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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用這種方式告別身患癌症臨終的父親

上個世紀70年代時期,在農村一個家庭主要勞力失去了勞動能力,那是可想而知的,尤其是得了癌症,這個家庭就是天塌下來了 ,真是叫天天不應,求地地不靈啊。父親在醫院裡做了胃癌切除手術,當時住院醫療費4000多元和100斤糧票,在當時來說是個天文數字。生活在那個年代的農村,都是親親之間相互借點湊起來的。從此我們這個家庭也就因為家人患癌癌症背上了債務。

癌症是需要長期的治療過程,在康復期間需要不斷的檢查,吃藥控制等醫療手段,還需要經濟來支持。面對這種情況,全家人要吃飯,要生活啊,怎麼辦?擺在我們面前的頭等大事,不是繼續治病的問題,而是一家六口人吃飯繼續生活的大問題了。我當時看了好多的雜誌書刊,對癌症有部分了解,所以我就和父親商量以後的事情,是否繼續治療還是暫停治療的問題,當時父親年輕四十幾歲,親朋好友都出主意說借錢欠債也要治病,這麼年輕必須治療,要命最重要的。其實我心裡很清楚,為了安撫親親朋友和我的父親,我就決定帶上父親來到了北京解放軍總院301醫院,在301醫院,醫生從新複查了父親病情,醫生說:「你能到今天這個地步就很好了,手術後一般都是活不到3年,你都挺過4年了很好。目前已經擴散了,是手術種植引起的,你的身體狀況不能再做手術了,再說了繼續治療毫無意義了,自己想開點,多生活一天是賺的,不要做無謂的投入了。同時醫生給我們講了解放軍的幾個將軍還有中央高幹得了癌症都在這個醫院治療過的例子,沒有一個治好的,癌症目前醫療水平是治不了的,你回去靠自己調整好心情,吃點喝點只有順心,心情好也許會好起來的」。

40十年前我和父親在北京照片

我帶著父親在北京遊玩了幾天後,又回青島玩了幾天,最終回到家裡。這個時候我的父親也想開了,人總是要死的,心情開開郎朗,雖然沒有錢治療,就是繼續治療也免不了一死,但窮歡樂也是一天,何不開開心心的活著,平時我們自己上山踩些草藥來輔助治療,就這樣一晃又是幾年年過去了。

到了年底他的病情急劇的發生了變化,這已經是術後的第六年了,我接到父親不幸的消息急速的趕回了家,看著父親無奈的樣子,心裡非常的難過,父親每天都準時的到山裡轉一圈,主要鍛煉身體,二是拾點燒火材,留著家裡做飯用。

有一天父親拿著一根繩子來到了老家墳地的山頂上,在山頂走了幾個來回,就把繩子搭在一棵松樹的枝子上-------,這個時候在山下集體隊里幹活的大伯看到山上有個人影走了幾個來回,有點反常,索性就扒上去看看,來到了山頂大伯看到了是父親,父親告訴他,受不了這個罪不想活了,他們倆抱頭大哭,大伯說:「你不能這樣死啊,你受不了罪就這樣死了,家裡的孩子怎麼辦啊,他們要長大將來要娶媳婦成家,當別人打聽到孩子們有個父親上弔死了,名聲不好啊,誰跟你呀,這不就毀了孩子嗎?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啊,為了孩子,為了給孩子留下個好的名聲,你就是疼死也值得啊」!在大伯的勸導下,父親和大伯一起回到了家裡,當家裡人見到他們倆時,象什麼也沒有發生似的。看到父親疼的要命,我說住院吧,父親說住院花錢遭罪沒有什麼用,還是在家裡方便的,看著父親一天天的消瘦,我的心理非常的難過,真是叫天庭不應叫地地不靈,無奈之下,我到有關部門開了證明,在醫院買了杜冷丁藥物準備給父親打針。

有一次母親把家裡僅剩的一點白面做成了兩碗麵條給父親吃,父親一碗沒有吃完就吐出來了,淚水充滿了眼眶,接著說我繼續吃,就這樣,本能的求生的慾望支持他吃下去了這碗麵條,其實癌症已經擴散到了整個腹部了,消化系統吞咽都非常的困難。

父親這個時候再也經不起折騰了,從此躺下了,每天就靠母親喂點飯水,靠我削個蘋果片充饑,每次用鋁勺喂點水,當鋁勺送到嘴邊剛剛流點水嘴裡,父親咔擦一聲,將整個鋁勺咬成了扁的,從不吭一聲,我說你要是疼就喊出來吧,父親搖搖頭,疼的時候總是長吁一口氣,我就知道了,趕快給他注射兩隻杜冷丁,每兩小時打一針用來止疼。

