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的秘密》孟春·雨水·序與初候

最新 05-05

?雨水：330°，獺祭魚，鴻雁來，草木萌動。2月18——20日

孟春·雨水·序

雨水節氣，意味著春始多雨水。春在五行中屬木，「生木者，必水也」，因而立春後繼之雨水。古人還提到「東風解凍，則散而為雨水矣」，但在現代人眼裡是由於北方的冷氣團與南方的暖氣團交匯，空氣中水蒸氣增加，因而帶來豐沛的雨水。春雨潤澤了冰封的大地，土地變得柔軟，開始可以耕種了。

農業文明帶動了對天象的觀察和記錄，上古人在長期觀察中，認為五星是按照木火土金水順序相繼出現，並各行其時，比如，三月春分，木星見於東方。傳說中的河圖便是根據五星出沒的天象繪製而成，其中「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在圖譜里，一與六都共同宗居北方（一為每天的第一個時辰，或農曆的初一、十一、二十一，依此類推），此時節水星與日月會聚，所以古人認為正是雨水滋潤，草木萌生，「水生木」，迎候來「春到人間」。上古人所形成的河圖和洛書，也開創了中華古文化中的最終源頭。

雨水節氣，正是正月期間。從這節氣起，動物開始出動，候鳥開始回遷，草木開始萌發，大地會漸漸呈現一派欣榮的景象。

?雨水·初候·獺祭魚

一候：獺祭魚。獺是一種水獺，水獺又叫做水狗、魚賊。在新的一年裡，水獺將第一次捕捉到的魚，在地面上鋪成圓狀（水的形象）來祭拜上天。而捕食動物的豺，也會將食物在地面上擺放成方形（大地的形象）用以祭祀，所以在古人觀察中，認為豺獺都是知恩圖報，不忘本的生靈。在現代人看來，動物界有囤積食物的習性，因為野外食物來源不穩定，需要儲存多餘食物，這或者是演化的一種行為。

第一天，2-19，陰雨

雨水節氣後，天就塌了一個洞，不斷有雨水倒下來，天氣也一會晴一會雨。

北京傳來的照片，頤和園中，冰面還沒有融化，北方樹木的過冬，比南方更講究，除了用白灰添在樹上，有的還用草垛包紮起來。

早上開車來到蓀湖，周邊的山巒籠著煙雲，纏繞著似要轉動起山體。倒影在水中，白霧又在水間流動起來。那氤氳的水澤，此時正潤澤著山間的茶園。

蓀湖是沿山而成的天然湖，現代人設了壩，又成了頗具規模的水庫。這些年有冬候鳥鴛鴦遷徙而來，這水草豐沛的江南，漸漸成了它們南方的故鄉。不過平時難覓鴛鴦們的身影，這次去聽到其似鳥叫又似野鴨子的叫聲，想沿湖走過去，但鳥類保護者早已在湖邊設起了柵欄。

不遠的慈湖，似是小西湖，宋人在湖中央建起了長堤，上面還設亭架橋。長堤兩邊的闊葉的十大功勞與平常看到的不同，綠葉間還長出串串的花苞，有的還開出嫩黃的花束。

闊葉的十大功勞

在慈城，自冬至起，要製作「九九消寒圖」，上面寫繁體的「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風）」九字，每字九劃，共八十一划，從冬至開始每天按順序填充一筆，每過一九填好一字，直到九九之後春回大地。有意思的是，那描紅上去的顏色根據天氣決定，晴為紅，陰為藍，雨為綠，風為黃，落雪填白。在舊城的牆面上，看到久遠的圖繪，或者這天應在圖上添在第五個字「珍」的第二筆上，還應取綠色吧。

九九消寒圖

第二天，2-20，雨

《易經》里說「雲行雨施，品物流形」，花園裡的草木正在潤無聲中應時節而生長。花園裡的梅花在雨中有些惆悵，不過那孤傲還是躍然而出，難怪陸遊讚歎「雪虐風饕愈凜然，花中氣節最高堅」。

早上鳥兒在雨中歡鳴，斑鳩又在「鵓咕咕……」地叫喚，怪不得民間又稱水鴣鴣，原來雨都是被它叫來的。不過此時正是「何處遙天聽鶴唳，鵓鴣聲里曉耕雲」，春耕也將開始了。有意思的是，古人不僅觀察到，在要下雨或剛晴時分，水鴣鴣會在樹上叫喚，他們還能從叫聲中分出晴雨來，或說「單聲」叫雨，「雙聲」叫晴，不過，單聲叫時，還懷疑是布谷鳥來了？

