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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溫暖

  你那裡的春花已然凋謝?你那裡的春水已然漣漪蕩漾?你那裡已然是暮春?你那裡正孕育著夏的火熱?

我這裡在焦慮地等待春的到來,我這裡徘徊在冬與春的交接,我這裡陰鬱在忽冷忽熱之中,我這裡坐在窗前看大呼小號的西南風刮呀刮,刮來春的訊息……

年年歲歲都祈盼著春的回歸。

歲歲年年都等待著溫暖。

年年的春節都在想,春節就是迎接春天到來的節日嗎?可春天距離我這裡還那麼遙遠呀。


  你知道的,我是非常怕冷。

這種對寒冷的懼怕不僅來自於身體,更多的是來自於精神。

記得曾經跟你說過,13歲那年的深冬夜晚,一群戴紅衛兵袖箍的人砸開踹開了我的家門,用棍棒搗毀了家裡的一切,我又冷又怕瑟瑟發抖,藏在父母身後,目擊了一切。

從此,我很害怕冬天。

怕冷是從少年時開始。

還跟你說過我的知青生活。

知青所有的苦難中記憶最深的也是寒冷。

那時的冬是多麼可怕呀!

夜裡睡覺時雪花從漏的稀里嘩啦的屋頂飄了進來,將我澆醒,凍得戴著口罩和圍巾睡覺。

凌晨3點起來去場院打苞米,雙腳凍得沒了知覺,脫了鞋湊近灶坑火堆取暖,襪子底兒燒出一個大窟窿竟然不知道,雙腳如同冰塊。

至今下肢血液循環一直不好。

你一生中都不會有這樣寒冷的經歷吧?

那個零下32°北風呼嘯的冬日,我去刨地溝,鎬頭下去只有一道白茬。那時沒有羽絨服,出門瞬間就如同掉進了冰窟窿,四周曠野沒一處可以藏身,我冷哭了,淚水結冰,凍在臉上……

那是一種絕望的冷,痛苦至極的冷。

骨髓、血液、淚水、唾液都彷彿冷凝。

彷彿那4個年頭的知青生活全部都是嚴冬,冷呀冷呀,我到處尋找溫暖的地方,可哪裡都找不到……


  我還跟你說過,我從農村抽調去了煤礦,那時抽調回城分配就如同賭博,好壞全憑運氣。我肯定是賭輸了,去了煤礦,乾的是又臟又累的洗煤廠手選工,可我依然覺得日子很好過,因為畢竟溫暖多了。

一個夜班下來,雖然大皮帶走廊里也寒冷難耐,但比起農村的荒原四野還是有些擋頭的,回到宿舍里是暖和的,屋裡可以穿單衣呀,我守著的可是能給我溫暖的煤呀!

跟知青的冬天相比,改善大多。

那時年輕,年輕對苦難的理解和接受既淺薄又簡單。

冬天有了取暖,居然有了幸福感。


  無論是在農村還是煤礦,所經歷的苦難和寒冷還都是肉體層面的。

真正讓我感受到徹骨寒冷的是20年前中秋的那個深夜。

現在回憶依然風霜料峭。

我進門時看見爸爸躺在地板上,120救護人員已經捶折4根肋骨,依然施救無效,大面積心梗……

我傻楞楞看著這一切。

救護醫生對我說,這救護車把你父親送醫院的太平間吧。

我機械地點頭,機械地跟隨他們,機械地上了救護車,機械地坐在爸爸身邊。

望著爸爸的面孔,想起了一周前爸爸突然跟我說,你也人到中年了,要有失去父母的思想準備了。當時我一聽,心說幹嘛跟我說這個?

我真的沒有任何心裡準備。

父母怎麼會離我而去呢?

車行一半,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到達醫院太平間時,救護人員遞給我一張表格,讓我簽字,我問在哪兒簽?簽什麼?他指著「送屍人」 一欄,我模糊地看著這三個字,手抖的厲害,「屍」 ?什麼是屍?屍是誰?

多少年來,我常想,表格的這一欄目稱呼太刺激人,太殘忍,太不人道了。

當我看到工作人員拉開冰櫃的大抽屜,要將爸爸放進去時,我突然沖了過去,給他們鞠了一躬,懇請說 : 請你們過一會兒再把我爸放進去吧,我爸現在還能有知覺,現在放進去我爸會冷……

他們居然點頭同意了!

至此我的眼淚洶湧而出。


  那個瓢潑大雨的中秋之夜,我把爸爸一個人丟在了那個冰冷的大抽屜里,深一腳淺一腳、跌跌撞撞、漫天雨水無遮無攔地走在深夜空無一人的馬路上。

這是我生命中冷到刻骨銘心的一個夜晚。

現在我穿著薄棉衣和厚襪,坐在沙發上用手機記錄著我對寒冷的回憶。

你是否願意聽我的故事?

和往年一樣,我翹首以盼。

我等待溫暖。

每天都觀察著梅花的羞澀吐芽,小桃紅的含蓄初綻,迎春花的大膽怒放,還有楊樹狗子肆無忌憚的鋪落滿地,而後楊絮開始飄呀飄,亂迷人眼,哦,忘記說那依依的泛綠的柳樹了。

春天遲遲不來。

春天總是使人惆悵。

當我寫完這篇文章,點上句號時,你那裡已是火爆的夏日了?

我這裡北緯 41.8 ° 的瀋陽剛剛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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