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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西風:原創小說

文藝、小資,情感、治癒

詩、故鄉、遠方

隨州文藝,你關注了就會愛上!

雙 胞 胎

早上七點鐘,還屬於黎明時間,可是外面鍛煉的人們已經是幹勁十足,賓館下面的一個小廣場,已經在放廣場舞的音樂了。

我習慣於在這個點醒來,因為我是一個上班簇,雖然我知道我今天不用上班,但是,多年的生物鐘養成的習慣,還是讓我醒來了。我準備起身,去躲在陽台上抽根煙,然後仔細一想,現在不是在家裡,我可以不被媳婦管束,所以我躺在床上點燃一根香煙,抽了一口,吐了一口煙圈,然後默默地看著香煙燃燒。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我姐給我打來電話,我伸手準備接,旁邊的芷芯睡眼朦朧地問到:這麼早,誰的電話?

我說:我姐姐的。

芷芯翻了個身繼續睡覺,嘴裡咕隆道:我還以為是你媳婦的電話的,這麼早,打什麼電話呀?

我溫柔地在她性感的背部拍了拍,說:你睡吧,我去陽台上接。

電話里,我姐姐急切地問道:進展怎麼樣,現在在哪兒?

我說:你放心,我現在正在賓館呢!

姐姐說:那就好,你可得抓住機會呀。

我說:你不必擔心,你弟弟的能力,你還不相信嗎?

姐姐說:別貧了,必須得有成果,否則我怎麼跟老媽交代呀。

我說:一切順利。

然後我把電話掛了。

其實,我覺得我老媽和我姐姐的擔心是多餘的。

我和芷芯的相遇,其實是我姐一手安排的。

我結婚快五年了,我的媳婦叫鄧蘭蘭,我們是自由戀愛,而且我們也是互相喜歡的。

但是,我跟鄧蘭蘭結婚五年來,卻沒得一個子女。我們一起去醫院檢查過,雙方都沒有問題。而且,我負責任地說:我在床上的狀態也不差,但是,陰差陽錯,我們就始終懷不上孩子。

我是我們家的三代單傳的兒子,當然,我有個姐姐,但是,在我們這個小城市裡,女孩和男孩的地位始終是不對等的。我姐姐有個女兒,但是我的父母始終認為這不是我們老林家香火的延續,因為她的女兒不姓林。

可怕的是,我的姐姐也認同這種思想,她和我老媽背著鄧蘭蘭跟我私下說了多少次了,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呀,什麼「傳宗接代」呀,總之,我們沒有子女就是我們的過錯。我說我老媽的思想封建,我老媽說她自己是很開明的,只要我們有個孩子,只要孩子姓林,是女兒是兒子都無所謂。後來,連我一向不怎麼管事的老爸,也加入了她們的討伐大軍,我在家裡是一刻都不能清閑呀。

但是,他們所有人的話,都只敢當著我的面說,他們不敢得罪鄧蘭蘭。其實我總覺得他們內心裡,都有點怕鄧蘭蘭。我老爸是教師,老媽也在一家國營廠里退的休,我姐姐是公務員,我姐夫就更別提了,是我的頂頭上司,也是我們這個單位的法人,我們一家都相敬如賓地生活著,總覺得要體現出素質和修養。而鄧蘭蘭是一個超市的促銷員,別看她長的漂亮,吵起架來的時候可是嘴閑不住的,而在我們這個文明的家庭里,大家都不願意看到她發飆吵架,所以大家基本上都讓著她。不過說實在的,鄧蘭蘭漂亮而勤快,平時嘴也甜,只要不把她惹毛,大家都還是很認可她的。

芷芯是我姐姐單位的同事的親戚,那天我在我姐姐家,他們同事喊我姐姐打麻將湊角,我姐姐有事臨時讓我先替她,結果芷芯也在哪兒打麻將,她是個很活潑的女孩——說是女孩,其實也不太合適,因為她有個一段短暫的婚姻。在一個異性美女面前,我總能發揮我平時在辦公室侃大山的特長,我使勁地吹牛,結果芷芯非常配合地跟我一唱一和,咵到投機處,我們兩個還互留下電話,加上了微信。晚上不打牌了,我們在一起吃飯,芷芯又與我一起談的非常投緣,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

飯後,我姐姐把我單獨叫到一旁,問我與芷芯是怎麼回事。我說沒怎麼回事,只是比較聊得來。我以為我姐姐會批評我,沒想到我姐姐說我可以與她交往,而且我姐姐還說:鄧蘭蘭生不出孩子,如果我能與別人生一個孩子,那她們都支持我離婚。

我的頭有點大了,我確實是有點怕鄧蘭蘭,但是,我覺得我還是很愛她的,我們除了沒有小孩,其他方面我們也都還不錯呀,讓我離婚,我還真是捨不得。

我姐姐見我猶豫,就跟我出主意,說我可以暗地裡跟芷芯交往,可以看看能否懷上孩子,如果懷上了再往下走,沒懷上就算了。姐姐的這話讓我心裡有點蠢蠢欲動,男人都是下半身決定上半身的動物,我覺得有一個紅顏知己的事情,還是很值得期待的。

我在刺激中與芷芯交往著,我老媽知道這事後,居然給我塞了點錢,說專款專用,這錢是為他們的孫子考慮的,現在正是用的時候。我說我有私房錢,我們單位發的獎金我都私自藏著,沒交給鄧蘭蘭,但是無論我怎麼說,我老媽非得給錢我,她說她也用不完退休金,好鋼用在刀刃上,現在正是該用錢的時候。

最關鍵的是:我姐姐命令我姐夫全力支持這件事情。

我姐夫是我的頂頭上司,我的工作都是由我姐夫安排。我姐夫在我姐姐那兒接到最高指示以後,私下裡給我明確表態:上班時間我可以溜走,如果別人問起就說他有安排。晚上如果需要不回家,就提前說自己去出差了,我姐夫全程捏造出差的理由及事項。我們單位在中心賓館的接待客人的包房,我可以免費使用,已經將我的身份證登記在可以使用的人員名單中了。

我將這事跟吳迪說了,他聽著哈哈大笑。

吳迪是我最好的同學,讀書時我們就天天在一起,用別人的話說是穿一條褲子。參加工作後,吳迪當了醫生,為了我生孩子的事,吳迪專門為我討得一副藥方,最近讓我天天在家喝著。我跟吳迪之間沒得秘密,包括他背著老婆跟小護士約會的事,吳迪都跟我講得繪聲繪色。這傢伙色得很,我懷疑他的好色與他的職業有關,他們當醫生的,好色的太多了。

昨天中午我們一家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我突然接到我姐夫的電話,讓我馬上出差去省城辦事。我迅速收拾行李出門,然後跟芷芯在KTV里唱了一下午的歌,吳迪也帶著一個剛剛實習的小女孩一起來瘋狂了一下午。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喝酒,醉醺醺後我直接帶芷芯來開了房,她沒有反對,甚至還很配合這我,包括後來我們在床上的瘋狂……

天已亮了,我必須得回家了,我親了親睡夢中的芷芯,她還沒完全醒,但是她露出了一個嬰兒般純潔的微笑,這個微笑很迷人……

我是在上午十一點左右回到家裡的,鄧蘭蘭上班去了,她們當促銷員的,上午和晚上是一個班,下午單獨算一個班。今天她上上午班,現在不在家。我老媽在廚房裡忙乎著,看到我回來了,拉著我的手問我:還順利不?

我有點不耐煩,但是還是順著老媽的話說:很順利。

老媽又問:那個姑娘的反應怎麼樣?她喜歡你嗎?

我趕緊止住她的話題,我說:在家不能談這個事。我本來就已經不好意思了,咱們在家就別談這個了。

老媽聳聳鼻子笑了笑,說:你個大男人,怎麼還這麼不好意思呀,怕什麼?蘭蘭又不在家裡。

我說:我們這事本來就做的不地道,我們就不要在家議論了。今後,我們所有的人都不要在家談這個事情,這事,老媽你必須聽我的。

我老媽有點不服氣,我老爸在後面說道:這事兒子說的對,我們本來就不佔理,要是說穿了,那以後我們可怎麼做人呀。

我老媽的語氣降了下來,但是還是不怎麼服氣地說:那怪誰呀,誰讓她鄧蘭蘭的肚子不爭氣呀,她要是給我們生個孫子或者孫女,你們要趕她走我都不讓的。

我知道我老媽的性格,我也沒打算和她繼續爭辯,我轉移話題道:家裡好香,廚房裡在煮什麼呢?

老媽說:煮的臘排骨,這個,這個……

我老爸接著她的話題說:蘭蘭說你出差了,在外面肯定吃不好,所以今天早上趕早專門把排骨做好了,說讓我們燉著,等你回來吃。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突然有一點異樣的感覺,這個感覺很奇怪,甚至有點想讓我落淚了。

老媽嘆了一口氣,說:林斌呀,你也別想多了,我們知道你和蘭蘭的感情還不錯,不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呀,我們得為老林家的前景考慮呀,老林家不能在我們手裡斷了根呀!

我坐在沙發上,兩手搓了搓面部,咬了咬嘴唇,我說:老媽,什麼都別說了,我知道我該怎麼做。

十二點剛過,蘭蘭就回到家裡,她看見我就說:斌斌,你回來了,在外面睡的好吧。

我說:還行,單位里安排的好,沒事。

這就是我的蘭蘭,從來都是全身心地考慮著我。她的名字叫蘭蘭,我喊她蘭蘭的時候,她就喊我斌斌,她說這屬於她一個人的愛稱,只能她一個人喊,別人不能喊,包括我的老媽都是叫我的大名的。

蘭蘭走到我的身邊,聞了聞我的衣服,說:怎麼衣服上有香水的味道呀?

我的神情一下有點緊張了,是的,蘭蘭不用香水,但劉芷芯喜歡用香水,她渾身的香水味道,讓我在夜晚里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刺激和享受。但是,我不知道這個香水居然還保留了這麼長時間。

我不知道說什麼了,我老媽在後面接腔:蘭蘭,你就別嚇唬林斌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別疑神疑鬼的,飯好了,快來吃飯吧!

蘭蘭也笑了,說:我跟林斌開玩笑的,他這樣的人,有誰能看中我就直接讓別人領走。

我覺得我的汗快出來了,但是我還是穩定情緒問道:蘭蘭,那你說說我身上是什麼味道?

