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女友表現異常,我心急追問,她答案讓我直接崩潰:要嫁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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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夜沒有月亮,大殿四周又簾幕低垂,因而就連匕首划過,都沒有帶出一絲光。
但乙未清楚地知道,他的刀鋒已抵住了床上人的頸項,隨即他伸手捂住那人的嘴。
那人被驚醒,身子卻只是微微動了動,沒有一點兒掙扎的意思,只安靜地躺著。
「別叫,不然立刻殺了你。」乙未壓低了聲音喝道。
那人輕哼了一聲,他覺得這聲音有些異樣,卻也沒多想,便移開手放對方說話。
接著他便聽到壓低了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求你別殺我。無論你想怎樣,我都配合你。」
他一怔。
是了,剛才他便有些懷疑,如今聽了聲音才確定——
躺在床上的,是一名女子。
他沒有想到,一名弱女子,在此等危急關頭,竟能如此鎮定,先是不掙扎,只等他開言;後是不喊叫,只立刻出言安撫他的情緒。
那聲音聽來大約二三十歲,輕軟動聽,穩定得全無半點慌亂,讓人的身心不自覺地放鬆,一般的刺客聽來定然要松一松腦中緊繃的弦,甚至放下一半的戒備。
可乙未只是更牢固地握住了匕首,他不是一般的刺客,不會為她所擺布。
「你是什麼人?」他問。
「奴婢是三公主的乳母。」她答道,「今日身子不適,蒙恩在公主榻上歇息。」
乙未覺得這事略微於理不合,但她是誰其實也並不重要,他便繼續問道:「皇上住在哪裡?」
此話問出,女子忽然沉默,他猜這個聰明的女子大概是怕說出後會被滅口,便道:「只要你說實話,我便不殺你,你休要動其他心思。」
她道:「陛下不喜歡久居一處,西邊七座宮殿都曾駕臨,奴婢也不知今日在哪間。」
乙未沉默,若他將這七座宮殿都翻一遍,極易驚動守衛,想來是這女子在騙他,但縱然不是,他也不能就那樣挨個去找。
「有誰知道皇上今晚住哪裡?你領我去問。」他道。
「是。」女子順從地應道。
又威脅了她兩句,乙未便點了她的穴道,去尋殿中的燈燭。
指尖輕點,內力衝出,燭光掛上燈芯,他轉身。
轉身,女子明麗的容顏倏忽映入眼中,素來沉穩的他竟手一抖,險些掉了匕首。
「和……和……」他像不會說話似的,澀然念出她的名字。
上一次的回眸,這一次的轉身,九年……九年了。
自她離開,光陰便如流水般從指間逝去,他想抓住什麼,卻又無所渴求,便頹唐度日,只等著慕國向希國宣戰的那一日。
如今,那一日終於快要來臨,慕帝派他來刺殺希帝,他便扔下酒壺,重新拿起刀劍,來了。
卻未想到會如此和她再見。
2
玉和是慕國大將軍之女,在嫁給希皇之前,是乙未的妻。
兩人相識的第三年,乙未費了好大一番周折娶到了她,本以為幸福生活就此開始,卻不料新婚那晚就很不太平。
趕走了鬧洞房的舊友,乙未走進婚房,一室耀目大紅和暖軟燭光將方才積下的酒意催得更濃,他端了合巹酒,晃晃悠悠地走向他的新娘子。
離得近了,還差三步,兩步,一步……
「嗖」——
乙未一怔,昏沉沉的頭腦還沒想明白那是什麼聲音,便覺腳腕一緊,整個世界突然就在眼前上下翻轉!
