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書的一二事

家裡曾有一張破舊的書桌。印象中上面擺了一架很小的黑白電視，桌面掉了一些黃色的油漆，露出深色的木質紋理。書桌最上面一排是三個抽屜，兩側的窄些，中間的寬些，拉開一看，儘是放了些雜物。寬些的抽屜下方是架空的，放張凳子在桌前，腿可以伸到書桌對面的牆上。窄些的抽屜下面，各有一個帶拉環的小柜子。拉開左邊的櫃門，三兩本舊書橫著，四五本豎著，橫豎交替穿插，滿滿堆了一柜子。

從識字開始，我就常常把柜子里的書一本本掏出來。父親的養魚、養兔、種瓜、種菜手冊，母親的繡花、紡織、刺繡、服裝、學生科學詞典（屬於我母親的中學時代），我把它們攤在地上一頁頁翻著。不認識的字就跳過。而書里那些黑白的插圖，倒是挺好看，配著插圖上對應的標識、注釋，比那些純粹的文字更加吸引我的注意力。

大了兩三歲之後，開始纏著家裡買書，科普雜誌、四大名著、厚厚的現代漢語詞典，都被翻了很多遍。

小時候還沒有像現在那麼多的娛樂活動，唯一可以玩的小霸王遊戲機手柄也經常壞，當時只能眼巴巴看著壞掉的遊戲機，然後找個沒人的地方，坐著或者躺著看，看書。

家裡還有一張中國地圖和世界地圖，約莫著得有A0紙那麼大幅，並排貼在餐桌邊的牆上。那時你來我家，會看到一個特別奇怪的小孩兒，一動不動盯著地圖看一下午。

地圖也算是書吧，試想二十年前交通出版社會把每個省的交通圖拆開，裝訂成冊，當著書來賣，所以至少我覺得地圖也算是一種特別的書。那時候記得大多數國家的形狀、位置、首都、國旗什麼的，當然現在大多都忘掉了，但讓我畫出世界地圖的大概形狀，我現在還是可以接受這個挑戰的。

現在的工作呢，是作為一名設計工程師，物理、化學、數學、力學、地理之類都要有所了解。為什麼要成為一名工程師呢，因為在大學學的材料學，剛好工作所需的知識和工具都是在那會兒掌握的。那當年高考結束填志願又是為什麼選了材料學？是因為高中選的理科。那沒有選文科，選了過半數學生選的理科，個中緣由，我猜還是和幼年閱讀的書目大多偏科學類的有關。

倘若幼年家裡的書都是唐詩宋詞、名人自傳、散文小說一類，可能現在會在從事另一種工作了，寫字的風格想必也是截然不同吧。

如今手裡的書已慢慢偏向小說文學之類，或許真是應了那句「缺啥補啥」的俗話吧。

缺失的人生，大概只能在文字中尋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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