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風物詩與情味
立夏SUMMER
立·夏
初夏的風物詩與情味
立
夏
初夏的風物詩
與情味
題 記
剛剛送別了一個燥煩無雪的冬天，
轉眼春也從指縫裡倏然溜了過去。
而北方的春季，天氣多晴雨不定，
粉塵和細菌像春天的花草一樣滋生；
然好花不常開，
在暖氣旁邊貓了一冬的人們，
借著一點暖意剛剛伸展開筋骨，
倘於此時不幸患上流行性感冒，
便要辜負那花朵扎堆兒的三四月好春 光了。
—— 這便有了初夏的風物詩與情味
魚戲蓮葉間
Fish&lotus Leaves
夏日可採蓮，蓮葉何田田
135編輯器
五月五號，便是立夏。終於請走了感冒病毒的我，今早推開窗子通風換氣之時，一眼便瞧見窗紗捕捉住了幾朵柳絮，想必是四月留下的道別禮；舉目遠眺，滿眼都是沁人的鮮綠。
城春草木深，孟夏草木長。北國之春太短暫，盛夏又燥煩乾熱易生疾病，唯這初初步入五月立夏的時節最讓人舒服。立夏的草木是鮮綠的，大概是最富美感的一種綠色，因為北方的春雨並不很多，草木便也介於鵝黃與青翠之間，那顏色不很柔嫩也不過於濃郁，像水分比例調和適中的顏料。
史明克的水彩顏料里，有一色號名曰「五月綠」，前幾日友人邀我作畫，我想若用五月綠勾出初初探頭的小荷尖尖，點染謝掉柳花，初具婀娜姿態的楊柳依依，便是這立夏綠色最好的詮釋。
日本的夏
Summer in Japan
金魚與浴衣女孩大概是日本最具代表性的夏日風物
135編輯器
提到夏天，大概不能不想起驕陽下的蟬鳴，水邊的蛙聲；以及半池荷花半池柳的畫面。但以上實不足以概括夏天——至少不包括立夏時節。
然而較之盛夏與三春，立夏時分的孟夏似乎常常不為人所留意。春花次第盛開，一開便是一樹，一開便是一城。更有甚者，日本的櫻花從一月底在沖繩綻放，一路北上，到五月至北海道方才謝幕，整個國家成了櫻花的海洋，賞櫻也盛大隆重如宴會，日本人稱之為「花見」。
春宴有聚必有散，花吹雪之時怎能不生惜花之情。於是櫻花與日本的王朝物語、物哀美學一道，成為日本文學和美學獨具特色的一環。而日本的初夏風物詩，則由纏綿陰雨的小巷、蛇目傘，以及巷口一球一球被梅雨浸成藍紫色的紫陽花構成。
這一季節的象徵，是陰翳、幽玄這兩個地位不亞於物哀的美學關鍵詞。以幽玄作為美之極致的日本能樂在演出時，常常使用蠟燭等照明工具刻意營造昏暗幽深的劇場效果，令人想到梅雨籠罩的街巷。
谷崎潤一郎曾有題為《陰翳禮讚》的隨筆集，作家的筆纏綿流連於苔草流芳的林蔭深處，薄暗中微微透出光線的透明紙窗，以及陽光照射不到的陰暗處反射出的纖弱金色陽光之間，並盛讚「美，不存在於物體之中，而存在於物與物產生的陰翳的波紋和明暗之中」，悠悠情趣，難以言喻。
日本人從明暗中發現美，享受暗，使得陰翳成為日本獨特的美學傳統。倘若溯其本源，我猜極有可能靈感來源和生長土壤就是那初夏的梅雨季節呢。所以你看，無論對於節氣時令還是美學意義而言，孟夏、立夏都多麼重要！
北方·立夏·黃木香
Northern Rosa banksiae cv.lutea
夏季的花是點綴，卻足以可觀。
135編輯器
談回我國北方的立夏。春季多花，夏季的花是點綴，卻足以可觀。春暮夏初的北方，最常見的一種花應該是薔薇科的木香花了，黃白兩色最為人所熟悉。
姜白石曾贈黃木香花與辛稼軒，並填《洞仙歌》一闕，有「鵝兒真似酒。我愛幽芳，還比酴醾更嬌絕」之句，贊黃木香花色嬌美壓倒酴醾。但這黃木香卻不是專供文人雅客清玩之物，而是北方的城市格外常見的綠地和園藝花卉。
花開時節，黃花緗蕤，翠葉扶疏，一架玲瓏如雪。更有幽芳陣陣沁出，那香味不似臘梅和秋菊清冷，倒讓人想到雪花膏洗髮露之類的香氣，格外親切溫婉，彷彿這黃木香花是個剛剛梳洗乾淨，換了簇新鵝黃衣裳，衣角鬢邊還帶著家常脂粉香味與洗髮露香味的鄰家姑娘。愛美之人怎能不打心眼裡喜愛她呢？
跟鄰家嬌娃一樣，黃木香花俏生生立在陽光下，臉頰染著日光的金色最為合襯，而她的姊妹白木香花大概就是覆滿白霜的月亮剪成的吧。
行文至此倒讓人想起一個掌故。據說傳統的花卉分類里，凡純白無雜色的白色薔薇均可稱作「白玉堂」，這名字不知與《三俠五義》里那位悲劇英雄「錦毛鼠」白玉堂是否有聯繫，回想起來，同屬薔薇科的白木香性子不嬌氣，好養活，噴薄而放時，那股子前赴後繼趕赴花事的勁頭和旺盛生命力，倒真有幾分江湖兒女英雄俠客的氣韻在裡頭呢。
