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一周年，我把老公踹了
文/李在在
一
張小昭和萬一是通過相親認識的，從相識，到結婚，僅用了半年的時間。
他們都已是大齡男女。皇帝不急太監急，年輕人不著急，家裡的父母卻早已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火攻心，步步緊逼。
父母們鼓動親朋好友，朋友同事，紛紛拉出自己的聯繫人，看看手裡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廣撒網，撈大魚。沒有大魚，中不溜的也可，實在不行，小魚也可考慮考慮。
尤其是過年回家，七大姑八大姨更是充當了義務說客，問的最多的話題是，找男（女）朋友了嗎，怎麼還不找個，別再挑了，別到最後挑花了眼，挑花挑梨挑個沒皮的。
話雖不好聽，可父母的面子是要給的，讓七大姑八大姨難堪，就是讓父母難做人。所以，即便心裡有一萬隻草泥馬奔過，臉上還是要保持矜持的微笑，一一應對。
有些熱心的同事也是對張小昭的婚姻大事很關心，很有當紅娘的架勢，沒事就找她嘮嘮，軟磨硬泡，或側面攻擊，或直截了當，打聽，你有什麼條件啊，想找個什麼樣的啊。
幾經周折，張小昭的同事和萬一的朋友的朋友是朋友，就這麼曲里拐彎，把張小昭和萬一拐到一起。
萬一是家裡的獨子。父母看著別人家的孩子，成雙成對，自家的小子孤家寡人一個，臉上沒光不說，也影響傳宗接代啊。
都說女人過了三十再生孩子，是有風險的，他們可不想冒這個險。早結早生，萬事大吉。
也是千打聽，萬打聽，在好心人的撮合下，張小昭終於和萬一牽上了線。
兩人見面一打聽，原來都是被催婚一族，同是天涯淪落人，心理上不自覺的又近了一步。
相親本就是奔著結婚去的，這頭一次見面，看看條件相當，處著試試吧。
在相處中，萬一盡顯風度，張小昭也是溫柔可人。彼此沒發現難以忍受的地方，各自慶幸老天待我不薄，終於在對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兩人進展很快，從牽手，到親吻，到一定終身。
二
兩邊父母多年的心事塵埃落定，只等著洗洗雙手，抱孫子。
婚後的兩人，各自的脾性、習慣逐漸顯露。兩人都是獨生子，獨來獨往慣了，平時都是爺爺寵，奶奶慣著，有什麼大事小情，都是家裡人讓著自己。
如今，冷不丁，家裡添了一口人，也是說一不二，那可就熱鬧了。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你不讓著我，我不讓著你。平時，這二位都是碗不洗一隻，飯不做一下。
婚後，廚房從沒開過火，今天在她家吃，明天去他家吃。實在挨不過去，外麵館子解決一頓。在家裡做飯，不會啊。再說了，吃過飯，誰來洗碗，誰來打掃廚房。這都是個問題。
時間久了，首先萬一的父母不樂意了。私自下老兩口暗嚼舌根，一個女人怎麼不會做飯呢，不做飯成何體統。難不成讓我兒子伺候她。
在萬一耳邊吹風，你媳婦不做飯，這可不行，以後日子長著呢，總不能將就一輩子吧。萬一說，哎，媽，先將就著再說吧，以後有了孩子，她不就會了嗎。我不信，孩子餓了，她還不做飯。
聽到孩子這個字眼，萬父萬母兩眼放光。自打萬一他們結婚，他們就遍地搜尋生子的秘方。
有人說，要多吃鹼性的食物，懷上兒子的面比較大。還有人說，要少吃肉，多吃蔬菜，懷男孩的機率高。
總之，偏方五花八門。萬母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千方百計哄著張小昭吃下去。
為了大局著想，張小昭儘管一百個不樂意，可還是按照婆婆的吩咐，吞下一口口菜葉。她從肉食動物，變成了素食者，嘴裡能淡出個鳥來。
