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I 遊戲是什麼？《地獄之刃》等開發者們談了他們的認知

在上周柏林的 Quo Vadis 遊戲開發者會議上，人們談到了一個還很年輕的概念—— 「3I」 遊戲。它實際上是在 「3A」 之後加上了一個 「I」，表示 「Indie」，也就是 「3A 獨立遊戲」。

3I 遊戲，就是用接近 3A 製作的預算（或者說遠勝於獨立遊戲的預算），以更小的團隊和更大的自由度去開發質量等同 3A 的獨立遊戲。其開發團隊成員一般具備 3A 遊戲的製作經驗，但是大製作的那套流水線式開發已經無法再滿足他們的創作願景，因為「廚房裡有太多廚子」（創作過程受到來自非開發人員和發行商的限制）。

近兩年符合這個描述的成功遊戲中，最出名的是《The Witness》和《地獄之刃》。前者證明了如今的獨立遊戲可以為自己設定更遠大的目標、更高的預算及預期銷量，因為在數字平台崛起、玩家社群更容易聚集和傳播信息的當下，市場已經成熟到可以支持這樣的創作；後者則證明了一個這樣的遊戲可以成功到什麼程度——除了流程短之外，它看起來像 3A，又具備了獨立遊戲的創新和深度，從 TGA 到 BAFTA 一路拿獎。

如果不跟任何發行商合作或掛靠大公司，3I 遊戲在開發起始階段遇到的問題也在意料之中——缺錢。

《地獄之刃》的工作室 Ninja Theory 用 20 人和不到 1000 萬美元的成本打造了遊戲。設計總監 Tameen Antoniades 透露，當初的籌資過程十分掙扎，最後用個人積蓄、200 萬銀行貸款、健康信託基金的贊助以及接受一些外包工作才保證了遊戲完全按照他們的願景出爐。

《地獄之刃》

「這真的很困難。你願意接受投資但是損失公司的一部分話語權嗎？你想和發行商簽訂合約但代價是失去自己的 IP 嗎？如果你單純依賴自己的資金，又該做什麼？哪條路都不簡單。」

3I 區別於 3A 關鍵一點在於「開發者要大膽，要去關注常人忽視的問題」。

Antoniades 說，像《地獄之刃》這種以女精神病患者為主角的遊戲，3A 遊戲並不敢嘗試，「在商業模式和創造潛力方面，它把自己限制死了，他們想到的是賣出儘可能多的遊戲。如果你想做 3I，就必須做出不同於 3A 的作品，而不是小一號的 3A，你要大膽。而且因為你的團隊很小，你的預算也少一點，你可以瞄準一個非主流人群，因為現在是個數字時代了。」

Frostkeep 工作室則選了另一條路。這個由暴雪前員工們組成的工作室正在開發《Rend》——一款大型多人在線生存遊戲。它聽起來和市場上的同類沒有太大區別，不過小而緊湊的團隊和獨立屬性會帶來一定的自由度和高效率。

他們更加強調 3I 團隊的「內部」優勢，比如核心團隊擁有大量開發經驗，但同時也能在「獨立」領域更加流暢地與彼此合作。為了讓遊戲更進一步，他們決定尋找投資者籌集更多資金，而不是立刻就讓遊戲上線。這也意味著他們要隨時拉住韁繩，確保最終的產品一定有商業回報。「我們不是在為一個可能不存在的市場做遊戲，市場證明了這樣的遊戲會受歡迎，而且我們知道自己在做的東西一定能脫穎而出。」 聯合創始人 Jeremy Woods 說。

《REND》

儘管兩者對開發的理念不同，但他們都同意，3I 遊戲創作話語權完全由自己掌控的特點讓人相當滿足，並且製作前期「資金不足」、「沒有工資」的焦慮很快就被「為自己工作」的快感所彌補。「當你為 3A 項目工作時，它完全不由你掌控，一旦它被取消，你會特別焦慮，你還會為下一個項目焦慮。你一直都處在壓力之中。最起碼在做 3I 的時候，我的壓力都是自找的，而且還能化為興奮。」

開發者們知道自己不是在為別人工作，也不服務於面目模糊的大公司。「沒什麼能比得上做這項工作時的驕傲感。你在完全自由的環境里工作，這比什麼都有益於心理健康。」

Ninja Theory 在自由程度上似乎更勝 Frostkeep 一籌，因為在做《地獄之刃》時沒有外部投資也沒有發行商贊助。但是 Antoniades 並不認為自己是個「反發行商」的人。他說如果在開發初期有發行商願意支持，他們一定會很激動，「但是並沒有，遊戲產業居然沒有這樣的發行商真的很奇怪。因為在電影界，這樣的獨立電影發行商到處都是，獨立電影也能和大片一樣賺錢。」

這樣的發行商已經出現了。在此前，Devolver Digital、Raw Fury、Team17 等發行商一直是獨立遊戲的長期贊助者，而當天參與座談的另一位嘉賓來自 Take-Two 旗下剛剛創立的 Private Division，一個致力於支持 3I 遊戲的新廠牌。掛靠 Take-Two，他們顯然有資本支持預算更高的項目。另外，EA 去年開始了 Orginals 原創項目，《金蟬脫殼》（A Way Out）便是今年獲得頗多關注的一作。

獨立開發者的境遇可能比需要找到發行商的獨立電影人好一些。數字平台讓他們完全可以跳過發行商。而如果本身具備大型作品開發經驗、需要更多資金去製作 3I 遊戲，那麼 Take-Two 和 EA 這樣的巨頭目前也準備好了贊助獨立項目。關鍵是，儘管這個市場仍然被面向主流的傳統遊戲所主導，但隨著遊戲的藝術性不斷被學界認可、被行內頂尖者拔高，玩家的鑒賞能力也將與日俱增，逐漸能接受 3I 遊戲帶來的不同體驗。

題圖來自《The Wit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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