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是蒙古帝國的，只有這座小城堅決抵抗了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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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510-釣魚城大戰蒙古

作者：言岑

製圖：孫綠 / 校稿：貓斯圖 / 編輯：白鷗

700多年前，今重慶市轄區內，不僅有重慶府這座山城，還在嶺谷間修建了多座山城，以阻擊令人膽寒的蒙古騎兵。其中最有名的，是建在嘉陵江上游，以屏衛重慶的釣魚城。

蒙元與南宋之間的四川盆地

在蒙宋戰爭中，釣魚城抗擊蒙古軍隊長達36年，有說法認為連蒙古大汗蒙哥也戰死城下。

今天的文章，就一起看看為何一座小小的釣魚城，竟能折斷被稱為「上帝之鞭」的蒙古騎兵？

「全蜀金湯重釣台」

1235年蒙宋開戰後，蒙古大軍攻伐並劫掠四川盆地，四川城池多被攻陷。

由於蒙古騎兵在大平原快速展開的優勢，一旦秦嶺到大巴山之間的通道被擊穿，蒙古騎兵就能夠在川西長驅直入。而南宋留守盆地內的基本是缺乏訓練的步兵，面對騎兵的雷霆之勢連抵抗之力都沒有。

富饒的成都平原

即將迎來巨大的災難

軍力和地勢上的巨大差異，讓四川的南宋子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蒙古人反覆入川，每一次都帶有破壞性地對城市和人口進行屠戮。

騎兵+汪寵溺的凝視

明楊慎《全蜀藝文志》輯明趙枋《史母程氏傳》：「嗚呼！余嘗得《三卯錄》讀之，蜀民就死，率五十人為一聚，以刀悉刺之……賀靖權成都，錄城中骸骨一百四十萬，城外者不計。」

死者140萬人，這是人們能夠找到關於成都軍民抗蒙前後死亡數目地最詳盡也是最誇張的記載。當時的成都城能否容納140萬居民令人懷疑，但以蒙古大軍征戰各地的記錄來看，屠殺抵抗的軍民應該是少不了的。

直到1241年窩闊台病死後，南宋王朝才得以喘息，並藉機重整防務。

在金朝滅亡後

南宋沒能收復河南、關中等地是重大的損失

（北上沿途人煙荒蕪補給困難是一大原因）

以致於金朝領土全為蒙古所吞併

下一個打的就是南宋

1242年，南宋將此前在淮東屢立戰功的將領余玠，調任四川安撫制置使、四川總領兼夔州路轉運使，主管四川防務和川東財賦，同時還兼任重慶知府。余玠時年43歲，上任後革弊立新，立志抗蒙保川。

在蒙古軍的不斷擄掠之下

川西尤其成都已經殘破不堪人煙凋零

南宋的四川制置使也只能死守川東

對川西已失去實際控制力

新的抗蒙戰略中，以重慶為大本營，在四川新建或修複數十座山城，控扼所經江河和險要關隘建立防禦體系。同時將各府州縣治所遷到附近山城，周邊居民也跟著遷往山城。

當時，從重慶府城沿嘉陵江及其支流涪江、渠江而上，拔地而起了眾多臨江的山城堡寨。釣魚城和另外主要分布在川北、川東的7座山城，因在防衛上最為險要而得名「四川八柱」。

其中釣魚城距重慶府城水路只有50公里，因而是從川北進入重慶的門戶，是重慶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屏障。

從四川八柱的分布可以看出：

堵截蒙軍隊南下通道+

保衛成都+

沿嘉陵江保衛重慶+

扼守四川盆地向東通道

釣魚城得名於釣魚山，這是川中丘陵與川東平行嶺谷交界處華鎣山的一個支脈。此山位於長江上游最大支流嘉陵江及其兩大支流涪江、渠江三江交匯處，北、西、南三面臨江。其與陸地相連的東南面，最窄處寬度不足2公里，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地區。

沿嘉陵江節節抵抗

精通兵略的冉氏兄弟對其評價是：「蜀之形勢之地，莫若釣魚山，請徙諸此，若任得人，各粟守之，賢於十萬師元也，巴蜀不足守也！」

建於山上的釣魚城，佔地面積約250萬平方米，相當於3個半故宮大，分為內外城，城內用城牆分隔出多個區域，作用類似於水密隔艙。8道城門緊鄰懸崖，城牆則由堅固條石砌築而成，固若金湯。