這邊他被倒吊在房樑上,頭腦發懵地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那邊,大紅嫁衣的新娘子一把揭去蓋頭,掀掉沉重的鳳冠,兩步走進他天地顛倒的視線里。
四面明艷的紅色里,她膚色雪白,容光絕艷,兩道秀眉卻微微擰起,雙手叉腰,質問他:「乙未,你為什麼要娶我?」
他一怔,獃獃地問道:「什麼?」
她聲音含怒,微帶哭腔,「我爹不同意你娶我,你就在朝堂上欺負他,那我就想問你一句,你娶我,究竟是因為喜歡我,還是想用我牽制我爹?」
乙未聞言,酒意頓時醒了大半,心知她誤會了他,一時卻又不知如何解釋,滿腔委屈簡直要化作眼淚爬上上眼皮。
他和她情投意合,私定終身,然而,當他向她的父親玉大將軍求親時,卻遭到了拒絕。
無他,只因乙未的出身。
那時的他確實是一名少年成名的將軍,和玉大將軍同級,但在此之前,他只能算是一名江湖匪寇,因武功高強、擅長刺殺而名震江湖,之後被慕帝收服,為他行暗殺之事,一次偶然間隨軍作戰,因屢立戰功而步步高升為大將軍。
玉大將軍因他出身卑賤而拒絕他,他無奈,便略施小計,在朝堂上向將軍施壓,最終迫得他不得不答應了這門親事。
沒想到她因此而怨恨他,甚至懷疑他的真心。
「和和……」他無奈地柔聲叫她的名字,「你先放我下來好嗎,聽我給你解釋。」
「這樣又不耽誤你說話。」她兇狠地瞪著他,「解釋不清楚,今夜你就這麼睡。」
見她又生氣又難過,他又心疼又好笑,只好就這樣向她解釋他心中所想,哄了大半個時辰,又答應了去向老丈人請罪,才被放了下來。
她扶他坐下,用藥油輕輕地給他揉著腳踝,微嘟著嘴,輕聲道:「暫且信你,今後你要對我一心一意啊,一輩子都不許變。」
他微笑,「你變了,我都不會變。」
她瞪眼,「我怎麼可能!」
3
歸寧那日,乙未在玉和的威逼之下,跪在玉大將軍面前磕了好幾個響頭,才總算換了一段濃情蜜意的安穩日子。
這般好日子卻並沒有持續太久,希國突然大軍來犯,烽煙四起,形勢危急,乙未進宮面聖后,甚至沒來得及回來跟玉和道別,便領兵上了戰場。
那時的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再見她時,竟是在皇宮的大殿之上,慕帝賜他自盡的長劍之前。
那位對他有知遇之恩的老慕帝突然於日前駕崩,新帝即位,面對實力雄厚的敵人,一心避戰偷安,便向希國遣使求和,而對方提出的條件中竟有一條——處死大將軍乙未,送玉和至希國和親!
玉將軍之女玉和美貌絕世,大將軍乙未戰無不勝,四海皆將他二人的婚配傳為佳話,而他萬萬想不到,這曾讓他引以為豪的事,如今竟給他和她引來了如此的禍端。
就在幾日前,他還在為抗擊敵國殫精竭慮,而那金色帝座上的君王,卻一道旨意將他召回京城,將一把冰冷的兵刃,拋在他的面前。
他死,她嫁。
空曠的大殿和他身上的鎧甲一樣冰冷,階上的君王面無表情,彷彿並不知道,乙未若死,除了那年過半百的玉將軍,慕國將再無得力之將。
侍衛將尚方寶劍托至乙未面前,他遲疑片刻,顫抖著伸出手——
握劍入掌,他的手陡然穩住,同時眼神一厲!
「乙未——」
就在他想要拚死一搏的時候,乍然響起的哭喊驚得他手不由微松,霍然回頭時,竟見玉和自殿外疾奔進來,轉瞬便撲到了他身邊。
她一把奪過長劍,隨即退後三步,背靠庭柱,橫劍頸間!
他不知道她是如何衝破重重守衛闖進殿來的,一時驚愕難言。座上君王更是大驚失色,怒道:「攔下她!」
追進來的侍衛剛剛一動,玉和便是一聲厲喝:「別過來!否則我立刻自盡,看陛下拿誰求和!」
鎏金銅柱在投入大殿的陽光下熠熠生輝,柱前,她一襲火焰紅紗,手中長劍如同白電,在劈裂火焰的那一剎凝住不動。
「乙未若死,我必隨之!」
4
此時此刻,在這敵國的宮殿之中,他將久別重逢的她攬入懷中,回憶起當時的情境,那句話依然如一聲驚雷響於耳畔。
曾經約定白頭偕老,生死不離。
而如今,她是希國的皇后,三公主的母親。
可那又如何呢,他滿心除了重獲至寶的喜悅再無其他。他輕吻著她的耳垂,用微微沙啞的聲音低低地道:「和和,跟我回家吧。」
她不答,輕輕地問道:「乙未,你是來刺殺希皇的?」
「是。」他努力斂了斂心神,沉聲答道,「希國不會存在太久了。」
他告訴她,半年前,慕國新帝即位,不久後便秘密地找到他,要他振作精神,為刺殺希帝做準備。他那時才知道,新帝即位前已經暗中為攻打希國準備了五年,此次抱了必勝的心。
她偎在他懷中,道:「如果不是誤闖進了我的住處,你還會去找我、接我回去嗎?」
他知她向來多疑,便笑了笑,柔聲道:「這麼多年來,我唯一的願望就是接你回去,所以我必須做到萬無一失。這次若是不便,我可能會先完成刺殺,再找機會去救你。」
她那樣靠著他,沉默了半晌,忽然道:「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來接我,卻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遲……」
他心裡一酸,澀然道:「對不起,和和。」
「哪兒能怪你呢……我也不知道該怪誰。」她勉強一笑,從他懷中脫出來,「走吧,我帶你去希皇的寢宮。」
她說完便走到妝台前,菱花鏡中映出婦人依然明艷的容顏,乙未看得一時怔愣。
過去她是誰,如今她又是誰?是前生曾經與她攜手並肩,還是今生此番與她二度相逢?他和她已在那九年里幾度人世,還是九年不過彈指一揮間?