有一天父親硬要下地去廁所,我說就在家裡吧,經過幾次的勸說他同意了,這時候我警覺的到院子里廁所里到處搜索,在一個石頭縫子了找到了一個小瓶裝的敵敵畏農藥,我明白了是他疼的受不了了,要到廁所去喝農藥的,可惜啊人到了這種地步連想自殺的事情都做不了了,多麼殘酷無情,多麼的不行啊。

第二天,把我從團戰友北京下鄉知青的同事兵那裡借了塊松下盒式錄音機,拿出來給父親臨終錄了音。我問父親想吃點什麼,他說什麼不想吃了,就是吃也吃不進去了,我說道:「你得病到現在,該去的醫院也去了,全國最好的醫院301醫院我們也去了,癌症確實是治不了的」,父親說道:「我知道,我感到知足了,和我一起做手術的五六個都死去了,我能夠活到6年就不錯的,當時醫生說,保養得好可以活到三年,我夠本了」。我說道:「你還有什麼沒有說的話和後悔的事情就說出來吧」,父親說:「該說的都說了,就是有一點我不服的,就是和我同齡人相比,我要走在他們前面了,嗨!這是天命啊,沒有辦法的,另外你看看供銷社了有沒有菠蘿罐頭,我一輩子沒有吃過菠蘿,不知道是什麼味道」。我說我看看去吧。這幾天我騎著自行車走遍了整個鄉鎮也沒有買到,我就到照相館把父親的照片放大6寸,當時0.38元一張,沖洗了4張,當時照相館的人員說:這是遺像嗎?我說不是人還在,提前準備著。

父親遺照

過了幾天我去取相片,說來也巧,我中午在一個親親家裡吃飯,我的親親到處打聽從一個老人家裡找到了一盒菠蘿罐頭,我吃完飯就急速回家了。回到家裡我拿出了菠蘿罐頭打開了,餵了父親一口,他說我死也值得了,接著我就把洗好6寸照片放到一個小相框里給他看看,父親說:「等我死了以後你們不要保留這張照片了,後人看到會害怕的」。我說洗了4張,兄弟每人一張留著,到了過年拿出做個紀念啊,父親也就同意了,他接著說:「人門都說人死了到那個世上有靈性,如果真有靈性,我死了以後會在那個世上保佑你們的,保佑你們長大成人,保佑你們有個好的前程」。

今天是父親躺下的第七天,突然間,他心情非常的好,問他疼不疼,他說現在麻木了,不知道疼了,從早餐起來就把我們四個弟兄叫到跟前和我說道:「你們四個都小,要記住這個村子裡誰對我們家有恩,誰欠我們家的什麼東西,我們欠誰家的東西,等等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我們,由於我的病把這個家拖垮了,沒有辦法啊,將來有錢一定加倍還人家啊」。我都一一的答應了他,父親說道:「我沒有把你們撫養成人,沒有給你們蓋房子成家對不住你們的,我有罪啊,我死了以後,你們要挺起胸膛做人,不要下跪不要哭,不要為我戴孝,一定要答應我」。我們弟兄四人都在身邊,都答應他的要求,他高興地說,問我身上有多錢,我說有錢你想幹什麼,那你就為我花一次吧,我說好的你要什麼,父親叫我到聯社(當時農村的供銷社)去買兩條鮁魚乾,叫我母親到鄰居家裡借兩瓢白面,(就是農村用葫蘆鋸開做的瓢,用來挖糧食或盛水)叫我弟弟到學校借兩條長條板凳(當年學校學生用的書桌就是四條腿支起來的一個簡易的桌子,凳子是兩個學生一起做的長條凳),再到大伯家裡借他的葦箔(就是用葦子編織架在凳子上的可以用來曬糧食的席子),我們都一一的按照他的吩咐照做了,中午母親用借來的白面蒸出來5個大餑餑(山東人的習慣是做的象大饅頭一樣光溜的擺在供桌上用的),父親說把蒸出來的餑餑拿給我看看,其實他打杜冷丁打的,頭髮掉光了,眼睛都看不清了,黑眼球都變成了渾濁狀態了,母親拿過來一個走到炕前,父親說:「好味,從餑餑底下摳一點我償償」,我母親就從餑餑底兒扣了一點,送到他的嘴裡,我說你想吃就掰開一塊吃吧,父親說:「你說的是什麼,我們沒有白面了,不要掰開留著有用的」。