而「白玉堂」這個名字，彷彿讓時光驀然回到了兒時暑假。午後在外婆家，半導體里單田芳的聲音抑揚頓挫，聽久了卻也莫名使人睏倦；井水冰過的西瓜吃過後頭目一暢；空氣中漂浮著楊樹葉的沙沙聲和幾隻蒼蠅的嗡嗡聲——外婆的蒲扇間或「啪」地一拍——更多時候則是緩緩地，懶懶地搖著，搖著，日光悠長，夏日悠長。
外 婆 家
In Grandma"s House
一方四合院，一樹槐花，一架搖椅，滿院甜香。
135編輯器
憶及幼年時在鄉下外婆家的日子，槐花和槐花做的點心真令人無比牽掛。一方四合院，一樹槐花，一架搖椅，滿院甜香，便是一幅初夏北京舊城衚衕小品畫。
跟同屬豆科的紫藤花一樣，槐花有著累累下垂如葡萄串般的羞澀姿態和蜜甜蜜甜的香味，但槐花之香比紫藤花有過之而無不及。未見其花，先聞其香，槐花之香，真可謂「衝天香陣」了。把這衝天香陣包進點心裡，更是美事一樁。
槐花花期短暫，因而要趁花朵新鮮飽滿之時將花穗摘下，收集起來的花穗白潤飽滿，玲瓏成串，像葡萄，也像日本舞姬從髮髻上垂落鬢邊的細工花簪串。做點心時，取用嬌嫩的含苞未放的花蕾，因為花蕾鎖住了大部分水分和花朵的鮮味，已開放的花朵，清香散失，則為不美。
洗凈槐花，開水焯熟後淬涼水，瀝干水分，便可做點心餡料。可與雞蛋、豬肉一同和成美味的槐花餃子餡，也可用於烘焙甜香的槐花餅。外婆擅做的槐花餃子是童年的珍饈，一口咬下去，槐花的清甜裹著蛋香，讓平時不愛吃餃子的我也能一口氣吃下一整盤，只可惜槐花花期太短，能吃到槐花餃子的機會不多。離家求學之後，這立夏時節的美味和餃子里裹滿的情味更許久不曾嘗過了。
日前與在丹東工作的母親通電話，言及寬甸的桃花已經到了盛放時節。母親道，你最近忙不忙，桃花節開始了，有空的話來我這邊看桃花。得知我最近不得空去看她之時，她便將話題岔過了。撂下電話，我無可避免地悵然。我這裡已然是鮮綠滿眼的夏景，母親那邊桃花卻剛剛盛開。
桃花已開，可緩緩歸矣，只可惜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牽絆著我們回家賞花的腳步。
立夏
春花秋月，夏雨冬雪，有時是會引起人一點點淡淡的鄉愁的。調勻顏料，裱好水彩紙，我準備為友人畫一幅荷花仕女小品。落筆之前，忽又想起周邦彥那闕《蘇幕遮·燎沉香》：
燎沉香，消溽暑。鳥雀呼晴，侵曉窺檐語。葉上初陽干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
王國維先生極贊這上闕末句，寫景如在目前，稱其「此真能得荷之神理者」；
依我看，我更偏愛這下闕：
故鄉遙，何日去。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五月漁郎相憶否，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
End
手繪&文字/ 郁凝，畢業於北京師範大學。生於北國，擁有一顆細膩「江南心」的姑娘，喜吟詩填詞，尤愛晚唐詩與南宋詞。偷得浮生半日閑之時，嘗信筆塗鴉，亦愛古琴七弦泠泠。讀古人書，傾心於琴書換日，牆頭喚酒的詩客生活方式，雖身不能至，然心嚮往之。
讀到此，這篇美文也陪您走到了夏天。
「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夏季是行者無疆的季節，帶上我們出版的新書《方物·旅行記錄本》背上你的書包，去錦里老街呷一口竹葉青，看看川劇變臉；騎單車遊走西湖，去嗅一嗅麴院風荷的花香，去青海湖邊邂逅鳥、騎馬人還有成片的油菜花海吧……
Book
方物
陽光sun
◆記錄讓生活更美好，每個人都是生活的藝術家。
◆生活需要記錄，書寫旅途，才是行走者的靈魂。
天空sky
◇它是一本旅行日記本，DIY記錄本
◇也可以是攝影作品集、日程本、單詞本、素描本
◇發揮你的創意，未完……
打開這套書，找到地圖，沿著它的軌跡，旅行吧
然後在途中，發現的美好，請寫在這裡……
free photos.
Lastly
春的耀眼
夏的絢爛
秋的爽逸
冬的蕭瑟
不用擔心
這套書在你身邊
為你記錄四季的變幻
生活的沉浮和最真的心
TAG:中國質檢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