「乙未。」她輕柔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來幫我梳頭,好嗎?」
白玉手指將墨玉梳子遞到他手中,他顫抖著將梳齒送入她發間,卻一時不敢梳下去。
因為當年,她被封為公主遠嫁,臨走之時,就是他親自為她梳的頭。
5
彼時一室火紅,白玉梳子從如緞黑髮間慢慢落下,他平日握慣刀劍的手執著那發梳,沉穩一如平常,而菱花鏡中,她已是淚流滿面。
他為她梳好頭,更了衣,又用衣袖慢慢地擦乾她臉頰上的淚珠,並為她補妝。
最後,他俯身吻了吻她的耳廓,移開時嘴唇微動。
呢喃低語落在她耳畔,她卻神色乍變!
她霍然用雙手攥住他的衣袖,滿眼慌張和驚懼,「乙未,千萬不要,你聽我的!」
敲門聲突兀地響起,她聽在耳中,抓著他衣袖的手一抖。
門外侍女道:「時候到了,請公主出發吧。」
「等一等!」她大喊一聲,隨即壓低了聲音繼續求他,「乙未,乙未,你聽我的,千萬不要……」
他用力掰開她的手,推開她,轉身快步走出。
他早便知道她不會同意,本不想告訴她,但方才看著她面上的淚珠,刻骨的痛讓他終是忍不住告訴了她。
將她帶離他身邊,那痛苦本就遠勝讓他去死,更何況,他的命本就是她救下的。
那日在大殿上,她以死相逼,這才讓皇上同意費一些周折來保住他的性命。
當時他雙拳緊握,幾乎馬上就要拼了這條命帶她逃走。
她卻忽然轉身,一雙柔荑輕輕握住了他綳得僵硬的手。
「我願意嫁過去。」她道,「為了你,為了我的父親,為了慕國的百姓。」
她說,她願意。
她願意。
可他不願意。
城門外,和親的隊伍踏著一條滿是黃沙的路,走向衰草彌望的遠方。
乙未站在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靜靜地看。
那一隊大紅幾乎看不見時,忽然風聲一緊,一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落在了他身邊,低低道:「都準備好了。」
「多謝兄弟們。」乙未道,「今晚動手。」
6
子夜時分,和親隊伍經過一片密林。
月光於某個瞬間驟然收斂,風聲突然擊滅了所有火焰,同時有數道極細的銀光穿破黑暗,倏地沒入人體,幾名侍衛悶哼一聲,癱軟在地。
緊接著,數十名黑衣人從天而降,和親隊伍頓時大亂,兵器出鞘之聲響成一片,和來人短兵相接。
正對轎門的一棵樹上,乙未細起眼眸,手中長劍一緊,隨即飛身而下,直衝轎門。
一把掀開轎簾,向著轎中黑暗處一抓,他握住了一隻纖軟的柔荑。
黑暗中他神色方才一喜,異狀陡生!
另一隻觸感相似的手突然從旁伸出,大力握住了他的手腕,同時一股真氣透入,直衝他的心脈!
中計了!
