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貿易談判從「win-win」到「all-win」

最新 05-04

民智導讀：

4月27日下午，民智與清華大學全球化研究中心特邀制度經濟學界「京城四少」盛洪教授，舉辦第十一期民智講壇，並邀民智學術顧問陳鳳英、李永，及多位中美貿易領域專家學者參與熱議。清華大學全球化研究中心執行主任嚴飛主持了本場活動。

與會嘉賓合影

民智傑出訪問學者盛洪

首先，盛洪針對經濟學家薩繆爾提出的「襯衫換飛機」設想做出判斷。他提到，原始的假設是商品賣予你後才能買你的東西，但現在不用維持這種假設，就可以出現持續的貿易逆差，美國近年來的實踐已證明此事。此外，中國和美國都是特殊國家，不適用比較優勢理論。

（「襯衫換飛機」：如果中國生產襯衫，美國生產飛機，則二者皆可提高生產率。但若有一方發生了變化，無論是何原因都會永久損害另一方的利益。這個判斷簡單且流傳廣泛，是對自由貿易原則的挑戰。）

針對美國日前對華髮起的有關偷竊知識產權、中國企業的政府補貼、中國限制數據流動、中國的銀行、電信、電影行業市場閉塞的四條指責，並就中國在深化市場經濟改革中出現的問題，盛洪教授做出如下分析。

第一，中國需要保護知識產權。美國日前的指責並非毫無根據，但從我國的國家戰略上看，中國一直鼓勵保護知識產權，並連續七年的專利申請數量位居世界第一。所以，若本國與外國的知識產權彼此同等保護，我國從數量上算也是值得的，不矛盾。

第二，中國應取消政府補貼，打破壟斷。我國國有企業確實享有過多政府補貼和特殊優待，但企業卻處於連年虧損狀態，並已造成中國產能過剩的問題。針對此弊，中央在2016年出台的「供給側改革」等相關政策中，意圖去產能，並完成產能升級，但落實到地方政府則變了意味，竟然把去產能任務性地加在了民企身上。解決問題的關鍵還是應取消政府補貼，進行國有企業改革，打破壟斷。其實，這不僅是美國對中國的要求，也是中國國內市場對自己的要求，同樣是中央政府改革的要求。

第三，數據自由流動需加強。我國《憲法》第35條明確提到有關公民自由表達的權利，如今國內存在的數據自由流動問題已然違背憲法。其次，VPN地域限制給學術資源獲取設立了屏障，使得我國很多學術研究無法與國際接軌。所以，加強數據自由流動，不僅是尊重公民自由表達的權利，也有利於我國民眾自由思想的表達與交流，對創新機制的建立大有裨益。

第四，擴大市場准入。要打破中國國內行政性壟斷，並向民營企業開放。十九大上，中央提出了打破行政性壟斷，還提出「全面實施市場准入負面清單制度，清理廢除妨礙統一市場和公平競爭的各種規定和做法，支持民營企業發展」，並於2018年1月1日開始實施。

「化戰為談，達成雙贏」，從長遠看，中國的國內市場將成為美國企業的主要海外市場，而中國的金融、電信等服務業將在經濟競爭磨練後趨於成熟，使得中國逐漸平穩向低貿易順差以致於貿易平衡的經濟模式轉變。預估，到2025年中國可能會成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第一大市場，那麼長期而言，中國也需要減少貿易順差，甚至達到貿易平衡，這將是一個雙贏的前景。

而美國也將在談判中收益。首先，美國產業將受益於低稅率而保持更強競爭力，從而使國際貿易逆差減少，帶來投資增長、就業增加。其次，保持自由貿易，減少軍費，可使美國從中看到更多的利益與和平，降低用戰爭解決國際問題的頻率。

朱相遠民智首席研究員、民建中央原副主席、北京市政協原副主席

朱相遠：目前中美之間只能叫貿易摩擦開始激烈化。狹隘的民族情緒是美國議會的特有文化，他不允許任何國家有能力與之抗衡甚至超越，蘇聯和日本就是前車之鑒。

這次貿易摩擦確實給中國敲響了警鐘，它告誡我們，要發展新技術，根本還在於教育。只有培養核心技術人才，我國才能真正掌握核心技術，核心利益也才能得到保障。

李永民智學術顧問、中國國際貿易學會專家委員會副主任、中國世界貿易組織研究會常務理事

李永：我認為中美經貿關係是三角關係，利益、公共產品、規則和秩序，奧巴馬之前的這三個角度大家都在競爭，競爭的時候是平衡的。到了特朗普時期，他進行了全部收縮，收縮的時候再看你參與規則、提供公共產品的時候，那就不是競爭了，他認為你是在侵犯他在全球的利益。跟美國談判過程當中，從歷史上來看，沒出現過雙贏，美國人也不允許雙贏,所以如今改變說法為「共贏」（all win），這個可能更符合兩國期待。

陳鳳英民智學術顧問、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世界經濟所原所長

陳鳳英：美國在不給中國任何退路的前提下，倒逼中國進行改革。中美之間的問題已經完全超出了經濟學。中美之間激化到今天是從十九大開始的。十九大以後，他們完全放棄了對中國的幻想和希望，這裡的他們除了美國還包括整個西方世界。現在他們的戰略把我們定義成修正主義，修正了他們。所以，貿易逆差和順差之間不是馬上擬協議就可以解決的，而是一個長期的戰略性問題。「中興事件」也告訴我們一個道理：我們要踏實地改革，包括知識產權是為自己創新，一定要知道倒逼不是壞事，是給自己的一次教訓。

孫立鵬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美國所助理研究員

孫立鵬：當前中美經貿存在轉折點，從當前局面轉化為「貿易雙贏」的背景環境並非有利。5月初的會面磋商可能存在緩和契機，但還要具體考量。面對現狀，我國在談合作、談雙贏，在戰略警惕的前提下，利用對話穩定中美關係大局。其次，我國要落實已承諾的開放，進一步擴大非國際民生類產品，如汽車、手機等。最後，循序漸進開放一些市場。比如保護我們的一些優質工業，培養中長期的競爭力等。此外，構築多層級創新機制，下層支撐上層，上層彌補下層。

陳明鍵民智國際研究院院長

陳明鍵：我們今天的話題源於去年的「301調查」，它本身只是特朗普政府發出的一個信號彈，但發現並未引起中國真正的重視，於是接連叫價，事情就演變到今天的局面了。有關中美經貿課題研究，民智將在近期出版藍皮書《需求側崛起新大國平衡》，旨在探討這一轉變的重要階段中，中國或許應轉變出口導向型經濟和吸引投資兩個絕招，立足供給側改革、需求側崛起、人民幣國際化，把中國從全球乙方變成甲方，從以上三大結構上的調整去讓中國和美國實現從不平衡到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