到了晚上,大伯就把葦箔送來了,老人都知道這意為著將要發生什麼。可我們年輕又小不知道怎麼做啊,大伯60歲經歷過的,所以晚上就在我們家裡沒有走。晚上吃飯前我給父親打了兩隻杜冷丁止止疼,母親煮了一鍋地瓜,用沙大碗蒸的一碗土豆條,和一碗呱唧(蘿蔔鹹菜),父親躺在炕裡面,我們兄弟加上大伯母親圍在一張破舊的長方形的小炕桌前,我給大伯倒了一杯農村的地瓜干白酒,我們倆喝兩杯酒,抽顆煙,沒有吃飯,母親把飯都收拾下去了,留個小桌子在炕上,桌子上點著一盞自製的小煤油燈(那個年代農村沒有電燈),大伯抽旱煙,他用那2尺長的銅鍋煙袋,對著煤油燈頭吸著一口口的旱煙,我們都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說的。只看見煤油燈燈頭上的微弱燈光一跳一挑的,這是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鐘了,我起身下地,到了門外,坐在房門檻上,點上一支青島牌的香煙(從東北回來後在聯社0.26元一包買的),今天是農曆的11月22日,抬頭看看月白色的天空上一輪黃色的月亮掛在空中,寥寥幾顆時閃時滅的星星散落在深藍的天空中。在月光的映照下,院子里披上了一層白霜。不知道啥時,我們家裡的一條黑狗不聲不響的蹲坐在我的身邊,兩眼銅亮放光象手電筒似的射向前方,我隨著狗的眼光方向看去,呀我們家的院門口有一隻不大的黃鼠狼,兩隻小爪正扒在門檻上,神秘的朝著我坐在的方向張望,黑狗抬起了身體,我拍了一下狗的腦袋,看著黃鼠狼慢悠悠的離開了院門口,我再次看看天空,這就是天意啊,黃鼠狼也來送行了,其實狗和黃鼠狼是死對頭,可今天見到黃鼠狼不叫了也不咬了。

我回到了屋裡,上炕坐下,拿出來錄音機打開,這個時候父親說話了,說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從前有個地主家裡有錢,無兒無女,喜歡喝酒,每次到臨街小店喝酒總是拿著四個元寶墊在桌子的腿下,以顯示有錢啊,他的對門有一個窮老頭沒有錢只有四個兒子,也喜歡喝酒,每次喝酒就叫四個兒子跪下頭頂著小桌子腿,等喝完酒後,四個兒子頂著小桌子走了,老頭就叼著旱煙袋,背著手走了,這個老地主喝完酒後自己還的收拾元寶走。說完了,說你們現在不要耗油了,等我不行了會叫你們的,一口氣吹滅了桌子上的煤油燈。還好外邊的月亮錚亮,映射的屋裡不黑,我們四人加上大伯誰也不說話,靜悄悄的等待什麼。

時間到了12點左右,我聽到父親大聲說:「你們不要拽我,我一會會去的」,說完一腳蹬到我,我馬上點上煤油燈,這是父親說道:「我不行了,肚子里象刀割一樣的疼啊」。我隨手拿起針準備打針,父親這是擺擺手,說道:「我死了以後你們不要怕,用菜刀闊開我的肚子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作怪」。說完,長吁一口氣,說:「我不行了把我抬出去吧」頭一歪,雙眼落下來最後的兩滴眼淚----我們弟兄四人在大伯的見證下用被子一人扯著一個被角將老人抬出了房間,抬到了另」外的兩間早已收拾好的空房間里--------。

這個時候通知所有的請親朋友都在天亮前趕到我們家,見到了父親的最後一面。當我看到家裡的主喪婆婆拿出僅有的5個白天蒸好勃勃時候,將那個扣了一塊的勃勃和另一個合在一起擺上長明燈桌子上的時候,眼淚住不住,哇的一聲哭著跑出來守靈房----

癌症奪走了多少人的生命去啊,對待癌症患者臨終關照,一點要傾聽他的心聲,引導患者說出他心裡想要說事情,告訴患者你的病情為什麼到了這個地步,我們盡到了多少責任,那些應進到沒有盡到,用心交流,務必記住這是與患者再做最後的交流了,時間非常的珍貴,讓患者從心裡上看開親人家屬所做的努力和付出,什麼事情達到患者的滿意,讓患者臨終無怨無悔,無遺憾高興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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