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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嘆息:雙橋今非昔比

一聲嘆息:雙橋今非昔比(雜文)

文/潘國堯

前些天,因事去了趟帝都,特地回到五環邊的雙橋去看了看,但見鐵道邊我那住了7年的公寓樓早已變成了一堆瓦礫,原先一大批熟絡的面孔都見不到了,只有常姓老婆子和河南的李姓老爺子還堅守在一個四合院里,說是也捱不了多久了。大部分老衲飼養過的流浪狗都不見了,李老爺子的那條變種德牧倒還認得我,遠遠的見了跟我打招呼。

原先的雙橋路也凄涼了很多,老衲那天去時正趕上永輝超市門口在打架,雙方一邊是門口租用門臉的商家,另一邊是超市的員工和物業,原因是商家因為生意不好,沒及時繳房租,被物業斷了水電。商家叫來了發電車準備發電,超市方表示這會影響生意,雙方就打了,超市員工眾志成城,一副誓與超市共存亡的樣子。那些商家以前也是很牛逼的,基本是著名品牌的旗艦店。無奈人都走了,生意自然不好。

想起以前的雙橋,是這個樣子的么?

翻開一篇前年寫的博文,完全是另一副模樣:

城郊結合部總是最具人文情懷的地方。雖然那些吃皇糧的總是把這種地方誣衊為」灰色地帶」。在這樣的地方,人們之間目前更多地體現了一種互助的生存模式。城郊結合部的這些人,姥姥不疼,奶奶不愛,所以他們只好抱團取暖。這跟喪家的野狗最後結成同盟在荒郊野外生存是同一個理。

比如那些上班族,每個月少則三四千,多則上萬的收入,他們選擇城郊結合部住下,一是為了省租房成本,二是圖生活方便。一般這樣的地方,吃喝拉撒玩,啥都有,而且價格比富人和貴人聚居區要便宜許多。所以專門有為上班族做吃的小飯攤,為照顧各地人的不同口味,做啥吃的都有,比如現包的餃子,比如拉麵,比如上班族最愛之蛋炒飯,甚至也有火鍋車滿街飄香。

這種飯攤絕對經濟實惠,老衲沒把家人接到雙橋那會,常在通雙里農貿市場旁邊的這個露天餐飲區吃飯。無論是炒飯還是湯麵,一般不會超過十元。這要是在國貿附近,二三十元怕也吃不飽。要說臟吧,似乎也沒想像中的那麼可怕,飯是直接從鍋里剷出來的,那些佐材也都是乾乾淨淨碼在玻璃罩子里的。色拉油都是剛開瓶的,色澤正常。可能是為了打消年輕人嫌操作者不衛生的過慮吧,幾十個上百個攤主基本上都戴著口罩和帽子在幹活。

還有那些擺地攤的,幾乎囊括了所有的生活必需品,從冬天的棉被到夏天的風扇,從手機貼膜到補胎釘鞋跟,只要是上班族有需求的,就有人在服務。當然價格肯定比富人區便宜,關鍵是,你不用到處去找,進入雙橋路,幾乎應有盡有。上下班高峰期,雖然更多的是那些行色匆匆的年輕人,期間卻不乏穿戴精緻的中年男女,一看就是白領或准白領的那種,偶爾還能看到一些洋人。對於後兩者來說,選擇在這樣的地方居住,多半圖的是方便,或許還有一絲絲的人文在內。

交通肯定是上班族最頭疼的事,雙橋地鐵在長安街的東延長線上,在地鐵站周邊五公里方圓的區域內,遍布著農家小院、簡易公寓以及一些年頭有點久遠的住宅樓出租屋,每天地鐵和公交以及其它交通工具要從雙橋帶走幾十萬人進出城。這些人來自雙橋的每一個角落,年輕人貪睡,總是要熬到最後一刻出門,或者有些人要加班,晚上下了地鐵急著回家。所以那些三輪摩托車夫,白天基本不出門,專逮上下班兩個時辰的年輕人做生意,不論遠近,一律十塊錢。這些車夫也不需要啥技術,花個幾千塊錢買輛三輪,一個月一般都能糊弄個三五千,加上老婆或在三環內的寫字樓打掃衛生,或在夜市糊弄飯攤,或擺個地攤啥的,只要吃的了苦,一家人基本都能在雙橋混下去。

這種窮人間不自覺的互助經濟,正常情況下是能維持住產業鏈的。當然有正常肯定會有非常。比如城管,比如交警,比如工商質檢之類的穿虎皮的人,他們來了,一般是帶著拖車和卡車或者箱式車來的,如果反應慢,大多會人車或人物俱獲。老衲曾經跟一個開三輪的東北漢子聊過,那漢子說,自己現在開的這輛車已經是第四輛了,「前面三輛都被城管沒收了,損失上萬。」老衲說,沒收你怎麼還繼續干呢?東北漢子說,我不幹這個還能幹啥呢?

