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凝土與光與影——記安藤忠雄和他的建築

混凝土與光與影

——記安藤忠雄和他的建築

「公元1941年生於大阪，以自學方式學習建築，1969年設立安藤忠雄研究所......」安藤忠雄先生說他的履歷表開門見山總是這句話。安藤忠雄先生是日本乃至世界知名的建築設計師。我們尊敬他不僅僅是因為他是一名優秀的建築師或是設計了許多知名的建築；而是當人們看到他的建築時會由衷地讚歎——他把人們心中的想法通過建築的形式表現了出來了，那種蘊藏在人們心中的美。「美」，一個模糊而寬泛的形容詞。每個人對「美」的定義千差萬別，在面對安藤忠雄先生的建築作品是卻總能重疊交叉。

安藤忠雄先生在他的自傳中講述他至今的生活，由一名拳擊手努力自學成一名建築設計師；用當時所有的積蓄完成了一次「畢業旅行」；由默默無聞，只能在自己的事務所地板上發獃，四處尋找空地，設想建築樣式的落魄建築設計師成為了在世界各地留下各種融於自然環境的建築作品的建築家。這裡我們避其成功史不談，只是談談他的建築——作品與理念。

我總以為人類的任何創造都與人類的一項天賦有關：想像。建築也自然屬於其中，人們總能憑空想像在眼前空地上「建起」房屋，樓閣或是亭榭，然後再通過勞動使它們變成真實存在。建築是自由地藝術，至少在尚未被建造出來之前，它能在人們心中變幻出無數種樣式。而鋼筋混凝土，只需要混凝土、水、沙石加上鋼筋，就能隨意創造形狀。

現在城市中的建築外牆多見玻璃幕牆，而使用混凝土作為主要的建築材料則是安藤忠雄建築作品的一大特色，無論是住吉的長屋，雙生觀的茶室，直島當代美術館，星期日學校等等還是光之教堂，水之教堂。混凝土無一例外都成為主角。混凝土在過去被認為根本不具美感——只是粗糙的建築底料，作為地基或是承重，而對於安藤忠雄來說，選擇清水混凝土能以最原始的造型表現出自己想要建造的空間，才是混凝土的魅力所在。即是只要能做出模板，便能澆築成一體成型的形狀。只是富於想像的人來說具有多麼大的吸引力啊。

建築是個公共空間，不管你願不願意，不願見它的人也會看見，不願與之有關的人還是會產生聯繫。建築，不論內部還是外部都是一個發生聯繫的空間。「面壁思過」，「金屋藏嬌」都是如此，講建築所關聯的種種關係。而作為發生聯繫的本身——建築，如無必要，勿增多繁。安藤忠雄講「清水混凝土主要能回應過著及其普通的日常生活。」質樸，灰色，因澆築方式可以粗狂有力如柯布西耶的拉圖雷特修道院，可以端正堅硬如路易斯·卡恩的金貝兒美術館。混凝土製成的建築因沒有過多元素的困惑與阻礙，人在其中，靠牆坐下，人的精神會變得極為沉靜並且擴散得極為遼闊。這時，光便進入了。「一種藉由牆壁圍築營造的空間感和外界射入的光線，就能道盡一切的赤裸藝術。」安藤忠雄講。混凝土材料為光的介入提供了一個絕好的契機，光與影的和諧旋律被完全展示，沒有了玻璃的折射阻隔。僅僅是它們最自然的狀態。我以為混凝土與光與影視安藤忠雄建築藝術的最大特色。

光與影，因光受阻礙而產生影，這對伴生的組合在安藤忠雄的建築作品中佔據了及其重要的地位。從早期的「住吉的長屋」的中庭布局到光與影展現及其強烈的光之教堂，光與影是建築中無法避開的母題。光之教堂中由光透過正面牆上鏤空的十字而產生的宗教般的真正神秘感是一般教堂中放置的紅或白十字所無法展現的。顯然，前者由自然光線帶給人的敬重感是後者粗糙爛制的十字架所遠不能及的。

優秀建築設計者總能恰到好處地理解與運用光線，不僅僅是解決了採光問題，並且通過光線的運用使人產生愉悅或是肅穆的感受，這種感受因建築而異。從古羅馬時期的萬神殿到現代貝津銘為盧浮宮設計的小玻璃金字塔，到我所鍾愛的浙江美術館的玻璃屋頂，光線被引入到建築中並在這個人為的空間中提供照明，同時也提供因時而異的美的體驗，至少，晨光、黃昏、月光就各有各的特色，更不用說多變天氣下的各種界限模糊的光。

光與影，在安藤忠雄口中有了更深意義的疊加。「要在人生中追求光，首先要徹底凝視叫做『影』的艱苦現實，而為了要超越它，就必須鼓起勇氣向前邁進。」且不談人生的成功，單有身處溝壑中，仍有仰望星空的勇氣，便使人肅然起敬。而安藤忠雄先生所言「一個人真正的幸福並不是待在光明之中，從遠處凝望光明，朝它奮力奔去，就在那拚命忘我的時間裡，才有人生真正的充實。」這是人類亘古的道理，我應知曉，也是我極敬重安藤忠雄先生的原因——因有人類共有，不分國籍的精神。

站在黑暗中，朝著光明，緊緊抓住每一次機會，實現夢想。

——安藤忠雄 Tadao Ando

「即使是相同的知識，通過閱讀抽象的辭彙而獲得，與在實際中親身體驗來理解，所獲得的深度是完全不同的。我生平第一次看到了地平線與海平面。有了領悟地球歲月而得到的感動。從哈巴羅夫斯克到莫斯科這段行駛在西伯利亞鐵路上的一百五十個小時，沿途儘是綿延不斷，一成不變的平原風景。還有航行在印度洋上時，體驗到四面八方的空間全是一片汪洋。若是像現在搭乘飛機移動兩地，已經無法親身體驗到地球的風貌的感動了吧。」

——《建築家安藤忠雄》

對於狹小空間 有著執著的偏愛了。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