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飯一櫻一經年
斗指東南,維為立夏,萬物至此皆長大,故名立夏也。
今日立夏,清晨,一場暴雨,去菜市場的路上,看到一枝石榴花被風雨吹落,便撿了回來。菜市場,也因為雨的緣故,比往日里清凈了不少。
賣櫻桃的小販在抱怨這雨,冷清的緣故,原本應該賣出去不少的櫻桃,還留著好多,看著櫻桃新鮮,秤了些回來。
江南有說「立夏見三新」之諺,三新指青梅、櫻桃和麥子。
看到有烏飯葉賣,15元一斤,不算便宜,原先山上是可以隨便採的。烏飯樹叫做南燭,孫思邈方書曰:「南燭煎,益髭發、即容顏,兼補暖。」
其實,做烏飯,用常見的烏桕樹葉也可以。
原先做烏飯葉汁需要不斷的搓揉,黑了手,不容易洗凈,我是改用了料理機,方便了許多。
榨好的烏飯汁,濾去殘渣,取糯米若干,倒入烏飯汁,浸泡2~3小時,糯米便染成了烏黑。
取器皿裝染成的烏米,加少許水,我喜歡再加一些些的豬油,然後入鍋蒸煮一個小時。
揭鍋蓋,濃濃的糯米香混合著南燭葉香,根據自己的喜好,再加些綿白糖,恰好的初夏的味道。
原先,每年立夏的時候,科室的護士明建妹妹都會做一鍋的烏米飯,帶來科室,然後一大群人開始圍著吃,很是熱鬧。後來,她辭職去了別的醫院,於是好幾年沒再吃到立夏的烏米飯,現在想來,卻很是懷念。
其實,懷念的是過去的單純的日子。一飯一櫻一經年,誰知道卻只是物是人非。
舊時,杜甫賦詩《贈李白》云:「豈無青精飯,使我好顏色」。唐時,烏飯稱青精飯,說的是烏飯,念的卻也是基情。
我不知道,為什麼人們習慣把夏天稱為「苦夏」,而夏天卻往往是從一段苦瓜開始。就如同人之初,來到這個世界,總是以啼哭開始,或許,人從嬰兒起,就知道生活是苦的,只是後來我們漸漸忘記了。
女兒不挑食,唯獨怕苦味。苦瓜的苦,源自苦瓜囊。剖開苦瓜,去除瓜囊,然後用刀仔細地剔除囊與果實之間白白的那層,這樣處理過後,留下的就不會太苦澀。
苦瓜與紅椒一起,一起切細絲。
煮一鍋沸水,加少許的鹽和油,苦瓜絲和紅椒絲入沸水焯一分鐘斷生,加了鹽,苦瓜絲容易保留原先的翠色。起鍋後,用冰涼了的白水沖洗過涼,這樣容易去除殘餘的澀味,而苦瓜卻能愈加的爽脆。
準備一些的豆豉和蒜瓣,切成碎粒。起油鍋,七分油溫,倒入豆豉、蒜粒和花椒油,煸出香味,澆在準備好的苦瓜絲上。一盤豆豉熗苦瓜,爽脆里,卻透著濃郁的豆豉香味。
喜歡上廚房後,忽然發覺中國文字對於飲食的詮釋的精妙,一個熗字,卻是百般滋味。
有時候,生活如夏天苦瓜般,帶著些許苦澀。
歲月流轉,我們漸老,於是,學著把菜炒香,把湯熬得很鮮。對食物的儀式感,也許是對歲月最好的尊重。
或許,有一天我們可以說:我沒有輸,也不打算輸,就算歲月不曾繞我,我又何曾打算繞過歲月。
下午,雨停,天晴了,陽光照在後窗的朴樹枝上,看到一句話:「春隨雨去,夏伴光來,立夏的光驚擾了我平靜的心湖。」
從此
花開兩朵,天各一方
聲色犬馬,各安身涯
所以,晚安~
一個喜歡下廚、攝影、碼文字的外科醫生的自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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