蘭蘭說:你一身臭汗,臭死了,晚上好好洗個澡,把衣服都跟我換掉。

中午的排骨很好吃,但是我沒得多大的食慾,我勉強了自己半天,才吃完一碗米飯。

看樣子我這樣的人是做不了大事的,稍微有點事,就能讓我我的心裡就撲通撲通地跳。

晚上,我洗好澡,躺在床上的時候,芷芯給我發了條微信:外面月色當空,可是我只能一個人獨自望月亮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一下子就有點躁動了,小腹都有點發熱了。我拿起微信發了一句話:我只能委託夜風來替我伴著你。

芷芯很快回復了:沒事的,我只是有點想你,我不會打攪你的家庭的,親愛的,晚安!

我也回了句:晚安!

很快芷芯又回復到:把我們的微信聊天記錄刪了吧,我可不想讓你夫人發現了,否則她生氣了,讓親愛的你受委屈了,這可就是我的罪過了。

我心裡一暖,我說:謝謝,我馬上就刪除的。

刪除的屏幕上留下一片空白,我的思緒還在感嘆中。我這一輩子,都是很平淡的,沾我姐夫的光,進了事業單位,有了編製也有了級別。但是,也只能解決基本的生存問題,像今天這樣的享受齊人之福的待遇,我還真沒想過。

不過,我很幸運,我居然遇到兩個這麼好的女人。蘭蘭就不用說了,難得的是芷芯,她居然也是這麼理解我,她擔心我的家庭裡面除了問題,她擔心我會受到委屈,這讓我的心裡大為感動。我何德何能,值得她這樣對我嗎?

洗完澡的蘭蘭關上門後,她穿著睡衣一下子跳到我的面前,兩手在耳朵邊做著大耳朵的形狀,她說:斌斌,你看我可愛不?

我側著身,用右手撐起腦袋,用左手作勾引的手勢,說:來,快過來,讓朕看看你可愛不?

蘭蘭岔開兩腿跳上了床,她撲到我的身上,說:我要來檢驗檢驗,看倉庫里的子彈有沒有流失。

我說:朕作為一國之君,誰敢盜取朕的子彈。

蘭蘭還想說什麼,我已用嘴唇頂住了她的嘴唇,剛剛小腹里的那片燥熱還沒有消失,現在又燥得更加厲害了。我翻身壓住了她,像一條自由的魚兒,開始了我自由的旅程。

那天晚上我覺得我很生猛,是不是吳迪給我配的葯起了作用,我不敢確定。但是,我很享受那個過程,真的。

不知道是誰說過:婚姻中的偶爾出軌會讓婚姻更加穩定。我天天處在老媽的指責中,思想有時也很矛盾,也萌生了想換個媳婦的想法。但是,在出了這一次軌後,我忽然發覺:我離不開蘭蘭。人這一輩子,找的就是一個能互相攙扶、互相支持互相理解的能一起過一輩子的人。我與蘭蘭,不就是這樣的最好的搭配嗎?

芷芯其實也很不錯,她每天早晨就在微信里給我發一段冷笑話,她留言說她希望我快樂,希望我每天都能開心笑一笑,她就心滿意足了。唉,其實每次想起她,我就想起那個銷魂的夜晚,想起了她身上的那種醉人的香水味。但是,我在自己內心裡警告自己:這樣的事情,以後不能再有了。我,必須好好地過我自己的生活。

我現在其實是有點不喜歡周末的,因為其他時間我在上班,周末我休息在家。而周末時蘭蘭又得上班,她們做促銷員的,周末又是最忙的時候。所以在家裡就剩下我面對我的老爸老媽。老爸無所謂,他從來不怎麼勉強別人,但是老媽就不一樣了,她會給我繼續上那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責任課。

老媽問我:芷芯那邊怎麼樣了?

我說:我不聯繫她了,跟她在一起長了不好,蘭蘭知道了會傷心的。

我老媽的眼淚開始往外涌,她開始數落我是個沒良心的,只考慮媳婦的感受,沒考慮她們這些老人的感受。她開始講附近的誰誰的孫子都上幼兒園了,誰誰的孫女在外面叫人叫的可親熱了。可是,她們老兩口現在都不敢出門,一出門就會被街坊四鄰熱情地詢問,而且還說我是不是有問題。她們老兩口,這一輩子都沒怎麼丟過臉,現在在我的問題上,卻讓她們抬不起頭來呀。

我知道我老媽說的是實情,但是我也無可奈何,我跟老媽說:不行乾脆我去福利院抱一個小孩回來吧。

老媽說:那可不行,那樣我們以後更加走不出這個小區了,街坊四鄰以後更不得笑死我們呀。

有時候我太鬱悶了,只有找吳迪喝酒。這小子的收入高,認識的人多,沒事讓他安排我喝酒,比我自己拿私房錢出來容易多了。不過這小子也願意,他也樂得有一個不是他業務線上的朋友喝酒聊天,談談醫務以外的話題,他說這樣他也輕鬆一下。

我說了我目前苦惱的過程,這傢伙,居然神秘地湊過來說:我有辦法解決?

我問:什麼辦法。

吳迪一臉無奈地說:哥們的事就是我的事,哥們的困難就是我的困難,哥們有困難了,我不幫忙像話嗎?

然後他一臉壞笑地看著我說:要不哥們親自給你幫忙怎麼樣?哥們很強的,保證彈無虛發。

我就知道這小子說不出什麼好主意,我抓起一個花生米砸向他,他並不躲閃,反而笑嘻嘻地抓起盤子里的花生米,津津有味地咀嚼著。

還是蘭蘭最了解我,她知道我老媽逼我生孩子的事,這事她也很理解。當然,其他的關於劉芷芯的事,我們還是沒告訴她的。蘭蘭也是個通情達理之人,她說這事也怪她,怎麼她就不能懷孕呢?她建議我採取迴避政策,周末的時候,可以跟別人一樣,出去玩一玩呀。在附近不遠的地方,可以住一晚上回來也行,不必心疼錢。但是蘭蘭遺憾地說,周末她太忙,肯定不能陪我,所以她建議我報旅行社去比較合適。

蘭蘭親自在網上幫我訂了一個行程,我也提前跟家裡人說了,我說工作壓力太大,我需要出去旅遊散散心,這樣才可能有更好的心態來解決生育問題。網上都說壓力大了就容易緊張,緊張了就不容易懷孕,我現在爭取在最輕鬆的狀態下,用最高的效率來達成所願。我老媽老爸認為我說的有理,他們也一致支持我的決定。

但是,我坐上旅行車大巴的時候,我才知道,我老媽是一個有心計的人。

我的旁邊,坐的竟然是芷芯。

我平靜的心態開始泛起了點點漣漪,我有點結巴地說:芷芯呀,怎麼這麼巧?你也去旅遊呀。

芷芯看著我,甜甜地笑了,她說:對呀,斌哥,咱們還真是有緣呀。

我在心裡想這次肯定是我姐姐布的局,但是我總不能當面揭穿美女的話呀,何況這話也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所以我就順口也開玩笑到:這就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呀。

芷芯說:當然了。

我坐下後,芷芯悄悄地在我耳邊說:我就知道我還能見到你的,今天我果然如願了。

我的心裡的變化是猝不及防的,我感覺胸口有一種慾望和衝動,但是車上人很多,我只有壓制下來。我將手慢慢向她的手上靠過去,摸到她的手的那一刻,她沒有回縮的反應,所以我乾脆一把捉住她的小手,握在手心。

芷芯也不說話,她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閉著眼睛,默默地享受著這一段靜默的時光。

那天我們都玩得很高興,在一個不大不小的旅遊景點裡,我們瘋狂地照相,我們想用手機記錄我們所經過的每一個地方。當然,我們是互相照相,我用她的手機幫她照相,她用我的手機幫我照相。她說我是有家室的人,不能因為照相這樣的小事而讓蘭蘭在家裡發脾氣,這樣就太對不起我了。唉,我的芷芯,你的心地為什麼這麼善良,你怎麼總是在替別人考慮問題呢?

晚上吃過晚飯以後,我送她回房間,她開門後,說:我到了,你回你的房間吧。

我心底里有一些淡淡的失望,我說:你難道不請我進去喝杯茶嗎?

芷芯微微一笑,說:這麼晚了,喝茶會影響你的睡眠的。

我說:不會的,不喝茶的話,估計我今晚才是真正的睡不著的。

芷芯不再堅持,她開門讓我進去。

一關上門,我就熱烈地抱著她,我說: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的多苦。

芷芯不說話,她伸出手指按在我的嘴唇上,嘴裡發出「噓」的聲音,讓我不要說話。

我拿開她的手指,將她的身體貼在牆壁上,然後我將嘴唇靠近了她的嘴唇。她看著我,然後閉上了眼睛。這個動作大大刺激了我,我堵上她的嘴唇,伸出舌頭,與她那靈巧的舌頭糾纏在一起……

我們從走廊里吻到床邊,又吻到在床上。我的手不安分地又想剝開她的衣服。她的白色的披肩被我甩到了椅子上,我順便想掀起她的連衣裙,我想脫下她的連衣裙。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她將我的手推開了,很無情地推開了。然後她也推開了我整個人,她起身,離開了床,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我渾身好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樣的,我長吸一口氣,還是很鎮定地問道:寶貝,你這是怎麼了?

芷芯抬頭看了看我,說:斌哥,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呀。

我說:你說吧,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

芷芯說:我,我,我懷孕了。說完她羞澀地低下了頭。

我激動地走到她的跟前,說:你懷孕了?是我的嗎?

芷芯嬌柔地用她的小粉拳砸我,說:討厭,不是你的是誰的呀?

我興奮地說:我要做爸爸了,我終於可以做爸爸了!

在知道芷芯懷孕的消息後,最激動的就是我老媽了,她命令我和我姐姐,一定要安排個機會讓她與芷芯見面,我姐姐悄然地執行了,當然,這一切肯定都是背著蘭蘭的。

在一個還算時尚的小酒店裡,我老媽握著芷芯的手就不肯丟,她說她一見到芷芯就很投緣,芷芯也乖巧地表示很喜歡我老媽。老媽詢問芷芯的住所,芷芯說是租的房子,但是住的還算舒心,更主要的是離她上班的地方近。老媽立馬答應這個租房費用由我們家承擔,而且表示芷芯應該安心在家養胎,不應該去上班。芷芯說她目前還在懷孕初期,她個人的身體好,上班不算什麼的,等確實有妨礙以後,她再不上班也沒什麼不可的。我老媽答應了,但是提醒她一定要注意孩子,而且我老媽給了一個大紅包給芷芯,說讓她多加休息,加強營養,老媽說她有空的話會去芷芯家裡給芷芯熬湯的。芷芯推辭不過,接過紅包,然後抱著我老媽低聲哭泣,說要是有福氣做我老媽的兒媳婦就好了。

我先送的芷芯回家,我老媽和姐姐還在酒店等我,我坐下後,我老媽就嚴肅地跟我說:你準備怎麼辦?

