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地震十年，活著，一切都好
汶川地震十年，活著，一切都好
編者按：又臨近一個特殊的日子了，十年前的汶川大地震，給我們的民族帶來劇痛。於我們而言，是當時震驚，時過境遷；於親歷者而言，則是刻骨銘心，此生難忘。今天晚八點編髮這則推文，提醒人們珍惜平靜祥和生活。真的！有時明明在幸福中，我們卻常常苦苦尋找幸福。
十年前的這天下午，我午覺正酣。突然，天旋地轉，頭暈目眩！房子搖起來了，桌椅東倒西歪，我怎麼努力也沒辦法站穩扶牢。
「地震了，快跑！」有人大叫！
我從地上爬起來往樓下跑，操場早已一片喧嘩。抬眼望去，新建的教學樓出現了深深的裂痕，牆體開始脫落，此刻，恐懼才開始出現，並且一點點蔓延開去。一陣陣奇怪而嘈雜的聲音，讓人頭痛，耳鳴，長久不停息。
家鄉臨近災區，但不屬於災區，所幸大都安然。但聽說，西北方向，沒幾十里就很慘。
之後幾天，暴雨來襲，餘震不斷，還停了電，大家不敢睡房子里，在空曠的地方搭了簡易帳篷。
我和堂妹縮在被窩裡，聽風雨，想心事，難以入眠，有時深夜閑聊，這樣日夜顛倒地過了好些混亂的日子，十分困又十分清醒的感覺酷似升仙。
生活在慢慢恢復正常，電視里每個頻道播報的都是地震現場情況：
因為救人被活埋的老師……
因為救災累死的消防員……
在餘震中遇難的解放軍官兵……
用自己的身軀保護孩子的母親……
搜救人員把爪子刨得血肉模糊的警犬……
靠著自己的尿液存活下來的災民……
被活埋的彷彿只是睡著的小孩……
地震造成5萬餘人遇難，近 29萬人受傷，3萬人失蹤，至今仍有很多人不知在哪個角落裡和土地融為一體。
天地翻覆的災難面前，生命渺小得如一粒小小的螞蟻。
想當志願者，年紀尚小，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捐了身上為數不多的零花錢。守在電視機前，無聲，淚眼模糊，年幼的自己，以為在那幾日看盡了人生百態。青春期的煩惱在生死面前，煙消雲散，心想，「活著真好！這才一切皆有可能。」
四年後，我去了都江堰上學。好長一段時間，地震還是大家茶餘飯後的話題。時而有老師講述當年地震時這裡的故事。
「這棟教學是學校的教授自己設計的，地震的時候，外面的房子好多都倒了，這裡只掉了一層灰。」
「這個操場是當時的避難所，全是人。」
「你們有好多學長當年還去當了志願者，回來飯都吃不下。」
……
走出校園，外界援建的實驗小學、聚源中學等學校很美觀，設施配套也很先進，路過的時候可以聽到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很有活力，只是以前那批小孩子不見了；老城區新的仿古建築業設計得很好，柳河坊人來人往，節假日甚至有些擁擠，以前這裡的老房子也因地震垮掉的；岷江邊，南橋旁，在地震中失去手臂的漂亮女子在賣唱，自立自強的樣子贏得很多人的捧場……
許多當年劃分為災區的人們住進了舒適的新房，喝茶，聊天，打麻將，看起來恢復了正常生活，笑容依舊。也許只有在某個特殊的日子，看見他們在家人墳前，才能發現他們心底有一片海，沉到海底的淚水會突然翻湧出來。
兩年前，與家人一起路過汶川縣、茂縣等地，新建的房屋不錯，以前住在山上的人現在都搬到了一起，公園健身器材上老人們曬著太陽緩慢地運動身體，也有小孩子在一旁嘻嘻哈哈，看起來是和諧美滿的樣子，但依然感覺人氣不足。據說，當時死了太多人，活著的年輕人有辦法也要逃離傷心之地。
曾經的映秀旋扣中學，是今日的映秀地震遺址，房屋的形態還定格在地震時的樣子，牆面卻已長出了青苔。導遊向我們講解地震時這些房屋不同的塌陷方式，也不忘提一下，還有很多學生在下面沒有挖出來。據說，現在每年來這裡參觀的遊客也不少。
地震遺址斜對面的山坡上，是一個被稱為「萬人坑」的地方，沒有墳，也沒有碑，一層跌一層的小徑旁的石板上，卻刻滿了人名。
我買了幾枝菊花，不知該放哪裡。
一回頭，就十年了。十年後我在幾千里外的地方工作，沒想到還會涉及當年這場牽動著全國人心的災難。同事說：「少年變青年，小樹能參天，世界也能滄海桑田。」可那悲痛，那感動，那刻骨銘心的無能為力，還是那麼深刻，似乎從未消失！
作者系《衢州日報》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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