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沒有人能像張國榮紅的那麼鋪天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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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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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5.04

整理：赫茲文：微博-旭初

張國榮是誰。

他是愛而不得，失無所失的頹廢十二少，也是玩世不恭，超脫俊逸的瀟洒歐陽鋒，他是浪跡天涯，縱橫四海的風流浪子阿占，也是不瘋魔，不成活的絕美戲子程蝶衣，他是小馬哥出生入死的兄弟宋子傑，也是黎耀輝用情至深的戀人何寶榮，他是一隻沒有腳的鳥，也是一位愛上女鬼的書生……他食得下人間煙火，也登得上大雅之堂，演得活尋常百姓，也扮得了貴胄遊俠，撐得起一襲京韻身段，也放得下所謂偶像桂冠，無論小人物還是大青衣，無論平鋪直敘還是跌宕起伏，無論放蕩不羈還是萎靡不堪，無論風情萬種還是快意恩仇，都能在他的舉止中品出持續在閃光的演技，在他的眉宇間讀到曠達而別緻的靈魂。

張國榮是誰。

是「勸你早點歸去」的青梔之聲，是感慨「人生路，美夢似路長」的痴情之聲，是「始終相信沉默是金」的秉持之聲，是要做「顏色不一樣的煙火」的自我之聲，是衷訴「忘了我就沒有痛」的摯愛之聲，是常盼「與你又試肩並肩」的懷舊之聲，是與「Monica」熱烈共舞的激情之聲，是惋嘆「為何沒力氣去抓緊這一點火花」的遺憾之聲……在唱片里，林夕的詞江志仁的曲，加上他的嗓音，是二十世紀末香港末世繁華的最後一個註腳，躍動的音符把聽者帶入他的每一次生命，自己悄然抽身而退，笑看入戲太深的世人沉溺於他各式各樣的「本色」。在舞台上，他聲色藝俱全，可以耍弄麥架勁歌熱舞引掌聲雷動，假裝忘詞撒嬌耍賴博萬千寵愛，也可以塗血色唇膏踩著高跟鞋煙視媚行亦男亦女審度性別邊界，上演天使墮化惡魔戲碼解放天性試探世俗底線……毒辣里魅惑，輕薄里矜貴，他是翩翩濁世佳公子，也是異界門前叩問人。

張國榮是誰。

他是哥哥。就像華仔屬於劉德華，星爺屬於周星馳，大哥屬於成龍，小哥屬於齊秦一樣，哥哥這個花名，只屬於張國榮。屬於他可冷可艷可懶可醒，有著超乎時代和性別的勾捺的俊俏眉目，屬於他凌駕於繁文縟節之上，三分洞悉三分自嘲三分清傲，另摻半點嫵媚半點不羈的風流氣質，屬於他或顧影自憐，或曖昧矛盾，或困惑掙扎的思想背面，屬於千萬個真誠坦率的側面都不足以拼湊出的一個完整的他，屬於那個喜歡別人叫他哥哥的張國榮。

樂評里看到這樣一句話：「我是98年的，不了解張國榮，他的電影一部我也沒有看過，只是覺得他唱的歌都很好聽，但是我覺得，他去世這麼久了，還有這麼多人緬懷他，他人一定很好吧。」突然思緒就閃回到十幾年前，與哥哥初識的光景。挑花眼，天然卧蠶，少年感，健談，多以微笑示人……這就是我對張國榮最初的印象，少不經事時，它們只縈繞在耳機里的低吟淺唱和浮現在屏幕上的昏暗光影。錯過哥哥的年代是遺憾，慶幸的是，時光和科技留下了珍貴的影像，在膠片與卡帶里，在視頻和圖文中，我終究迷上了這個溫潤的公子。我最喜歡的一首歌就是這首《共同渡過》，1989年告別歌壇演唱會，哥哥唱著這首歌，說他要選擇在掌聲最響的時候離開，這樣別人才能記得他。從此我便覺得在這個時代，人人都欠周星馳一張電影票，也人人都欠張國榮一支熒光棒。

哥哥，「我好掛記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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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6月，是哥哥出道的第41年。我常設想若他尚在，也許我可以買一張哥哥新片的電影票，坐在大銀幕前欣賞高真鏡頭裡他不減當年的風采，我可以在音樂平台里買一張哥哥新出的數字專輯，戴上耳機聆聽無損音質里他華麗依舊的嗓音，我可以買一張哥哥內地巡演的門票，成為幾十年如一日熱情似火的榮迷的一份子，看看這個少年皺紋爬上眼角，霜雪落滿發梢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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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9月，是哥哥第62個誕辰。哥哥若尚在，娛樂版面標題或許會寫，「張國榮盛裝出席某某活動，盛世美貌秒殺一眾小鮮肉」，「張國榮獨攬三項大獎，或成本屆頒獎禮最大贏家」，「張國榮下月紅磡開唱，門票開售三十秒內搶購一空」。按他那麼話嘮，大概也是個微博控段子手，內容都能大致猜得出，無非就是打麻將贏了哪位多少錢，咖啡店來了多少客人，今天又扒到了哪家的八卦之類的，然後在評論里自說自話「至今沒黑過張國榮的贊我」，和粉絲搶熱評，活躍得像個高仿。哥哥與唐生應該已經習慣了聚光燈下的生活，兩個人依然一直這樣緊緊地牽著手，無論是在公眾前還是私底下，都互相支持與保護，一如既往地不顧及所有投來的目光，生活得平淡且有情趣。也許到這時哥哥就很少唱歌了，他說自己要好好休息，然後笑著和榮迷說乖啦乖啦，偶爾在歌迷影迷面前露個面，在大家都紅著眼叫他哥哥時，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線，說「我都成老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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