我的幻想更美好

因為沒有不令人失望的現實,所以躺在漫長的午後的床上,一本本地閱讀《麥田裡的守望者》、《挪威的森林》、《動物兇猛》,同時放著甲殼蟲或者崔健,這或許也是一種青春的方式,只是一覺醒來,渾濁的頭腦與現實的無趣又讓我無所適從……

於是,我終於知道,我至少擁有青春中一個關鍵的情感——迷惘。

此文選摘自《那些憂傷的年輕人》

作者: 許知遠

出品方: 理想國

出版年: 201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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