雖說還在過年中，但現在城裡的年味淡了，要體驗年味反而要去鄉郊，「不須迎向東郊去，春在千門萬戶中」。在鄉間，草木似蒙了層綠色的光芒，在山上也有不少踏雨看梅的人流，江南的雨水似乎已浸潤了某種春天的希望。

第三天，2-21，陰有雨

西湖的荷花，無論是盛開還是殘荷，都是一道別樣的風情，「留得殘荷聽雨聲」，冬日的殘荷似有佛性的姿容。此時在殘荷水央的木欄杆上，歇著身板筆挺的長腿大鳥，原來是集體來南方越冬的冬候鳥——鷺鶿。有意思的是孤山有釣鳥人，拿著長鏡頭蹲守在湖岸觀鳥，鏡頭對著漁塘，竟能守株待兔，捕捉到鷺鶿飛來捕魚的情形。從相片上看，有時會逮到胖頭魚，或是鯉魚，不過鷺鶿模樣很兇惡，攝影者不太喜歡給它拍特寫。但即便是鷺鶿，還是有不少憐惜，因為，到了三月，它們都要回遷了。不過挺納悶曾經「鸕鶿西日照，曬翅滿魚梁」漁家船頭的的捕魚幫手，為何成了冬候鳥？

?殘荷與鴛鴦

孤山過去有「梅妻鶴子」的典故，此處是看梅的好地方，從西泠印社過去，還看到迎春花開了，梅園的紅梅、白梅、青梅，更是競相開放。意外地，在殘荷叢里，竟有一群色彩斑斕的鴛鴦。如此近地看到它們群族，有些喜出望外，似有「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情形。其實在西湖的每個不同處，都有不同的鳥兒聚居，在孤山一處，還看到拖著長尾的紅嘴藍鵲，它們飛上躍落，在林間或恣意或逡巡，黑白的斑點羽毛和長尾更是格外醒目。

在西湖，除了看到粉色的茶花、飽含著芽兒的柳葉，那些幾百歲的紫藤、聳天入雲的梧桐都還靜候著它們的春天。

在白天，西湖的天空飽含著水氣，到了傍晚凝成雨珠，竟淅淅瀝瀝起來。

?斷橋柳姿

第四天，2-22，陰

西湖觀鳥的天堂，除了留鳥，這期間還有不少冬候鳥，除了打頭陣來的鸕鶿，還有陸續飛來的銀鷗、綠頭鴨、鴛鴦和秋沙鴨。在水系邊，還有白鷺、夜鷺、翠鳥、葦鶯、白胸苦惡鳥在扎堆戲嬉。

這一天下來，還真看到不少的鳥，有銀鷗、鸕鶿、白鷺，還有烏鶇和野鴨；沿著湖邊往東走，還能看到白頭翁、橙腹葉鵯；攝影愛好者還在固定地方拍伯勞鳥；至於鴿子與樹麻雀，甚至小松鼠，竟成了旅客討食客。有意思的是，一路沿著湖邊走，看到一隻野鴨在身邊潛水，一個猛扎，在水裡潛出四五六遠，幾乎與岸上的人同步著向前，不過在水裡，很難分辨是秋沙鴨還是綠頭鴨，遠看倒象似家禽無異的麻鴨，但那潛游的技能實在令人驚嘆。

紅嘴藍鵲

在蘇堤還有「四喜兒」之稱的鵲鴝，覓食時擺出尾巴來，分外的靈動，有的竟在柳岸聞鶯的老樹上悅耳地鳴唱起來。不過真正的喜鵲要比鵲鴝大得多，叫聲也要吵雜些，但在山中也只聞其聲，不見其影。到了柳岸聞鶯，雖然枝條已綴滿芽頭，但此時只能看到光禿禿的柳枝在風中搖曳，只能空對「煙紅露綠曉風香；燕舞鶯啼春日長」的詩句。進入武王祠，裡面的鬱金香花開了，估計是暖室中移載過來的。

一年的時光中，什麼都不去做，什麼都不用想，有時真羨慕那些西湖的拍鳥客，只為認得些鳥兒，並記錄它們的來來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