我說:我能怎麼辦呢?

老媽嘆了一口氣,說:林斌呀,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也知道你肩上的擔子和責任,我也不想多說了。但是,現在芷芯肚子里懷的是我們老林家的骨肉,這是我們老林家的孩子,我們不能讓她在外面受苦。

我說:老媽,我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我現在也為自己即將做爸爸了而充滿了期待。但是,我不得不考慮:鄧蘭蘭那邊怎麼辦?說句實話,除了沒能生孩子,蘭蘭的其他方面我都是挺滿意的。

老媽說:兒子,你不能糊塗呀,你們現在還年輕,沒有孩子的矛盾還體現不出來,但是,當你們的年紀大了以後,你們的矛盾會越來越大的。俗話說: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你現在是必須要下定決心來快刀斬亂麻了。

我說:老媽呀,你就非得逼我和蘭蘭離婚呀。

老媽的眼淚開始流了下來,她說:不是我要逼你們離婚呀,我自從嫁給了你們老林家,我就一門心思都在為這個家而操心呀。你老爸什麼事都不管,家裡操心和當家的事情,我必須好好把握呀。我們老林家,這些年一直為沒得孫子輩而在外面都抬不起頭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我們必須要把握住呀。

我拿起紙巾給老媽擦眼淚,我姐姐搶著把紙巾拿過去了,然後,她一邊幫老媽擦眼淚,一邊說:林斌,我也知道這事你很為難,不過老媽說的也有道理呀,夫妻之間最穩固的關係就是有個子女,你與蘭蘭現在年輕,只懂得自己享受,還沒考慮做家的不容易。老媽說的這事,我覺得你必須考慮,但是,你不能急,你需要找個合適的借口,這樣分開大家心裡既好受,我們在分割財產方面,又能站在有利的一邊。你考慮一下吧,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辦好的。

我讓姐姐送老媽回去,我心裡鬱悶中,打電話叫上吳迪,讓他來陪我喝酒。他聽說了我的事後,並沒像我預想的那樣埋汰和嘲笑我,反而深思起來。

我說:哥們,你就別玩深沉了,哥們這兒是火燒眉毛了,你還裝什麼呀?

吳迪說:我不是裝,真的,我自信是這個世界上對你最了解的人,我其實一直覺得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的。但是現在,好像不管你怎麼做,你都無法取得圓滿的結果。

他起了起身,說:你必須得對這個孩子負責,這樣也是你對你的父母負責,因為這是你父母多少年的願望。但是,你卻又不想傷害蘭蘭,你覺得她跟你是結髮夫妻,你不忍心下黑手。

我說:是呀,所以我才為難呀,所以我才來找你商量呀。

吳迪說:這事你找我商量沒用,因為我們倆的性質不一樣。我有原配妻子,也有我的兒子,我們一家恩愛的很。

我說:你天天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你還好意思在我面前秀恩愛?

吳迪說:做人有做人的原則,我對家裡絕對是有責任感的,我岳父病重,我的小舅子不管,我一個人將岳父背上背下的,並且為他端屎端尿的,兩個月來我從不間斷而且毫無怨言,將我媳婦感動的發誓要對我好。我為什麼能這樣做,因為我覺得這是我的責任,我對我們這個家的責任。至於我在外面沾花惹草,說實話,現在是個開放社會,只要你對你的家庭的責任到位,不要在外面的花花世界裡迷失了方向,人風流一點又有什麼關係。

我說:你打住吧,你這傢伙居然能把這樣的事都說的頭頭是道,厲害呀。

吳迪說:這個我到真不是跟你吹牛,我奉行的原則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你看看,我跟誰有過矛盾,有誰恨過我或者是罵我不是個東西的。

我仔細想想也是,不由得伸出大拇指對他贊了贊。

吳迪說:可是你的情況與我不一樣,你這件事情必須得有所取捨,你至少要傷害其中的一方,所以你這事難呀?

我說:我的命怎麼比你差那麼遠呢?

吳迪說:反正這個主意我不能幫你拿,我看你小子現在的狀況是因為我給你的中藥秘方起了作用,你還不感謝我?你的孩子出生後,你至少得讓他認我做乾爸吧。

我說:這事沒問題,只要孩子順利出生,叫你乾哥哥都行。

吳迪笑了笑:你小子就這德行,總不忘占我便宜。不過說真的,你是想要個姑娘還是兒子?

我說:這個真無所謂,包括我的老媽,人家都說老人喜歡男孩,但是他們真的是說無所謂的。

吳迪說:你說無所謂也好,反正在咱醫院裡,還沒有我辦不成的事。比喻說你想通過B超看孩子的性別,這麼擔風險的事,別人都辦不了,但是,我給你表個態,只要我在,那就是茬的(方言:沒問題的意思)。

我說:我知道你小子的能耐,到那一天我會去找你的。

吳迪說:這話我得提前給你說清楚,我這個包票,只針對你和你的孩子,其他人的我一概不負責,你可別給我添其他的麻煩呀。

我說:明白。

晚上回到家,蘭蘭看著我通紅的臉,說:又跟吳迪出去喝酒了?

我說:老婆你真是太英明了,你是諸葛亮轉世嗎?你怎麼能掐會算的。

蘭蘭扶我坐下,倒了杯水給我,然後幫我脫下外套,聞了聞,皺著眉頭說:我就不知道你們男人為什麼都喜歡喝酒,我覺得酒味這麼難聞,酒有什麼好喝的。

我開玩笑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酒的味道是越聞越香,酒是陳年香嗎?

蘭蘭真的又把衣服放在手中聞了聞,突然,她一陣噁心,像要吐的感覺,然後她跑到垃圾桶前,乾嘔了半天,卻只吐出了一點口水,什麼也沒有吐出。

然後蘭蘭說:我又上了你的當了,也真是的,為什麼你說的話我總想去試一試呀。

我說:傻丫頭……

第二天早上,周日,我在家休息,而蘭蘭一大早就去上班了。

我老媽為我準備了饅頭和雞蛋湯的早餐,我吃到一半的時候,老媽神神秘秘地說:怎麼樣,跟蘭蘭說了嗎?

我說:說什麼呀?

老媽說:你昨天不是同意了的嗎?你跟蘭蘭離婚,然後你跟芷芯結婚的事呀!

我放下饅頭,看著老媽,說:老媽呀,你知不知道,離婚是一件大事呀。首先我跟蘭蘭的關係還很好,這個時候貿然提出離婚,蘭蘭會服氣嗎?她會怎麼看我?街坊四鄰又會怎麼看我?

我放低了聲音,又說:而且,老媽你是否知道,我如果要和蘭蘭離婚,蘭蘭追究起來,肯定會說我是有外遇,肯定說怪我婚內出軌了。那樣的話,我和蘭蘭如果離婚後,我就是過錯方,我可能會被判成凈身出戶的。我們住的這套房子,包括我們的存款,都會成為蘭蘭的,那樣,我們的損失也大呀!

老媽說:我們住的房子不是你們單位的嗎?怎麼,這個也要給她呀。

我說:是的,現在不存在單位和個人了,我們的房子我們都買斷了。所以這個房子,只能算作我們夫婦之間的共同財產,這當然會被沒收了。

老媽說:還這麼複雜呀?

我說:現在是法制社會,什麼東西都要按法律程序來呀。

老媽想了一會兒,說:那你別著急,慢慢跟她說。實在不行,為了咱們老林家的孫子,為了芷芯和她的孩子,咱就是沒得房子了,回老家去住老屋,咱也心甘情願。

我為我能暫時阻止老媽的說辭而高興,但同時,我知道這事也只是暫時拖延,真正的問題,我還必須想辦法去解決。

我老媽吃完早飯後還非得讓我跟她一起去芷芯家,我只得打電話跟芷芯聯繫,芷芯沒遲疑地說歡迎我們去,我就跟我老媽一起去了芷芯家。

其實雖然說是芷芯的家,也只是芷芯在這兒租的房子,房子不大,一室一廳,但是是按公寓形式設計的,衛生間和廚房之類該有的都有。我老媽給芷芯帶來了一百個土雞蛋,那是一個鄉下的親戚帶給她的,她捨不得吃,都帶給芷芯了。

芷芯給我和老媽各泡了一杯茶後,她在沙發上挨著我坐下了。我什麼都沒有說,她就已經靠在了我的身上,那一頭秀髮很自然地從我的肩上傾斜下來,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不自覺地我的手就攬在她的腰間。我看了我老媽一眼,突然間覺得有點不合適,準備抽回手,這個時候我分明看見老媽朝我擠了個媚眼,我瞬間有了底氣,就很自然地繼續摟住芷芯了。

我老媽繼續跟芷芯說著關心和愛護的話,我卻心猿意馬,摟著芷芯的時候,很自然地想起與芷芯在一起的時光,一些點點滴滴的事情,會因為一個引子而變得清清晰晰地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無力逃避,其實我內心也還很享受這個過程。真的,男人的心態是很複雜的,我有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什麼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我打開一看,是蘭蘭來的電話,我心裡有點發虛,急忙推開芷芯,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接通蘭蘭的電話。

蘭蘭在電話里有點哭腔,說:老公,你在哪兒?你快來我這兒吧!

我說:蘭蘭,別急,出什麼事了?

蘭蘭說:我在單位犯錯誤了,單位要開除我,你快來吧!

我說:好的,好的,你千萬別激動,我馬上就到。

放下電話,我還沒說什麼,芷芯就溫柔地對我說:是蘭蘭姐的電話吧,她有事了,你快點過去吧。

我老媽則不耐煩地說:就她事多,我們本來說好今天在這兒陪芷芯的。

我知道我老媽是為了解決眼前的窘態才故意這樣說的,所以我也沒較真。我說:老媽,那我就先走了,你等會自己打車回去吧。

芷芯說|:沒事,你放心地去吧,我等會兒送阿姨回家。

我未置可否,其實我在這時才發覺我心裡好像更擔心蘭蘭那一邊,我急匆匆地下樓,叫了個的士,直奔蘭蘭上班的商場。

在經理辦公室,我見到了蘭蘭,她正挨著經理的訓斥。看我進來後,經理問我:你是鄧蘭蘭的老公?

我說:是的,請問經理,蘭蘭怎麼了?