張小昭跟她媽訴苦，說他們萬家把她當成試驗田了。張媽媽看著女兒日漸憔悴的小臉，心疼的要命，女兒在家裡也是個寶啊。可又不能隨著小昭說，只好勸她，孩子，再忍忍吧，幾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到底還是心疼，忍不住找機會給小昭多補補，張小昭也是有事沒事就往她媽家走。
日子就這麼如流水般划過，一個月，兩個月，張小昭的肚子終於有了動靜。
這下可把萬一的父母高興壞了，以前那點不滿早已煙消雲散。現在，張小昭是他萬家的祖宗，她肚子的寶貝可是萬家的希望。
張小昭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也是理所應得。一家人圍著她轉，既然懷上了，那就沒什麼要忌口的，該吃吃，該喝喝，還要大吃大喝。可別虧欠了自個兒孫子。
萬母張羅著給未來的孫子準備衣物，奶瓶，床鋪，一水的藍色。為什麼這麼確定，因為萬母早就找人看好了，說百分百是個男孩。
三
瓜熟蒂落，一朝分娩。
張小昭陣痛了一天一夜，疼得冷汗直流，嗷嗷叫，把萬一的胳膊掐得紅一塊紫一塊。
終於，孩子落地。
萬家人傻眼了，明明該是個帶把的，誰曾想會是個小丫頭。萬母的臉當時就綠了。
當然，月子里，對張小昭也是沒有好臉色。千辛萬苦求來的偏方，竟然沒效果。把她當個神明供著，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原來都是白忙活。
張小昭在萬家的日子，從天上跌落到地下。張母唯恐女兒吃虧，把小昭接到自己家裡，細心照顧，這一住就是幾個月。從孩子落地，萬母沒邁過張家的門。
萬一以住不慣為由，從不在張家過夜。張母心力憔悴，辛辛苦苦為你萬家養孩子，還不得什麼好。
張母想著這樣也不是辦法，夫妻分久了，勢必會出問題。於是，等小昭身體恢復了，自作主張把女兒和孫女送到萬家。萬一躺在沙發上打遊戲。萬父萬母在看電視，那個家絲毫看不出多了個孩子。
張母有些寒心，可還是咬著牙把那母女留下了。
四
張小昭生了孩子後，無師自通的當起了母親。披頭撒發的給孩子倒水，沖奶粉，換尿布，一切都是她一個人的事。
萬一還像個未婚青年一樣，夜裡只顧呼呼大睡，孩子嗷嗷哭也不知道哄一聲。
幾天下來，她有些吃不消，在娘家時，什麼事都由媽媽幫襯著。如今自己一個人熬。這也罷了，可家裡人沒個好臉色，把她當作空氣一般。到飯點，愛吃吃，不吃隨便。
夜深人靜時，張小昭看著旁邊熟睡的男人，感到一種徹骨的陌生。這個人，我要和他過一輩子嗎，他能幫我分擔責任和風險嗎？
又一次凌晨時分，孩子哭鬧，萬一依然呼嚕大作。張小昭氣急了，照著萬一踹過去。
他正睡得香，被人猛地踹醒，一看是小昭那張沒血色的臉，頓時火冒三丈，不管三七二十一，拽著小昭的頭扇了幾下。
放著哇哇哭的孩子，兩人大打出手。聲響驚動了萬母，她一看兒子吃虧了，那還了得，平時自己可是捨不得動一根手指頭。三人混戰一團。
張小昭在兩面夾擊下，敗下陣來，連夜跑回了娘家。
張母聽說經過後，也是恨得咬牙切齒。張小昭忍了很久了，這樣的日子沒法過。她一氣之下去離婚。人家跟她說，你現在還在哺乳期，不適合離婚。
她說，離，我現在就離，一天也不想憋屈了。
沒想到，萬家也是一口氣答應下來，離唄。離了，我兒子再找個好的。
造化弄人，判決那天正巧是他們結婚日子，這場倉促的婚姻結束了。這場婚姻除了留下個孩子和一段傷心的過往，其他的一切，全都回到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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