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夫人與綠珠

杜牧的《題桃花夫人廟》云：細腰宮裡露桃新，脈脈無言幾度春。至竟息亡緣底事，可憐金谷墜樓人。

這首詩以綠珠之墜樓殉情對比息媯之脈脈無言，可謂詠史詩之精品。詩里涉及到的息媯和綠珠，都是絕色美女。先說息媯。話說春秋時期，蔡哀侯獻舞與息侯同娶陳家之女為夫人，蔡娶在前，息娶在後。息夫人媯氏有絕世之貌。一天，息媯回娘家探親，路經蔡國。蔡哀侯說：「我小姨子來了，怎麼不與之一見？」於是遣人邀請息媯到宮中款待。蔡哀侯看到息媯美若天仙，便不自覺地心中亂盪，言語輕佻。對此，《左傳 庄公十年》只記載了六個字：「止而見之，弗賓。」

息侯聽說此事，大為憤怒，便想到了一個借刀殺人的法子。息侯派人秘密到楚，向楚文王遊說：蔡國自恃著地處中原，不願向楚國納貢。如果楚國派兵佯攻我息國，息國向蔡國求救，獻舞勇而無謀，必定出兵相救，到那時，息國再和楚國南北夾擊蔡國，不愁抓不到獻舞，既抓到獻舞，就不愁他不向楚國納貢。

楚文王聽了以後十分高興，便如約派兵攻息，蔡果然來救，然後楚與息共同攻蔡，蔡敗，蔡哀侯獻舞被捉住。這時他才知道上了息侯的當。楚國把蔡哀侯帶回國，楚文王一開始要殺了他，後來被大臣諫阻，便釋放蔡哀侯回國，大排筵席，為他餞行。席間楚文王問蔡哀侯：「你生平所見，有絕世美色否？」蔡哀侯趁機言道：「天下女色，未有如息媯之美者，真天人也。」楚文王問：「其色何如？」蔡哀侯說：「目如秋水，臉似桃花，長短適中，舉動生態，目中未見其二！」楚文王聽了，心中生無限迷戀之情。

後來，楚文王以巡視為名到了息國，要求息夫人出來相陪，被婉言拒絕後，便動了歹意，強行用兵拿下息侯，滅了息國，帶走息媯，因為她臉若桃花，稱其為桃花夫人。息媯入楚後，生二子，但從不說話，這也是杜牧詩中所云「脈脈無言」。為什麼不說話呢？《左傳 庄公十四年》載其語為：吾一婦人而事二夫，縱弗能死，其又奚言？

杜牧詩中的「金谷墜樓人」是指綠珠，西晉石崇寵妾，古代著名美女，與西施、昭君齊名。《晉書·石崇傳》載：崇有妓曰綠珠，美而艷，善吹笛。孫秀使人求之，崇勃然曰：「綠珠吾所愛，不可得也！」秀怒，矯詔收崇。崇正宴於樓上，介士到門，崇謂綠珠曰：「我今為爾得罪！」綠珠泣曰：「當效死於君前。」因自投於樓下而死。

《紅樓夢》第六十四回，黛玉為古代五個美女子西施、虞姬、昭君、綠珠及紅拂各寫了一首詩，被寶玉看到，題為《五美吟》，其中吟綠珠的詩為：瓦礫明珠一例拋，何曾石尉重嬌嬈。都緣頑福前生造，更有同歸慰寂寥。

唐詩人崔郊有詩《贈婢》也提到了綠珠：公子王孫逐後塵，綠珠垂淚滴羅巾。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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