經理說:鄧蘭蘭一直是我們這兒優秀的促銷員,跟同事的關係也一直處理的不錯,但是,今天上午,她居然在賣場里跟新來的促銷員爭吵,影響極壞。

蘭蘭委屈地說:我沒想和她爭吵,是她找著和我爭吵的。

經理對我說:你看看,你看看,她就是這樣,堅決不認錯。

我不卑不亢地說:經理,是這樣的,我覺得先得把事情搞清,要是我們是錯了,我們絕對認錯,可是要是我們沒錯,那我覺得我們也不能冤枉地認錯吧。

蘭蘭對我講起了事前的原委:蘭蘭所負責的促銷區域是化妝品,在這個商場里有好幾個競爭對手,其中有個品牌的,剛換了個促銷員,有個顧客在她那兒看了半天,卻沒有買她的產品,但是那個顧客隨後就在蘭蘭的櫃檯上購買了一全套的產品。這讓那個促銷員很氣憤,她認為是蘭蘭搶了她的生意,所以到蘭蘭櫃檯上找蘭蘭理論。蘭蘭作為一個老資格的促銷員,先沒和她爭吵,準備教哈她怎麼樣和顧客溝通。蘭蘭本來準備告訴她,當顧客有意購買商品,只是想要更多贈品的時候,你的樣子就應該更加耐心,更加委婉或者想想辦法。但是蘭蘭在說到「你的樣子」的時候,蘭蘭卻忍不住要嘔吐了,她乾嘔了一陣,被那個促銷員以為蘭蘭在侮辱她,所以她大吵大鬧,誓不罷休。蘭蘭的脾氣最後也上來了,兩個人大吵了一架,根據商場的管理條例,對方的促銷員已經開除了,但對方堅持要蘭蘭也給個說法,所以商場里為了息事寧人,也決定開除蘭蘭,蘭蘭當然堅持不幹了。

經理在旁邊冷笑到:鄧蘭蘭呀,你把別人都當三歲小孩了嗎?你用嘔吐的形式來侮辱對方,現在卻不承認,我覺得你也太不把我們當一回事了。

蘭蘭說:經理,我真的是有點不舒服,真的要吐。

經理說:你又不是個孕婦,怎麼說吐就要吐呀。

我的眼睛忽然一亮,我說:經理,你先別說了,我覺得你可以把這個事情放一放,我需要帶蘭蘭去檢查一下身體。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說法的。

經理同意了,我隨即撥打了吳迪的電話,我說我馬上去他那兒,要他幫忙做一個檢查,我要求他一定親自幫我督辦,越快越好。

中午十二點多了的時候,吳迪拿著化驗單,喊我到旁邊,悄悄地說:哥們,我可真服了你,你又要做爸爸了。

我內心裡的那種激動不是用語言能形容的,我跑到鄧蘭蘭跟前,擁抱著她,然後用泣不成聲的聲音對她說:蘭蘭,蘭蘭,我們終於有孩子了,我們終於有孩子了。

其實在我們家裡,現在最激動的是我老媽。

檢查完後蘭蘭回到了家裡,她受到了家裡很高的禮遇。我老媽從蘭蘭一進門開始,就熱情地來攙扶她,將她扶到沙發上去坐,並關切地問她需要不需要躺著,搞的蘭蘭很不適應,她對我老媽說她自己的身體很好,不需要這麼對她。但是我老媽的熱情是阻擋不了的,她手不閑著地給蘭蘭削好了蘋果,並讓蘭蘭注意休息,不要亂動,一定要以肚子里的孩子為重。

我老媽進廚房去給蘭蘭煮排骨湯,蘭蘭朝我做了一個鬼臉,說老媽這樣太隆重了。我說|:你要體會老媽的做准奶奶的心情,她現在可不完全是為了你,她最主要的是為了她的孫子。

蘭蘭說:我知道的,那我現在就是母憑子貴嗎?我可得好好沾沾我兒子的光。

蘭蘭起身去上廁所,我跑去廚房裡,對我老媽說:老媽,你看我這離婚的事情,什麼時候提出來比較好?

老媽眼睛瞪著我說:你現在要是敢對不起蘭蘭,當心我剝了你的皮。

我伸了伸舌頭,對老媽說:你上午不是還在催促我離婚嗎?

老媽說:你小子別跟我胡說,蘭蘭是多好的媳婦呀,你怎麼能夠傷害她。上午的情況,那不是我以為她不能生孩子嗎?現在好了,她懷上了,她這孩子肯定比芷芯那孩子金貴,寶貝著呢!

老媽低聲對我說:你知道嗎?芷芯肚子里的孩子,在舊社會,頂多算作是二房所生的,這不是正統。正統的必須是妻子所生,蘭蘭就是你的正統。

我老爸在一旁默默地聽著,插了一句話,說:那邊的孩子你也要處理好呀,不要有矛盾。

我默然無語了,我瞬間突然感覺到有些無措了,我說:那我應該怎麼辦呢?

我老媽說:什麼怎麼辦?都是老林家的孩子,我們肯定都要,我們老林家可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

老媽的聲音可能大了點,剛剛出廁所的蘭蘭聽見了,她問道:媽,你剛剛說什麼負責呀?要對誰負責呀?

我老媽的反應也很快,她說:我正在教訓林斌呢?讓他以後多長點心,要他得好好地對你和孩子負責。

蘭蘭笑了,她的笑聲總是恨爽朗,她說:媽,你放心,林斌對我好著呢。今天他在我們單位,對我們經理不卑不亢的態度,讓我們經理完全沒有辦法。

我老媽說:對了,蘭蘭,你提倒在這兒,我們也順便說一下吧。我覺得你現在懷孕了,就應該在家安心養胎,你那促銷員的工作,就先辭了吧。

蘭蘭說:老媽,沒事,我還先上一段時間再說,反正我有不舒服時,我就可以隨時辭職的。

我說:老媽,我們都還年輕,身體方面沒問題,你就別操這樣的心了。

老媽無可奈何地說:那就隨你們吧。

我在上班的時候,我姐姐專門跑到我的單位,和我姐夫一起跟我商量了這件事。我姐夫表態他可以交給一些容易做的靈活性大的事情到我手上,這樣方便我可以有足夠的時間靈活處理事情。我姐姐更是表態:如果我跟芷芯的孩子出生了,沒人照看的話,她可以找人代看。

總之一點:我們都必須讓老林家的孩子出生!

而且,一切都還必須背著蘭蘭,不能讓蘭蘭知道。

唉,心中藏著秘密的生活,真的好累呀!

上天呀,你是想調戲我林斌嗎?

最搞笑的是吳迪,他這小子居然喊我喝酒,說要對我道歉。我問他道什麼歉,他說你來了就知道了。

我如約來到酒店,吳迪在我面前首先幹了一杯酒,他說他對不起我。

我說:你怎麼對不起我了。

他說:你還記得我給你的中藥藥方嗎?

我說:記得呀,我現在已經讓兩個女人懷孕了,我現在就沒有喝葯了。

吳迪嘆了一口氣。

我說:你這是幹嘛呢?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不過咱們倆的關係,你還用得著逼我來感謝你嗎?

吳迪說: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這事我辦的有點草率。說實話吧,那個給我藥方的中醫已經被逮了,他純粹是個騙子。

我說:不可能吧,我這不是效果很好的嗎?

吳迪說:是真的,那個中醫已經交代了,他那葯純粹是騙人的,不過也沒得副作用。你讓媳婦懷孕的事,可能真是巧合。

我說:不會吧,你小子拿我當試驗品?

吳迪說:我這不也是為你著急嗎?

我說:我不管,你小子把沒有把握的藥品試在我身上,這表明你小子對我一點都不負責任,我一定得好好懲罰你。

吳迪態度誠懇地說:隨便你說,要打要罰我隨你處置,皺一下眉頭哥們就不算好漢。

我笑了笑,說:其實我哪有心情讓你對我負責喲,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對兩個孩子負責。

吳迪說:是的,你必須得早點考慮了,現在你的兩個媳婦……

我作勢要打吳迪,吳迪做了個招架的手勢,但是還是堅持說:本來就是你的兩個媳婦嗎,都懷了你的骨肉了,你還不承認。

我默默地低頭沉思,確實,吳迪這玩笑開的一點都不過分。

吳迪接著說:你的兩個媳婦現在才剛剛懷上,目前還看不出狀況,但是再過兩個月,B超就能看出基本的狀況了,比喻說能看出是否懷有雙胞胎之類的了。四五個月以後,甚至都可以看出男女了。現在的孕婦都會做產檢,這點你得提前考慮好,免得到時你措手不及。

我說:唉,我這人是什麼命喲,蘭蘭開始懷不上孩子,我著急了好幾年,現在,她終於懷上了,我卻又在外面有了孩子,你說這多苦惱?

我揉了揉眼睛,說:要是這兩個孩子都是蘭蘭的就好了,那我肯定高興死了,哪兒會有這樣的煩惱呀。

吳迪說:這個好辦呀,你就說蘭蘭懷的是雙胞胎就行了呀。

我眼前好像突現一道靈光,我說:說她懷的雙胞胎,這事行嗎?

