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隱,是人生最大的陷阱
我們曾經寫過很多人的隱居。
古人隱居,必往山林深處去,清風明月,琴棋書畫。久而久之,隱居的人在我們心中成了仙,留下的詩篇成了可望不可即的傳說。
以至於如今的人談及隱居,也多以此為模板,總想要找一處山頭,躬耕南陽,從工薪族一夜變農夫。
但這樣的隱居,真的是我們需要的嗎?真正的歸隱到底是什麼?
圖片|小白funny-攝
歸隱,未必安逸
在很多人印象中,歸隱代表著一種自由自在、桃花源般的生活。但事實上,歸隱並不代表安逸。它是一種選擇,有所得,也有所失。
住在終南山上的80後張二冬,曾有無數人欽羨他與世無爭的生活:每天寫詩畫畫,餵雞養狗,種地曬太陽,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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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說:我建這個小院,總共才花費一萬多元,似乎想要一個桃花源的生活並不難。可為什麼沒有多少人實現呢?問題在於,你是否能應對想像後的現實。
桃花源只是一般人看見的白天,而「聊齋」才是晚上。我們總羨慕桃花源的生活,卻不知道山上停水停電,嚴寒酷暑,乃至「鬼怪蟲蛇」、空寂迴音,每一樣都能輕易打破你的美好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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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山歸隱,得到的是大自然的寧靜,失去的是城市的便利和安全。只有對現實有所覺悟,才足以談歸隱。
曾有一位叫比爾·波特的美國學者,到終南山上尋訪隱者的生活。他來到一座簡陋的廟宇,那裡住著一些尼姑,生活上完全靠自給自足。
一個叫徹慧的女尼說:「需要的菜我都自己種,整個冬天光吃土豆。夏天,我每天都在菜園子里勞動。通常總有東西可吃。如果沒有,我也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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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所理解的歸隱,是到山上獨居荒野,去面對陌生的自然,那麼你需要的是勇氣,還有一份對得失的淡然。
它不是頭腦發熱,而是一種清醒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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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隱,是回歸本心
歸隱意味著有得有失,那麼捨棄,就是為了追求真正重要的東西。
它不是切斷所有慾望,無欲無求,而是回歸本心,選擇自己認同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
像中國人的「隱居師祖」陶淵明,也不是一開始就選擇歸隱。他在官場幾番出入,但做的始終是祭酒、參軍、縣丞一類的小官,不僅壯志無法施展,而且不得不在苟合取容中降志辱身,和一些官場人物周旋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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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於生活壓力,歸隱後他又數次出入官場。但宦海進出數遭後,他身心疲憊,終於看清「代耕非本望,所業在田桑」,42歲那年下定決心,不為五斗米低下頭顱,退出官場,由追逐建功立業轉向追求內心的安寧,哪怕生活不復光鮮,連喝酒錢都沒有。
若不是久在樊籠里,他不會明白復得返自然的可貴,不會真正認識到自己最重視的東西。
只有確定了內心真正想要的東西,才能不受誘惑、不怕艱難,堅定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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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隱,便是大隱
在現實之中,我們囿於各種條件,既不能上山,也無法捨棄許多東西,似乎註定與歸隱的超脫無緣。
可我覺得,其實真正的隱,終歸是心隱。無論處於何處,是深山老林也好,是喧囂鬧市也好,如果能在心中保留一片精神自留地,那也不失為一種隱的境界。
我總會想起台灣詩人周夢蝶。他年輕時流落台灣,身無分文,只能在街頭擺書攤為生。他的書攤上,全是由自己挑選的文史哲書籍,內容艱深,常常乏人問津。但他從不推銷,遇到知音人,反而會以書相贈。
周夢蝶
在繁華的街頭上,周夢蝶守著他的小書攤,就像一個隱者守著自己的疆土,別人的眼光於他無干。哪怕物質清貧,對精神需求也不能有半分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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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出版了兩部詩作,隨即在台灣聲名鵲起。可他始終獨自住在一座簡陋的老房子里,每天慢慢地吃飯、寫詩、讀書,為了鑽研一首詩耗費幾十年。
那時拜訪他的不乏文化名流,像龍應台、余光中、李敖,但他從沒藉此求過什麼名利。對他來說,有一個可以供他安靜寫詩的地方便已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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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社會利慾的洪流中,周夢蝶像一塊身處激流中的磐石,唯有詩歌是他的錨,他的歸處。
當一個人的內心有所寄託的時候,他才能這樣從現實的藩籬中抽身出來,回到心靈的「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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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我們也總有些時候,會為自己留下一個安靜的空間,做回自己。
也許是每晚下班回家,你會拿起放在角落的吉他,認真練習一首喜歡了很久的曲子。也許是每個周末,你會拋開所有工作和社交,獨自去一個鮮為人知的地方,舉著相機不知疲倦地拍下四季的美景。又或者,僅僅是在家中泡一杯茶,關上手機,靜靜地看一本書,讀一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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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未必身處山林,未必一定把自己與社會割裂開來,風裡來雨里去。那些山林隱士所做的一切,最終也是為了保留自己內心一處無人打擾的花園。
對我們來說,在為生活奔波勞碌的時候,仍不忘為內心的精神家園耕種,何嘗不是一種歸隱。
張九強-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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