就算現在看看也挺堅固的

城內既有耕地又有水池，物資充沛。同時，釣魚城還有水軍碼頭與外界通過水路聯繫，城內士兵又可通過暗道和排水洞秘密出擊。

說是山城

但是水路好像可以相當發達

從陝西進入四川的蒙古軍隊，如果想要拿下整個四川地區，就必須攻取從川北到重慶的沿途山城堡寨，特別是釣魚城。蒙哥繼承汗位後，於1258年率領4萬大軍親征四川，就是按此路線。

與此同時，蒙哥命忽必烈率北路軍進攻鄂州，命在大理的兀良合台率軍北上策應。如果三路大軍進軍順利，將在鄂州匯合後順江而下直取臨安。

這正是黃金家族最烈火烹油的年代。在主力蒙軍南下攻宋的同時，蒙哥同母兄弟旭烈兀征戰西亞，如果順利就進攻開羅。

如果沒有釣魚城和襄陽

南宋恐怕無法支撐那麼長時間

蒙哥的如意算盤

余玠在蜀抗蒙的12年間，依靠山城防禦體系，多次擊退蒙軍。但他去世5年後的1258年，蒙哥大軍當年10月入川，川北沿江而設的多個山城，3個月內或降或敗，最後只剩下釣魚城足以屏衛重慶府城。

川中川西大片淪陷

此時，川西、川北、川中城池多已淪陷，如果釣魚城和重慶淪陷，四川地區也就基本落入蒙軍手中，蒙軍也將順江而下至出川門戶夔州。據估計，當蒙哥於1259年初抵達釣魚城下時，由於四川各路蒙軍加入，蒙哥大軍已超過10萬人，而釣魚城只有2萬守軍左右。

儘管如此，釣魚城守將王堅拒絕投降，並斬殺前來招降的使臣，激怒了蒙哥。蒙古高層決定攻打釣魚城，然後再順嘉陵江而下拿下重慶。

釣魚城與重慶

唇亡齒寒

攻打釣魚城前，蒙哥大軍先從三個方面孤立釣魚城：在重慶下游江面造浮橋堵截下游宋軍支援重慶；同期攻打位於釣魚城上游的沿渠江而設的山城；攻陷釣魚城西5公里處的合州城，從而圍困釣魚城，使其孤立無援。

宋軍方面，一是派兵攻打成都以牽制蒙軍，二是加強長江下游防衛，並派軍逆長江而上入蜀增援。但兩路都被蒙軍打退，釣魚城真成了孤城。

孤城一座

蒙軍攻城能力很強，且配備了攻城器械，但釣魚山地形陡峭，難以展開過去常用的攻城戰法，時人記錄：「砲矢不可及也,梯衝不可接也。」因此儘管蒙軍攻勢猛烈，但也只是探出了宋軍的虛實，並拿下南側的一字城，對主城束手無策。

此後一直到3月末，蒙軍雖多次強攻城門，但始終沒能攻進城內。

進入四月，釣魚城一帶下大雨長達20天，蒙軍不得不休戰。雨停後，蒙哥不再用大量兵力強攻，改派精銳部隊偷襲薄弱處，但也無果。

其境況宛如十年之後的襄陽

蒙軍偷襲失敗後，守城宋軍改守為攻，通過暗道出城夜襲蒙軍，這讓士氣低落的蒙軍晚上睡不好覺。雙方力量對比未變，但局勢已有所變。

天氣也在幫助守軍。以往，蒙軍不適應潮濕悶熱的氣候，在四川地區作戰一般秋來春走。到了五六月，釣魚城久攻不下，夏天即將來臨，蒙軍處境越加不利。有人建議蒙哥乾脆繞開釣魚城，直撲夔州，順江而下與忽必烈大軍匯合。但蒙哥不想放棄此地，力主繼續圍城。

然而蒙哥沒有去找他

被卡死在釣魚城下

鑒於蒙軍主力圍困釣魚城已4個月，釣魚城也與外界失去聯繫，新任四川制置副使兼知重慶府呂文德，率大批水軍溯長江而上，突破蒙軍在重慶下游設的防線，再從重慶大本營沿嘉陵江而上增援釣魚城。