吳迪說:有啥不行的,咱在醫院裡,讓B超室的說你媳婦懷的是雙胞胎,這樣就能合理把你的私生子引進你家了,你怕什麼。

我說:你這小子還當什麼醫生呀,憑你肚子里的這一肚子壞水,你完全可以去當貪污犯了……

其實我覺得社會上有很多現象都很奇怪,比喻說同樣是懷孕了,芷芯的反應和蘭蘭的完全不同。蘭蘭在最初的三個月里,總是要吐,總是吃不下飯,而且性格變得也急躁了很多。而芷芯則不一樣,她能吃能睡,心情很平靜,從外表上看,甚至你感覺不到她是一個孕婦。

我對芷芯說這番話的時候,她還是靠在我的肩頭,然後她幽幽地說:沒辦法呀,咱們是窮人出身,命也不好,也不能名正言順地嫁給你。咱們要是身體經不住折騰,那咱只能自己受罪。

其實我內心總覺得很對不住芷芯。真的,一個女人,為我懷著孩子,什麼也不圖,而我,卻連個基本的名分都不能給她。

也許,我這輩子,就只能這樣辜負她了。

但是,我清楚我自己的心思,蘭蘭在我心中的地位無可代替,不僅僅是現在有了孩子,其實我覺得沒有孩子時,她也依然是我最親近的人。我其實不敢想像她知道我做的這些事後會怎麼看我,我希望她能永遠不知道這個秘密。

我姐姐在關鍵時刻,勇敢地挑起了照顧芷芯的擔子,本來按開始的計劃,是由我的老媽去照顧芷芯。但是,現在蘭蘭懷孕了,我老媽理所當然地要照顧蘭蘭,芷芯那兒的事,我只能麻煩我姐姐了。

還是姐姐好呀,可惜我只有一個姐姐,我卻有兩個事實上的媳婦。要是我有兩個關心我的姐姐,只有一個需要照顧的媳婦,那估計我的日子要舒心得多。

還好,蘭蘭現在基本上不出門,她一直都沒發現什麼。

每次我姐姐帶芷芯檢查和我帶蘭蘭檢查時,我們都是找吳迪在幫忙,所以我們絕對能讓她們互相之間不碰面。我每次帶蘭蘭去的時候,檢查醫生都很高興地告訴蘭蘭,她懷的是雙胞胎,胎兒一切都正常,但是還是要注意養胎。

四五個月後,吳迪已經幫忙從B超里確定了我的孩子的性別。芷芯懷的是女兒,蘭蘭懷的是兒子,預產期方面,芷芯的要早半個月。

吳迪帶著我和蘭蘭在B超醫生那裡檢查了以後,吳迪作神秘狀告訴蘭蘭,她懷的是龍鳳胎,首先恭喜了蘭蘭,其次告誡蘭蘭一定要保密,他說這事要是穿幫了會影響他的飯碗的。蘭蘭鄭重地答應了。

我不得不承認,吳迪的演技實在一流,我站在旁邊,而且我知道他說的是謊話,可是我也忍不住想相信他。

我的煙戒了,不,準確點來說,我只是不自己買煙了。以前,我的私房錢只用來買煙就行了,這些是蘭蘭所允許的。但是,我現在的私房錢都得用到芷芯那裡,因為她也沒上班了。其實我可以在這個時候戒煙的,這樣也是對孩子們負責,可是我如果沒有抽煙的借口,那我如何能解釋我的私房錢的去處呢?

所以我想戒煙又不能戒,我只能抽空在我姐夫辦公室里「順走」他的香煙,每到晚上回家,我總得說煙癮犯了,為了不影響孩子,我躲在陽台上抽煙——其實蘭蘭不知道的是,我現在已經基本上沒得煙癮了,我每天也就是在她面前才抽煙的。

吳迪說我越來越沒有出息了,他說別人找他辦事,總是求著他,而且發煙發紅包的。我不光天天命令他,而且總是在他柜子里明目張胆地搶煙,並且時不時地我煩悶了,喊他喝酒,最後也都是讓他買單的,他說他怎麼感覺到在對待我這人方面,他怎麼比芷芯還要賤呢!我說:那你就賤吧,該賤就得賤。人生中,能有幾個讓你變賤的人,這樣的人生才是有意義的人生。

不過,我覺得我姐姐是個耳根子比較軟的人,她可能天天聽多了芷芯的訴苦,她就要求我得抽空去多陪芷芯。所以我姐夫又開始時不時地讓我出差了,我只能趕去芷芯那裡,陪她聊天,陪她睡覺。我說:芷芯你這是何苦呢?我們倆現在見面,其實是什麼都不能做的,你為什麼非要把我留在這兒呢?

芷芯委屈得眼淚馬上就要掉下來,她說: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處境,我現在已經是幾個月身孕的孕婦了,晚上我一個人在家,你難道不擔心我出什麼意外嗎?我知道你關心鄧蘭蘭,可是蘭蘭在你家,她假如有事,你老爸老媽都可以照顧,你不覺得我這兒才是你最需要關心的地方嗎?

我也覺得芷芯說的有道理,但是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這事,所以我只能緊緊地抱著她,任她在我的懷裡撒嬌。

預產期一天天地臨近了,蘭蘭天天沉浸在她的雙胞胎母親的喜悅中,她說她給兩個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一個叫林雯,一個叫林伍。因為我的名字里是個斌字,斌是由文武二字組成的,所以咱們的孩子名字的諧音就得與文武有關。我覺得起這樣的名字說明蘭蘭心裡很重視我,所以我就同意了,並且按蘭蘭的要求,現在先進行胎教,我每天晚上都要對著她的肚子叫半天|「林雯,林伍」的名字才行,我想這個肯定有點違心,如果孩子在肚子里真的有感覺,那我就犯錯誤了,孩子會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到底是哪一個的。

在芷芯那兒,芷芯對我們孩子的名字由蘭蘭所取很不高興,她說自己才是孩子的母親,孩子的名字應該由她來決定,她想好了,孩子叫做:林玲,既順口,又有小女孩的特徵。我做了很多次工作她都不同意,我只有採取曲線救國的方式,同意大名叫林雯,平時的小名就叫林玲,反正林與玲的發音在我們本地差不多,這樣叫著也很親切,我跟蘭蘭說了後,蘭蘭也同意了。

日子按部就班地過著,但是,該來的總是會來,芷芯的預產期比蘭蘭早半個月,她提前了三天,就開始有徵兆了,我姐姐迅速地安排她住進了醫院,吳迪安排芷芯住進了一個單人病房,這並不是因為單人病房的條件好,主要是為了避免影響。畢竟,我們的這樣的事情,要是傳開了,那估計對誰都不好。

按照家裡人商量的結果,我應該不在芷芯的病房中出現,但是,第二天她做剖腹產手術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來到了手術室外。我在外面焦慮地走來走去,卻被我姐姐要求要不動聲色,不能被別人發現事情的真相。那一刻,我覺得現實很殘酷,我的女兒要出生了,我卻不能光明正大地認她。

中午時分,手術完成了,孩子出生了。但是家屬卻依然不能見孩子,孩子被放進新生觀察室里觀察,我姐姐帶著護工招呼著芷芯回病房,我在旁邊,裝作是路人,眼前的這一切,我都只能裝作與我無關。

相對於芷芯生孩子時的低調與躲避,蘭蘭生孩子時,我們全家顯得非常隆重,大張旗鼓地把蘭蘭送去了醫院。

本來吳迪還是跟我安排的那一個單人病房,可是我心裡總是不踏實,然後非讓吳迪想辦法換一間。吳迪說我這人太不體諒人,說我不知道他幫忙留一個單人病房是多麼不容易,我只能又哄又勸,他也體會我的實際情況,總算幫我換了一間。

然後蘭蘭這邊我也在做工作,蘭蘭說剖腹產既浪費又麻煩,她想自己生。我為這事有點擔心,因為她如自己生孩子,那我們雙胞胎的事情如何能對她解釋呢?所以我和我老媽開始輪番做蘭蘭的工作,還讓吳迪安排這兒的護士來從科學的角度來解釋,在眾人的大力配合下,終於,蘭蘭同意了剖腹產。

我對蘭蘭說醫院的潛規則是做手術前必須請醫生吃飯,我安排了一個最高級的酒店,把相關的醫生護士都請去了,我給每個人都包了一個紅包,囑咐她們,做手術時一定不能說漏嘴,只到每個人都答應為止。

那天晚上,我喝了不少酒,一方面是為了表示對醫生的謝意。另一方面,我是確實想麻醉自己,我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我也不知道我這個一直老實本分的人,是怎麼做出這樣的匪夷所思的事情的,這一切,都太離奇了。

是現實在捉弄人,還是人在欺騙現實呢?我不知道。我所能知道的是:我沒有退路了,我只能這樣走著,不管是對還是錯。

蘭蘭送進手術室後,我的心情緊張到了極點,我在外面焦急地徘徊著。我的老媽也很緊張,她過來握住我的手,想安慰我,但是我感覺到她的手心都是汗。我可憐的老媽呀,為兒子操碎了心,不管兒子做的事情是對是錯,她都義無反顧地站在兒子的立場,這個,也許是天下所有父母的通病吧。

蘭蘭手術做完了後,把她推出來的護士對我們說:恭喜你們,是一對龍鳳胎。

蘭蘭用虛弱的聲音說:我想看看我的孩子。

護士說:孩子現在剛剛出生,身體還很虛弱,現在都得送到觀察室觀察。

蘭蘭說:那我什麼時候能看到我的孩子?

護士說:三天後,如果孩子正常,我們就把孩子送到病房裡來。

蘭蘭還想說什麼,我老媽對蘭蘭關心地說:蘭蘭呀,你自己也剛剛做完手術,身體還很虛弱,你現在不要想子女的事,你先把自己的身體調養好吧。

護士說:是的,你得注意自己的身體,你的奶水也好像不足,你得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家屬們,你們得準備好奶粉,現在我們負責餵奶,三天後你們可能就得自己餵奶了。

蘭蘭不說什麼了,被護工推進了病房,我讓她休息一下,她安靜地睡著了。

她睡的很安詳,我輕輕地撫摸她的秀髮,心裡想著:這才是我最愛的人,這才是要和我過一輩子的人。

三天後,我的兒子被送過來了,老爸過來說:醫生交代過了,蘭蘭的奶水不足,身體也虛,讓你姐姐和老媽把姑娘接回家了,兒子你們在這兒先照顧吧。

蘭蘭欣喜地看著兒子,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說:那我什麼時候能看到我的女兒?