此時明知對方不是玉和,乙未卻仍然不敢貿然出手,生怕黑暗之中誤傷了她。便是這一剎的猶豫,當他閃身躲開時,已受了不輕的內傷。
對方似是早知他們會來,隊伍各處都做了埋伏,不消片刻,乙未帶來的所有人便已被生擒,他自己也被幾人拿住,按跪在地。
火光重新大亮,乙未仰著頭,看到火光盡處,玉和拖著鮮紅的嫁衣,向他飛奔而來。
他不由得彎彎唇角,苦笑。
玉和跑到他面前,不知是有意還是絆倒,在他面前一跪。
「對不起,乙未,對不起……」她泣不成聲,「我不能和你逃走,留父親一個人面對希國。」
他微微一笑,「沒關係的,和和。」
她出賣了他,但他不怪她。
他在乎的只有她,她在乎的卻還有更多,可他又能怎樣呢,她又沒有錯。
「乙未,別恨我……」她低低地抽噎,「我走以後,你要好好活。」
7
她走以後,乙未並沒有像她說的那樣好好活。
按照她的要求,慕帝並未對他的劫親之罪大加懲戒,只是下令禁止他出京城半步。
於是在那九年漫長的日子裡,他足不出戶,終日飲酒,喝得爛醉,對於一切事情都漠不關心,除了偶爾傳來的一丁點關於玉和的消息。
她到了希國以後,因水土不服患了病,希皇遍請天下名醫為她調理身體,更是不惜花重金將她所居的宮殿改造得與慕國的式樣相同,以緩解她的鄉思。
希皇對她極盡寵愛,不久她誕下了三公主,緊接著被封為皇后。
聽到她似乎過得很好,乙未朦朧的醉眼中流露出極淡的一絲笑意,但緊接著便是濃重的悲傷。
有人告訴他她享受著怎樣的榮寵,卻沒有人告訴他,在沒有他的時光里,她會不會也如他一般,因為思念而每每夜不成眠。
當苦酒將他灌入夢中,他便常常看見,她在那密林中轉身離去時,對他的那一回眸。
一眼,至今。
他將最後一根銀簪插入她的發中,手收回時,卻忽然被她握住。
「乙未……」她將臉頰埋在他寬大的手掌中,眼淚隨著聲聲啜泣順著他的指縫滑下。
「怎麼了,和和?」他這樣問著,但他覺得他其實知道她為什麼而哭,便沒有等她的答案,只是輕輕地摟她入懷。
她幾次欲言又止,卻終是未發一言,待淚水止住,便拂衣起身,神色中若帶幾分決然。
她親手做了一碟子點心,內中加了乙未隨身攜帶的毒,乙未換了身衣服,扮作她宮中的內侍,她便領他前往希皇的寢宮。
希皇向來就寢甚晚,她半夜送點心也是尋常事,因此並不擔心引起希皇或侍衛的警覺。
玉和一路上走得極慢,乙未在她身後默默地跟著,心裡不由得有些酸。
他記憶中的玉和是個性子爽落的女子,就連走路都不同於那些扭扭捏捏的女子,向來是步履生風。這九年來的宮闈生活,竟讓她連走路的習慣都不復從前。
路過三公主的寢殿時,她的腳步忽然一停。
乙未微微一怔,不知道她為什麼停下。他知道這裡是三公主的住處,因為方才他已和她說好,刺殺成功之後會帶她和孩子一同離開,是以她已告訴了他三公主的住處,免得到時情勢緊急來不及指路。
他心中奇怪,卻也不敢問,生怕他的聲音引起他人的注意。
玉和卻也沒有久停,不過片刻功夫,便重新舉步前行。
8
希皇的寢宮距離玉和的居處並不遠,但她一直走了兩刻多的時候才到。
她剛剛走進殿門,原本高坐龍椅的希皇便走了下來,神色溫柔地握住了她的手,欣悅地「責備」她怎麼大半夜的還做點心。
她自然而然地反握住他的手,含笑應答。
玉和將點心從食盒中取出時,雙手微微地發抖,希皇立刻握住她的手,關切地問她是不是不舒服。
乙未心頭一緊,袖中的短匕在手中握得更牢。
她沉默,氣氛霎時凝滯了一瞬,但她隨即便搖頭,出言勸希皇嘗點心,語氣如常,似乎方才並未有什麼異樣轉瞬即逝。
希皇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點心,移向唇邊。
玉和置於桌上虛握的手驟然收緊。
多年夙願將成,向來鎮定的乙未此時也已是一手心的汗。
就在點心入口的前一刻。(原題:《一夢經年》,作者:勸花枝。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校草沒事總來找我,我問他有什麼夢想時他卻說:我的夢想就是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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