然而，呂文德增援的上千艘軍船，行至釣魚城下游不到10公里河段時，遭遇蒙軍。後者不僅在嘉陵江兩岸布軍放箭射擊，而且派出戰船順江而下，三次擊退宋軍水師，援軍只得撤回重慶。

這條路對於雙方來說都很困難

整個六月份，蒙宋雙方進入僵持狀態，蒙軍仍未能突破外城。最驚險的一次是，蒙軍征蜀先鋒汪德臣夜襲並突破釣魚城西北部外城，但在攻打內城時遇上守軍頑強抵抗。蒙軍增援部隊跟不上，汪德臣不得不放棄攻打內城。連汪德臣本人，也在次日勸降時被宋軍拋出的飛石擊傷，加上身患疫病，最後不治而亡。

5個月過去了，蒙軍還是突破不了內城。7月初，眼看局勢越來越不利於蒙軍，蒙哥決定對釣魚城西北內城來一次最強進攻。

釣魚城，硝煙瀰漫下的不破之城

就是它阻住了蒙古帝國南侵的鐵蹄

這一次，蒙哥親自擂鼓助戰，蒙軍發動猛烈攻勢，兩軍廝殺慘重。激戰之時，不料蒙哥被炮風傷到（或因身患疫疾），不久竟也不治而亡。

蒙哥患傷未亡前，王堅為了氣蒙哥，扔了兩條鮮魚和麵餅給蒙軍，還寫了一封信說：「爾北兵可烹鮮食餅，再守十年，亦不可得也。」

釣魚城戰場的硝煙已不復存在

可巨石上的文字

還留存著當年那場戰爭的記憶

為何打不下釣魚城

釣魚城保衛戰，宋軍以弱勝強，是整場抗元戰爭中為數不多的勝仗。如果深究歷史的細節，會發現這場仗贏得確實很有特殊性，遠沒有人們想像中那麼簡單。

川東氣候潮濕，這為守軍的防禦喘息提供了絕佳的集會。一旦守到五六月份的雨季，來自乾旱高原的蒙軍就開始出現疫疾，士兵水土不服，乃至有將領因此喪命。

如此一來，自然就無心戀戰，宋軍才有修繕工事、訓練新兵的時間。

有種斯大林格勒德軍的既視感

天氣雖然站在宋軍這一邊，但要利用天氣的優勢，還是要讓城市的防禦固若金湯久攻不下才可以。

釣魚山不僅三面臨水，而且三面山坡大部為陡坡，連步兵也無法攀登。被困於內線的宋軍，只需要注意前門的戰事，就能達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效果。

守城宋軍居高臨下，不論是拋石機，還是弓箭，或只是扔塊石頭，都能提高射程和殺傷力。蒙軍則只能爬坡仰攻，攻城器械作用大為減弱。

然而在十年後的襄樊大戰中

忽必烈採取了不同的策略和戰術

襄樊最終失守

南宋最終滅亡

但不論是天時，還是地利，如果守城將士沒有必死的決心保衛釣魚城，那麼最終結果也就會如其他山城一樣，很快投降或是被攻破。

戰前，川北、川中防禦山城多數被攻破或投降。當此不利局面，釣魚城守將王堅不僅不投降，還斬殺前來招降的宋朝叛將晉國寶，這無疑刺激了守軍將士的士氣。

他們都知道

城破之後會發生什麼

正因為守軍上下一心，共赴國難，才能在已經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反覆擊退蒙軍的猛烈攻勢，甚至主動出擊騷擾對方。

而在南宋各地相繼陷落，大勢已去的情況下，守將也沒有為了自己的性命或是一己私利據城死守。

襄樊與漢江流域被擊穿後

南宋沿江一路潰敗直至滅亡

反倒是釣魚城挺到了最後

1279年，已經防守了20年的釣魚城終於開城投降。此前，攻守雙方已經達成協議，不殺城中軍民一人。在做了降軍的安頓工作後，30多位守城將領完成了他們人生的最後的使命，自殺殉國。

此時南宋的事實首都臨安也已經開城投降3年有餘。傳奇一般的釣魚城之戰，到此才畫上了句號。

釣魚城保衛戰是一個奇蹟，在南宋的全線潰敗中是一場一枝獨秀的戰鬥。但這場勝利終究只是杯水車薪，無法帶來全面的勝利，最終還是只能在南宋王朝倒塌的吱嘎聲中被壓在廢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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