老爸說:你老媽說了,等你身體好點再送過來給你。現在你一個人,又剛剛手術,你只要把咱孫子照顧好就行。

蘭蘭看了我一眼,說:你看看,咱兒子還是有你的模樣的。

我說:是的,兒子這漂亮的模樣,一看就是我的種。

蘭蘭說:你就臭美吧。

蘭蘭的傷口好的並不快,十來天后才基本上不疼了,蘭蘭想出院,但是我說她應該注意身體,我說得在醫院多觀察,蘭蘭聽從我的建議,又多住了一個星期。

終於出院了,蘭蘭著急地回到家裡,然後從我老媽手裡接過女兒,仔細地端詳後,蘭蘭說:怎麼姑娘看起來要比兒子大好多呀。

我老媽說:那是當然,我們在家對孩子的照顧,肯定比你們在醫院裡強,我們天天半夜三更還給女兒沖幾遍奶粉,你們哪有這個耐心呀。

蘭蘭又仔細看了看,說:斌斌,我覺得姑娘長的不好看,她不怎麼像你。

我把兒子交給我的姐姐抱,然後看著女兒,跟蘭蘭開玩笑地說:你不會是重男輕女的思想在作怪吧?我覺得姑娘也很好看呀。

我老媽趕緊打圓場,說:你們也真是的,剛生出來的小孩,你們能看出什麼呢?蘭蘭你現在是在坐月子,你快點去床上躺著,我中午熬了雞湯,給你好好補一補。

蘭蘭答應了,我扶著她進了卧室,然後我抱著我的女兒,仔細地看著。

因為這也是我第一次看我的女兒,在醫院裡,芷芯一出院,我就讓我姐姐抱著女兒到芷芯家,跟芷芯一起照顧著孩子了。而我,因為是在蘭蘭生產的關鍵時刻,我就一直沒去見她們。最後,在我陪蘭蘭住院的時候,我老媽直接去把孩子抱回來的,因為必須讓孩子適應我們家的環境。芷芯其實很捨不得,但是芷芯最終還是同意了。

有一點很巧合的地方,蘭蘭和芷芯,她們的奶水都不怎麼多,我們乾脆也不要母乳餵養,我們直接買的奶粉在餵養。

媽的,現在的奶粉都太貴了,國產的便宜一些,不過因為三鹿事件,我們有點不敢買給孩子吃。雖然這有點崇洋媚外,不過對於我自己親生的孩子,我還是不敢選擇冒險。

唉,我只能當自己真的生的是雙胞胎的,以後的日子,也許只能自己節約點過了。

平靜的日子還沒過幾天,又出問題了。

芷芯打電話讓我過去,我只能抽上班時間,跟我姐夫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去了。

我其實現在最怕的就是芷芯這邊的事情,我覺得,她這裡是個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當然,我也回憶起跟她在一起的許多甜蜜的時光,我覺得她是一個不喜歡勉強別人的人,我覺得她的這一點我特別欣賞。現在很多女孩子,對物質條件看的過重,但是,芷芯不是這樣的人,她基本上沒對我提任何條件,而且,她還全心全意地給我生下了一個女兒,這樣的女人,我上哪兒找去?有時我也在想,要是我和鄧蘭蘭離婚了,那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跟芷芯在一起的。

我來到芷芯的住處,我一進門,芷芯就抱住我的腰,將她的頭部壓在我的懷裡,低聲地抽搐著。

我的心頓時就軟了下來,我抱著她,也不說話,心中百感交集。

過了好一陣子,我們的情緒才穩定下來,我坐在沙發上,她給我泡了一杯茶,然後她挨著我坐下,不說話,情緒很傷感。

我握住她的小手,我喜歡她的小手那種嫩若無骨的狀態,溫柔地對她說:怎麼了,寶貝。

芷芯低著頭說:我想女兒了。

我嘆了一口氣,說:沒事的,女兒在我身邊,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芷芯說:可是你能體會一個做媽媽的人的心裡感受嗎?我的女兒,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現在把她放在你們家,我天天眼睛一睜開就開始想她,真的,我後悔了,我要把她接到我身邊,我一個人把她帶大。

我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我說:芷芯,你冷靜點,要是這樣衝動的話,那我們之前的所以計劃都泡湯了,那我還何必告訴蘭蘭說她懷的是雙胞胎,直接把孩子生下來就行了。

芷芯說|:我開始總想著要對咱們的女兒好,我希望我們的女兒能過上好的生活,我不希望她跟著我在外面租房子居住,所以我才答應了你的那個計劃,我讓我的女兒成了別人的孩子。但是,我現在後悔了,我只希望女兒能在我身邊,能讓我天天看見她,這樣,不管多苦,我們娘兒倆相依為命,也一樣會過得挺好的。

我說:芷芯,你別說了,上天眷顧我,讓我碰到了你,讓我有了這些開開心心的回憶。真的,我一開始是想著和蘭蘭離婚,然後和你一起白頭偕老的。沒想到,五年多沒有懷孕的蘭蘭,居然在這樣的時候懷孕了,這打破了我的全盤計劃,也只能讓你受委屈了。

芷芯說:現在其他的都不必說了,我愛你,我就希望你能快樂,以前的事情我們也都不要提了。可是,我現在是一個母親了,我的孩子就在眼前,我卻不能見到她,你能體會我心中的滋味嗎?

我拍了拍芷芯的手,說:那你希望能怎麼辦?

芷芯說|:我要去你家裡,我要見我的女兒。

我心中一緊,連忙說:這可不行,芷芯,你冷靜點。

芷芯微微一笑,笑裡面滿是詭異,她說:我不能去你家裡做女主人,難道我去你家裡做保姆還不行嗎?

你去做保姆?我隱約間覺得這件事很有風險,但是我內心裡卻又很希望能天天見到芷芯,最後,我居然糊裡糊塗地就答應了。

這件事情,我沒有對任何人說,包括我的老媽。因為我知道,我在芷芯這兒知道的消息總是最晚的,芷芯這邊一有風吹草動,我姐姐和我老媽就早就商量好該怎麼辦了。

果然,中午回家吃飯的時候,我老媽先問我:你在小寢室里睡的還好吧。

自從我的孩子出生後,我就沒有在自己的床上睡,我老媽心疼我,她跟蘭蘭睡我的床,照顧著我的兩個孩子,她說我白天要上班,睡眠不好會影響工作的,所以她來替我,晚上沖奶粉,包括隨時起來哄孩子睡覺,這都是她代替我在做。

我說:我享我老媽的福,我晚上睡的很香。

老媽說:你是享福了,可是我睡不著呀,我天天不管白天晚上的,都得照顧兩個淘氣鬼,還得做飯你們吃,我可是累死了。

我說:老媽辛苦了。

老媽說:不能光嘴上說我辛苦了,你還得用實際行動來表示呀。你要是真覺得你老媽辛苦,那你就給老媽找個保姆來!

我明白老媽的意思了,但是我故意說:老媽,現在請保姆很貴的呀,我們請的起嗎?

蘭蘭這段時間因為照顧孩子,她也顯得比較憔悴,她打斷我的話,說|;斌斌,你沒有帶孩子,你不知道帶孩子多麼辛苦,老媽年紀大了,身體吃不消了,你應該體諒她。

蘭蘭又半開玩笑地說:請個保姆,順便你也讓你的媳婦輕鬆一下吧。

我說:既然你們兩個都同意,那我絕對要同意呀,你們兩個,都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我怎麼敢反對你們兩個的決議呢?

不過,我又申明了一點:找保姆,一定要找知根知底的,因為我們的孩子由她帶著,知人知面不知心,萬一她動了的心思怎麼辦?還有,我覺得不能找那種農村大媽型的保姆,因為這樣的人的很多生活習慣都不好,我們不能讓我們的孩子從小就輸在起跑線上。

蘭蘭對我的決定也非常支持,她說:對的,哪怕我們多花點錢,也要找一個上得了層面的保姆。在對待孩子們的問題上,我們絕對不能省錢。

老媽說:那這個問題得讓你姐姐幫忙找,她認識的人多,估計也只有她能找個上得了層面的保姆。不過咱們也別閑著,咱們都分頭去打聽去吧。

老媽也真做得出來,她在晚上就帶了一個保姆到我家裡,我一看這保姆,典型的農村鄉下人,穿著還不怎麼講究,更主要的是,她的個人衛生條件都不敢恭維。我明白老媽的良苦用心,所以我先只對蘭蘭使了個眼色,蘭蘭明白我的意思,就當面將她拒絕了。

我姐姐帶著芷芯來的有點晚,芷芯基本上沒化妝,但是她的天生麗質的容貌,和她點到為止的言談舉止,都深深地贏得了蘭蘭的好感。而且姐姐說她是姐夫老鄉的親戚,知根知底。

在待遇方面,芷芯的要求比剛剛走的保姆要多——這是我們故意商量的結果,這樣才能更加不引起蘭蘭的懷疑。

果然,蘭蘭發話了:就是芷芯了,我覺得她就是我想要的保姆。

我假裝考慮地說:可是她要的工資高一些,怎麼辦?

蘭蘭說:為了孩子,你這點投入算什麼。我決定了,就是這位劉芷芯了。

我只得很勉強地說:好的,我聽你的。

孩子在卧室里哭起來,蘭蘭趕緊起身去看,芷芯居然在此時偷偷地親了我一下,我的老爸老媽都看著,我的姐姐也看見了,但是他們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都趕去卧室看孩子去了。

我其實覺得他們好像更多的是想擋住蘭蘭的視線,我就伸手,在芷芯的大腿上狠抓了一把。

芷芯在我家裡來的這幾天里,我們的生活還是很愉快的。芷芯是個很靈活,嘴也甜的人,特別是廚藝也好,慢慢地,我們全家都很接受她了,包括蘭蘭。甚至,蘭蘭開始把她當閨蜜了,閑暇的時候,兩個人各抱一個孩子,天南地北地談天,非常融洽。

而我老媽,則偷偷地跟我說:你看看現在多好呀,你的兩個媳婦和兩個孩子都進了林家的門。

我微微一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老媽。

我和老媽都覺得有點愧對芷芯,她是以保姆的身份進來的,我家雖然房子還算大,但是一下子增加了這麼多人,芷芯作為保姆,我們只能安排她在原來的儲藏室里睡覺,通風環境和光照條件,都不算好。我老媽私下裡表示了對芷芯的愧疚,芷芯有點傷感,但是還是笑著說沒事。

我家是兩個衛生間的,其中我原來住的主卧裡面有一個衛生間,再就是一個公共的衛生間。在一個晚上,我起來上廁所,沒有開燈,在經過芷芯的房門時,她突然伸出手來握住了我的手。我的心裡有點顫慄,但是,我的大腦裡面迅速充滿了一種嚮往和衝動。我隨著她的牽引輕輕走了進去,這些天來,蘭蘭只顧照顧孩子,好像基本上沒有了與我在一起的衝動,我內心壓抑的情感,在這個黑夜的掩護下,開始爆發。我關上門,抱著芷芯豐腴的身軀,兩隻手開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遊走。她湊上來火熱的唇,我也迫不及待地,迎接著那一刻的心跳與激動。一切是這麼的熟悉,一切也是這麼的難忘。

有些事情,就跟人的習慣一樣,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只要有了習慣,就忍不住想去做。在這樣的一個充滿希望的春季里,我開始渴望黑夜,我總是在等待大家都睡了後的時光里,我偷偷摸摸地,像做賊一樣,溜進芷芯的房間,在盡情地折騰與發泄之後,才悄然回屋,帶著一股熟悉的體溫與感覺回屋。

任何事情都是因果相連接的,我每天晚上的小偷行為,導致的最直接的後果是我和芷芯的睡眠都不足。這讓蘭蘭有了直接的不滿,但是,她是以兩種方式來看這個問題的,我睡眼朦朧,她覺得我是工作的壓力大了才累的,所以她天天讓芷芯和我老媽為我準備有營養的飯菜。而對芷芯,蘭蘭開始有了很多不滿。

蘭蘭那天晚上把我叫到卧室,說:斌斌,我感覺劉芷芯有點不對。

我心裡有點驚慌,但是還是鎮定地說:怎麼了?