好在這兩年北京這種運動式的打擊活動少了許多,自從現任市委書記上任以來,人性化執法在朝陽區基本形成了風氣,老衲曾跟一個小飯攤的安徽老鄉閑聊,說現在的北京書記以前是安徽書記,這人厚道,好像在哪個會議上說過:要善待外來打工者。「所以你們現在還能安耽地賺幾年。」老衲說。但是安徽老鄉嘆口氣說:干他們這一行的老換人,也不知道下一個掌門的是不是厚道人。

在雙橋混了五六年了,天天跟這些人打交道,已交了幾個窮朋友。一個是在菜場門口做燒餅買賣的安徽宿州人小舒,這傢伙用一個油桶改裝了一個燒餅爐,不管颳風下雨,每年除了過年休息半個月之外,幾乎天天在馬路旁邊和面邊烤燒餅。他一般每天要做五百多個燒餅,每天都能賣掉。他和的麵筋道,烤出的餅韌勁十足,來買餅的基本上是老主顧。小舒今年已經快三十了,他是十年前從老家來北京混的,啥都干過,但自從與這個油桶為伍後,他就在雙橋紮根了。小舒告訴老衲,這些年他烤燒餅已經積攢了五六十萬塊錢了,準備再干兩年回去把老房子翻修一下成家。老衲跟小舒說,這年頭存錢反而折損錢,乘著建材便宜,早點回家先把房子蓋了。小舒說,錢怎麼會折損呢?老衲說,這事一句兩句說不清,總之是趕緊把錢花掉更划算。小舒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還有一個河南信陽漢子,姓劉,四十來歲的年紀,是去年年底不知道從哪流浪過來的,剛來時穿戴很整齊,手機還是三星智能的,看得出,之前是有份比較體面活的。但顯然是剛遭遇了變故啥的,以致根本沒錢租房子。他就在鐵道邊那個國有大單位後門口的圍牆下紮營了。起初只有一個破床墊加幾床撿來的棉被。過了些日子,他就在附近幾個小區的垃圾箱里搗鼓了許多生活用品。後來搗鼓垃圾成癮了,竟一發而不可收拾,圍牆根沒多少日子就堆滿了紙板盒子飲料瓶子和各種能賣錢的其它垃圾。

小劉跟其它搗鼓垃圾的不一樣,他會把所有搗鼓來的垃圾很整齊地分門別類沿牆根碼好,而且他每次總是穿戴得很乾凈的在小區垃圾箱四周轉悠,隨身還帶著掃帚和鐵鏟子,搗鼓完垃圾,再把散落在垃圾桶周圍的雜物清理乾淨。他甚至還把垃圾堆中翻弄出來的身份證,發票,質押單之類他認為有用的東西都用鐵夾子夾好了掛在他的窩棚前招領。

所謂行行出狀元,小劉在鐵道邊漸漸成了知名人士。他不知道從哪裡搗鼓了一張帶四個座位的桌子,在自己的窩棚前撐開,竟總有人來坐坐跟他聊聊。日子久了,他在這一帶交了不少朋友,他的一個河南老鄉天天用充電寶給他的手機加油。一個常在他窩棚邊停車的貨車司機,看到小劉下雨天東躲西藏的,就乾脆把自己車上的一張油布給他做了窩棚的屋頂。鐵道邊的幾個大單位也有小劉的朋友,他帶著一大堆水瓶子去那些單位可以隨便接水,甚至可以在他們的浴室里洗澡。

一個土著大媽看小劉每天在幾個小區間走動很累,就把她孫子廢棄不用的一輛很不錯的自行車修了修送給他。小劉還從垃圾里搗鼓來一副耳機,從此每天騎著那輛時髦的自行車,帶著耳機穿梭在鐵道邊的幾個垃圾箱之間,活得甚是愜意。

這年頭,貴人在貴人圈交往得利作惡,富人嚴守著富人的門檻防止窮人闖進去,不少的貴人富人還嫌這個國家不安全,都紛紛出逃的出逃,移民的移民。國家,不說也罷,除了向納稅人無止無休的索取外,還能為窮人做些啥呢?所以,窮人間最好的生存方式就是自助或互助了,不管這種互助是無意的還是有意的,反正,在同一個階級中,互助真的越來越重要,無論是為了誰吶喊,還是眾籌活命,總之是人多力量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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