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紅酒綠,酒為什麼是綠的?
▲燈紅酒綠,圖片來源於網路
通常情況下,我們都習慣於用「燈紅酒綠」來批評某種尋歡作樂的腐化生活,也適當用來暗示都市夜店的繁華和熱鬧。
可是,今天的酒有白的,有紅的,也有黃的,還有黑的,為什麼這些顏色都不用,不說燈紅酒白,也不說燈紅酒黃,偏偏把它說成燈紅酒綠?這個綠字怎麼這麼倒霉?窩囊的事兒都被它攤上了。
它究竟是什麼含義?它指的是綠顏色的酒嗎?還是綠色的杯子?抑或是綠色的帽子?
燈紅酒綠這四個字出自吳研人寫的《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在第三十三回《假風雅當筵呈醜態》一章中,幾個人在妓院里商量給人送什麼樣的字畫,於是,洋買辦玉生就說了這麼一段話:
玉生道:「這更有趣了,畫畫難求人,還是想幾個字罷」。說著,側著頭想了一會道:「燈紅酒綠」,好嗎?
於是,本來很雅緻的燈紅酒綠四字,就此被墮落成和風月場上的夜店牽連到一起。
把酒說成綠的,這並不是文學史上的個例,在古典文學的詩歌中,綠酒原本是個很詩意、很雅興的詩歌意象,歷代的文學家和詩人們幾乎都爭先恐後地使用過,譬如我們最熟悉的唐代大詩人白居易就用的很是別緻: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白居易用了「綠蟻」二字,很含蓄,但到了杜甫這裡就比較寫實了,杜甫在《對雪》中說:
瓢棄樽無綠,爐存火正紅。
數州消息斷,愁坐正書空。
他就很直截了當地用「綠」字來代指酒。這種用法不僅唐代的詩人用,後來宋代的詞人對此也是樂此不疲,紛紛把酒的綠意帶到新的詩歌樣式里。晏殊在一首《清平樂》的詞句中就把它寫得分外艷麗,他說:
綠酒初嘗人易醉,一枕小窗濃睡。
李清照
男士人們用用也就罷了,女詩人也用,而且用得比男士人們還上癮。這樣的雅事自然少不了李清照呀,一生飲酒無數的她寫起「綠」來可比男人們走心多了,而且還不止一次,還走心了多次,最具代表性的是這句:
「
薄衣初試,綠蟻新嘗,漸一番風,
一番雨,一番涼。
」
看來,以綠喻酒是詩人們的共同愛好。那麼,是詩人們的想像力好,還是古時就有這麼一種綠色的酒呢?
延伸
醽(ling)醁(lu)
據《說文解字》以及後來的《辭海》載:綠蟻其實正是古代的一種酒。新釀的酒還未濾清時,酒面浮起酒渣,色微綠,細如蟻,稱為「綠蟻」。可見,古代確實是有這麼一種綠酒,通常情況下,古人把這種綠色的酒喚作:醽(ling)醁(lu)。
▲《本草綱目》,圖片來源於網路
明代醫學家李時珍在《本草綱目》的酒部中注釋說:酒,紅曰醍,綠曰醽,白曰醝。醽,即是綠酒。東晉時期的著名道家葛洪在他的《抱撲子·嘉遁》記載說:藜藿嘉於八珍,寒泉旨於醽醁。
可見醽醁這種綠色的酒早在晉代時期就已經非常有名了。
另據唐代的大詩人柳宗元記載說,唐太宗時期的左丞相魏徵就特別擅長釀造這種綠酒,他釀的酒有兩種:一種喚作醽醁;一種喚作翠濤,而酒的顏色都是綠的。據說,唐太宗李世民對他的這種綠酒還讚不絕口,並寫詩讚之曰:「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敗。」
正是有了這種背景,所以綠色之酒就被各路詩人廣泛用於詩歌之中。
首當其衝的顯然是千杯不醉的酒仙李白
李白
他在《暮春江夏送張祖監丞之東都》的序中說:
至於清談浩歌,雄筆麗藻,笑飲醁酒,醉揮素琴,余實不愧於古人也。
可見,他對醁酒的喜愛溢於言表,而且對於豪飲這種綠酒還非常自信,幾乎自認為是前無古人的架勢。
唐昭宗時期的另一位詩人尹鶚也在他的詞作中提到這種綠酒,詩曰:
「
銀台蠟燭滴紅淚,醁酒勸人教半醉。簾幕外,月華如水。
」
當然,又喜歡喝酒又喜歡作詩的宋朝詩人顯然不會錯過這種飲酒作詩的雅事。一生都嗜酒如命的宋朝詩人蘇舜欽也把能暢飲綠酒當做人生之中一大快事,他在《秋宿虎丘寺》中寫道:
生事飄然付一舟,吳山蕭寺且淹留。
白雲已有終身約,醁酒聊驅萬古愁。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圖片來源於網路
從此可以看出,綠蟻、醁酒都是這種綠色美酒的雅稱,後來,經過演化,與此相近的還有醁波、醁醅、醹醁,說的其實也都是這種綠色的酒。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這麼多文人雅士都這麼迷戀這種綠色的酒?它好喝嗎?究竟好喝在什麼地方?它又產自哪裡?而且,這麼好喝的酒,為什麼今天就難以尋覓了?
更為奇怪的是,在這種酒消散的背後,又隱藏著怎樣的歷史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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