蘭蘭說:我感覺她剛開始來的時候很勤快,但是現在懶多了,經常早上睡懶覺。而且,她對咱們的孩子也很挑剔,我覺得她對女兒很好,照顧的無微不至,對兒子,她好像要馬虎得多。

我說:你想多了吧,現在都反對重男輕女的思想,難道她犯的是重女輕男的思想嗎?

蘭蘭說:我知道我說出來你們都不相信,但是你要知道,女人在細微事情的方面是很敏感的。芷芯有時候,會對咱們的雯雯喊林林,會親熱地跟雯雯挨臉蛋,我覺得她這人很假,你要防著她。

我說:你別想多了,現在找個好點的保姆有多不容易呀,你可別小肚雞腸,這樣也許最終吃虧的是咱們的孩子。

蘭蘭說:我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我才偷偷喊你進來商量。在芷芯面前,我除了自己留意以外,我是什麼都不得說的。

我隱隱約約感覺到蘭蘭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大大咧咧的丫頭了,也許,做母親的人,才會成熟得這麼快的。

晚上,當四周都沒動靜的時候,我的心思又有些蠢蠢欲動了,我覺得我現在應該慎重一點,最好不要去芷芯那裡。可是我的內心裡有一種慾望在燃燒,這讓我躺在床上也不得安寧,心裡居然像貓爪子在撓一般地難受。我打開門,悄悄地聽了一會兒,沒得任何動靜。我的步子開始不受大腦的指揮,帶著我悄悄地來到芷芯的小屋裡。門依舊為我而留著,我進門後關上門,熟悉地摸到床上,那個熟悉的胳膊也直接過來摟住了我,屋裡面,又只聽到急促的呼吸聲,以及激烈的心跳聲了,當然,最後還有那張瘦弱的床的聲音……

我心滿意足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我走到床邊時,我突然聽到了抽泣聲,我的頭一下子就大了起來,我看見蘭蘭坐在了我的床上。

蘭蘭抽泣著,一句話也不說,我非常愧疚地挨著她坐下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突然覺得這個夜晚好沉重,我一句話都說不出。

我伸出手去攬住蘭蘭的肩頭,蘭蘭掙扎了一下,想擺脫我,我堅持沒放手,蘭蘭也沒掙扎了,她低聲地問了一句:你們男人,真的是由下半身決定的嗎?

我說:蘭蘭,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蘭蘭說:就因為這段時間我不能陪你,你就犯這樣的錯誤?

我說:你別說了,我承認都是我的錯,求你別說了。

蘭蘭把我的手放到她的乳房上說:你來呀,你想要你就跟我直說呀,我會不滿足你嗎?

我抽回手,說:蘭蘭,別這樣?

蘭蘭冷冷地說:瞧你的那點出息,林斌,我沒想到你居然長膽子了。

我說:我,我,我……

蘭蘭起身向外走,我伸手想牽住她,她擺開了我的手,直接出去了。

我在焦慮和慚愧中度過了一夜,早上我起來吃早飯的時候,蘭蘭卻像什麼事都沒發生樣的,給我端來了麵條,而且還照舊給我加上了荷包蛋,這讓我的心裡升起了一份感動。

老媽說他們今天會去姐姐家一天,因為今天是我姐姐的生日,她們藉此機會在她家玩一天,讓我也早點過去。我說我中午在單位里有個應酬,我晚上再去吧,她答應了。

中午單位里的應酬結束得比較早,我趕回到家裡,想睡一覺。昨晚的心裡負擔太重,沒睡好,我的兩眼都有些浮腫了,我想補個覺。

正準備入夢時,一個身影飄進了我的房間,我打著哈欠說:芷芯,你怎麼來我房間了。

芷芯說:家裡就剩下我一個人,我怎麼不能來你的房間。

我說:難道晚上戰鬥的還不夠,你還要白天也還要再繼續嗎?

芷芯說:你還敢這樣說話,厲害呀!

我說:怎麼了,有什麼不敢的。

芷芯說:你昨晚是不是被逮住了,怎麼,蘭蘭姐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你了。

我說:是呀,你希望什麼呢?

芷芯說:我希望她跟你鬧呀,你們兩個最好鬧成離婚,這樣我就能跟你天長地久了。

芷芯的這番話說的很直接,但是,我也知道這是她的真實想法,她肯定不想以一個保姆的身份一直留在我的身邊。

我嘆了一口氣,說:芷芯,你別胡鬧,你現在的有些行為,已經讓蘭蘭懷疑了。

芷芯說:她懷疑我什麼呢?

我說:你把雯雯喊成林玲,又天天只對她好,這肯定會讓人懷疑的。

芷芯冷笑一聲,說:這有什麼呢?我是孩子的母親,孩子的名字肯定用我準備的名字,我天天忍辱負重,不就是希望我的女兒能夠以一個合理的身份來立足嗎?

我說:你千萬別說了,蘭蘭還不知道這事,你千萬別說漏嘴了。

芷芯說:我怕什麼,孩子是我生的,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們也真厲害,一直騙那個女人,說她懷的是雙胞胎,然後硬是把我的孩子說成是她的孩子。哼,人家說:這世界上什麼都是假的,只有老媽是真的,可是你們,讓人家這個老媽也成了假的。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門被人一腳踢開了,蘭蘭怒氣沖沖地站在門口,說:林斌,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我要跟你離婚!

十一

我和蘭蘭的離婚案子是在法院里辦的。自那天后,蘭蘭帶著我的兒子就出去了,我怎麼也找不到她,打她電話多少遍,她也不接。

我聽一個朋友說她現在喜歡在麻將館裡打麻將,我去找她,她坐在麻將桌上,根本就不理我,我拉她走,說想與她談談,她一把麻將子砸到我的頭上,讓我滾蛋。

我心中有愧,我繼續小聲地勸她跟我回去,結果,我的背部被砸得生疼,一把鐵椅子砸在我的背上,一個叼著煙,胳膊上刺著狼的染著黃毛的傢伙對我吼道:你知不知道這個場子是我罩著的,你敢在這個場子里鬧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忍著背部的疼,說:對不起,這位大哥,這是我媳婦,我跟她有點誤會,我得跟她解釋。

那個傢伙拿起旁邊的玻璃杯,又要砸我,麻將館的老闆跑過來制止他說:黑皮哥,算了算了。

老闆拉著我出去了,說:兄弟,你就別到這兒來了,黑皮是我們這一片有名的無賴,天天靠敲詐為生,今天的事,他還不知道要敲詐我多少錢呢?我們做個小生意,惹不起他呀,兄弟,我求求你不要給我添麻煩了,你就別到這兒來了。

芷芯在家裡給我清洗背部的傷,夜晚,她已經正式到我的床上來睡了。不過,我好像已經提不起一點興趣了。我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朦朦朧朧的,我覺得我好像是個虛擬人員生存在這個世界,我接觸不到一切真實的實體,我在空中飄著,像浮萍,無根。

也許蘭蘭就是我的根,失去了蘭蘭,我的世界已經不存在任何樂趣了。

有一句話調侃男人,說男人的最高境界是家裡的紅旗不倒,外面的彩旗飄飄。可是我呢?我家裡的紅旗已經快倒了,我外面的彩旗還怎麼飄呢?再飄多少,又有什麼意義呢?

也許真應了一句老話: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蘭蘭在離婚的起訴中說的非常明白,在法庭上,法官按照起訴書中的條款問我,我一一回答著,腸子都悔青了。

法官問:林斌先生,鄧蘭蘭說她自結婚嫁給你以後,天天勤勤懇懇工作,對父母孝順,對丈夫關心,這點你承認嗎?

我說:是的,蘭蘭是個好媳婦。

法官又說:鄧蘭蘭說,她平時對你的工資和私人生活從不干涉,甚至在發現你出軌的那個夜晚里,她也首先想到的是家庭不能散,她想維護這個家庭。她說的是不是事實。

我說:是事實,我非常後悔。

法官說:鄧蘭蘭認為你對她給予了太多的欺騙,你已構成事實上的重婚罪,這點你認可嗎?

我說:我沒有和別人結婚!

法官說:你作為國家幹部,你應該清楚,你把你和別人生的孩子都帶回了家中,而且別人還住在你家,在你妻子照顧孩子的時候,你已經與別人在進行事實上的同居,你還不承認?

我無語了,我的兩行不爭氣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不,不是臉頰,我覺得我已經沒有臉了。

法院最後認定:我在婚內出軌,按鄧蘭蘭的要求,我凈身出戶,一切財產,包括房子,都歸鄧蘭蘭所有。我同意判決,我不想喪失男人最後的尊嚴,我想我至少能在站立一次。

鄧蘭蘭還狀告了我的單位,也狀告了吳迪的醫院,法院責成各單位自己處理。

我的姐夫最後喊我談了一次心,他說因為我姐姐的原因,他一直很縱容我,甚至是無條件地在縱容我。現在面臨的問題是:不光我保不住我的飯碗了,甚至他的位置都有問題。他建議我要迅速作出反應,不要影響他的位置,不要影響到我姐姐的生活。我同意了,我迅速交了檢討和辭職報告,蘭蘭已經離開我了,我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對吳迪,我有點深深的愧疚,我最後邀請他出來聚一聚,讓他把B超室的醫生和給蘭蘭做剖腹產的醫生請出來坐一坐,因為我聽說他們都被醫院開除了,被我所牽連,我很內疚。

但是只有吳迪過來了,他一貫洒脫的性格也變了,話不多了,只跟我拿著酒使勁灌。我說對不起,是我害他丟了工作。他搖搖頭說這個不是問題,他現在可以去南方了,那裡有家醫院邀請他過去,已經等他好多年了。

吳迪搖晃著手裡的酒杯,一飲而盡,說: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消沉嗎?我鬱悶的不是這份工作,我的能力在哪兒都有一碗飯吃,我鬱悶的是:現在所有的人都遠離我,說我這個人的人品有問題,喊別人出來吃飯,別人都不理我。

吳迪看著我說:他們說看一個人怎麼樣?就得看這個人的朋友怎麼樣。他們說我有你這樣的朋友,就證明我這人的人品也不怎麼樣。

我的心在滴血,我現在突然有種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感覺。但是吳迪繼續說:不管別人怎麼看你,我忘不了讀書時,我被盜了,生活費沒著落,我不敢跟我的後媽要,是你省吃儉用,幫我度過了那一個月。那時,我就發誓:這輩子,無論你做過什麼,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的眼淚又充滿了眼眶,人呀,你這一輩子的名聲與幸福,實際上都是由你平時的所作所為而定,人心都是肉長的,人心的愛與恨,都是由發生過的事情決定的。

吳迪喝醉了酒,還說了一個秘密:他之所以在外面風流快活,而老婆不管他,是因為他首先發現了老婆出軌的事情,為了維護整個家庭,他們互不干涉,所以表面上看起來也好。

吳迪說:這個世界,其實是公平的,你有所得,才會有所失,千萬別想耍聰明。

我說:我明白,雖然明白的太晚了。

我端起酒杯,也一飲而盡,我今天第一次覺得酒是苦的,可是我自己卻只能把苦酒咽下。

晚上,我醉醺醺地回到了家,芷芯和老爸老媽還等著我,我跟他們說清楚了我的決定,我辭職以及房子判給蘭蘭,我老媽當時就不高興了,她說他們堅決不走,看鄧蘭蘭敢不敢攆他們。

我渾渾噩噩地睡著大覺,好像有無數個夢纏著我,可是我又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夢。甚至我覺得自己也在清醒著,我迷迷糊糊感覺到我的存在,可是我真的又無法確定我的存在。我自己都已經說不清楚了,我到底是個什麼狀態。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晚,在家裡轉了一圈後,我發現了另一個事實:劉芷芯也走了,帶著女兒一起走的。

十二

我接到了法院的傳票,讓我們限期搬出去,這個房子已經判給了鄧蘭蘭。

我其實也已經無所謂了,我雖然不是一個好男人,但是我有承擔責任的勇氣。在我和蘭蘭的事情上,我確實做錯了,我必須得為我的錯誤買單。所以,我覺得把房子給鄧蘭蘭沒有錯。

但是,我的父母不同意,他們認為當初買這個房子時,大部分是他們出的錢。雖然房產證上是我和蘭蘭的名字,但是現在要他們完全放棄這套房子,他們是不願意的。所以他們說他們不搬,他們就住在這裡。

蘭蘭來過幾次收房子,她現在說話的神態都是冷冰冰的,包括我父母問我兒子現在怎麼樣了,她都冷冰冰地回答說:這個與你們無關。

我母親說:我們是不會搬走的,除非你把我們抬出去。

蘭蘭冷冷地說:別以為我會心慈手軟,我再也不會上你們的當了,你等著,你們不自己出去,那我就讓人拖你們出去。

蘭蘭走後,我老媽安慰我們說蘭蘭只是說大話而已,她不可能趕盡殺絕的。但是,我們的心情都不好,中午飯在那兒,沒得誰去吃一口。

下午,蘭蘭又來催房子了,不過這次她不是一個人來的,她居然帶著那個黑皮一起過來了。

黑皮一進門就囂張地問道:是哪幾個老不死的死占著房子呀。

我說:蘭蘭,不管怎麼樣,這是咱們家的事情,你用不著帶外人來吧。

黑皮眼睛一翻,瞪著我說:你他媽的說的是什麼話,什麼叫外人呀,還有,誰他媽的跟你是一家人呀,你小子又想挨打是不是。老子告訴你,老子跟鄧蘭蘭結婚了,證都辦了,你以後跟老子的媳婦說話注意點,別他媽的肉麻了,蘭蘭的名字不是你叫的。

我老媽吃驚地看著蘭蘭,說:蘭蘭,這是真的嗎?那林伍怎麼辦?

蘭蘭看了老媽一眼,欲言又止。黑皮接著搶在蘭蘭的前面說:老東西,以後我們家的事情你也別管,林伍以後跟我的姓,做我的兒子,老子不得虧待他的。

黑皮走到我的跟前,用手戳著我的胸膛,說:姓林的,你他媽的是個窩囊廢,你的女人和娃子,跟著你只有吃虧的份。現在他們不同了,他們是老子的女人和娃子了。老子不是吹,你上外面打聽打聽,老子的女人和娃子,誰他媽的敢欺負。以後你就看著他們跟著老子享福吧。

我老媽還想上去爭辯,黑皮居然直接抬腳向我老媽踢來,我只能上去護住老媽,然後,我就踏踏實實地挨了黑皮一腳。

黑皮的又一腳又要踢來,蘭蘭扯住他說:夠了,不要再動手了。

拉開黑皮,蘭蘭對著我和老爸老媽說:我給你們明天一天的時間搬東西,後天早上我來收房子,要是到時候你們還沒搬,那再出任何事情,你們就都別怪我了。

蘭蘭轉身就走,黑皮在後面瞪了我們一眼,說:都他媽的長點記性呀,後天早上,老子要麼來收房子,要麼來收屍,你們莫把老子的話當耳邊風,老子會讓你們知道厲害的。

我和老爸老媽呆坐在家裡,半天后,還是我老爸說了:明天叫個車吧,把這些我們還用得著的東西拖回老家。

老媽看著我,說:兒子呀,都怪老媽,老媽要是不急著抱孫子就好了。

我說:老媽,別這樣說,不管怎麼樣,我都是你的兒子,我肯定跟你是一個心思。兒子讓老媽操心了,這隻能說明兒子做的不好,老媽你就別自責了。

我們收拾好東西,回到了老家,我安頓好自己的房間,老媽進來說:兒子,你計劃怎麼辦?

我說:我想出去,去南方看一看。吳迪已經去了,我跟他去看看有沒有機會。

老媽說:我有些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我說:老媽,你看看你說的,你在我這兒肯定是有話就說了,這有什麼當說不當說的。

老媽說: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去找芷芯。畢竟,芷芯帶走的也是你的女兒呀,那也是老林家的骨血呀。

我說:芷芯她在關鍵時刻走了,我覺得再找她也沒意思了。

老媽說:她也許是覺得不想在你和蘭蘭之間作難,也許你現在告訴你跟蘭蘭已經徹底分手了,說不定芷芯會和你好好過日子的。

我想了想,說:我明天去找她吧,至於以後怎麼發展,看找到她的情況後再說吧。

我還是在芷芯的那間租房那裡找到的她,她開門看見是我,考慮了一下,還是讓我進去了,然後她問道:你來幹什麼?

我說:我來看看你和林雯。

芷芯說:誰叫林雯呀,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的女兒叫林玲。

我說:芷芯,我知道你心裡也不舒服,不過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好好地跟你過一輩子的。

芷芯看著我,忽然冷笑到:就你,你想和我過一輩子,你臭美吧。

我說:芷芯,以前你那麼溫柔,對我也是百依百順的,怎麼現在你說話這麼尖酸刻薄呀。

芷芯說:你醒醒吧,我憑什麼要嫁給你呀。

我忽然覺得一切都好像很陌生,我說:你不是一直都想嫁給我的嗎?

芷芯冷冷一笑,說:那是以前,我是從農村裡出來的人,我一直都想嫁一個有房有穩定職業的人,我希望能跟這樣的人過安穩的生活。以前你是我的目標,所以我對你低聲下氣、忍氣吞聲,其實,你有什麼資格值得我這樣呀。

我看著芷芯的臉,忽然覺得很陌生。

芷芯說:你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有資格在這兒跟我談婚論嫁,你算了吧。我可不想過什麼都沒有的日子。

我說:芷芯,你怎麼能這麼絕情呢?我們還有我們的女兒呀。

芷芯說:你真該醒醒了,算了,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吧。那段時間,我的初戀來看我,所以我懷上了他的孩子,我的初戀跟我還是很有感情的,只是他現在還在他岳父的公司里上班,他要是離婚了,他的一切都作廢了。所以我找了你當替罪羊。你還以為那是你的女兒嗎?我現在雖然不能結婚,但是我的初戀每個月都會給我寄撫養費的,這筆錢,比你的那點工資都強。

我的眼前又是一片黑幕,我說:林雯,原來林雯不是我的孩子。

芷芯說:林雯,你還在喊林雯。我告訴你,我為什麼一直堅持我的孩子叫林玲呢?因為我的孩子叫龔玲玲,我現在一直喊她林玲,她長大後才不會對她的名字反感。

我的頭越來越疼了,我的視線也有點模糊,我最後在迷濛中被芷芯推出了家門。在啪的關門聲後,那個屋裡的燈光就再也照不到我的身上了。

三天後,我坐上了南下的火車,去找吳迪去了。

十三

在深圳,我一生活了四年了,我已經熟悉了這裡的一切生活習慣、人文風情了,並且,我也不是四年前那個思想單純的容易衝動的人了。

這四年里,我也見識了太多。

我是跟隨吳迪的腳步過來的,吳迪說我沒有專業技術,他能安排的醫院的崗位只有護理工,我答應了,並且我力爭做得最好。因為我只有努力地工作,才能忘記我的那些過去的是是非非。也許是上天眷顧,我照顧的一個集團老總覺得我對工作很認真,他的分公司正在籌劃,他給了我一個自我發展的機會。我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但是,最終,我成功地把分公司開得紅紅火火,並且,我的腰包也迅速鼓了起來。

吳迪這幾年在醫學上潛心研究,造詣頗深,名氣越來越大,多家醫院都爭相聘用他,但是,他最後居然還是跟原來的醫院談好了,他重新被醫院聘請回去,當然,職務已變成了副院長。

我不理解他的這一舉動,吳迪告訴我說,他在外漂泊累了,想回家了,想守著老婆和孩子,過最穩定的生活。我問他還想其他的否,他堅決地回答不,他說不管年輕時犯了什麼樣的錯誤,最終,一家人在一起的生活,才是每個人的最終歸宿。

吳迪的話對我影響很大,我考慮再三,跟老闆遞交了辭職書。老闆聽了我的故事後,答應放我回去,但是要求我考證一下內地市場,如果投資形勢不錯的話,他想在我們家鄉開一個分公司,全權由我負責,他給予的投資資金是非常誘人的,我也欣然接受了。

我和吳迪下火車時受到了非常隆重的迎接,吳迪是醫院專門組織的歡迎團隊,而我,則是被招商部門當做有投資意向的貴賓來接待的。我終於回到自己的家鄉,又受到這麼隆重的接待,我有點熱淚盈眶。不過經過這些年的磨練後,我已經能做到榮辱不驚了,所以我依舊是帶著平常的微笑穩重地走了過去。

在跟招商局的領導簡單接洽後,我提出我需要辦完自己的私事,我現場購買了一輛寶馬車,先回到老家,看望我四年沒見的父母。

父親很激動,但是母親卻出人意料地顯得很平靜,父親說母親現在沒多少話了,她天天在寺廟裡念經,基本不問世事。我塞給她錢的時候,父親可憐兮兮地說:你還是把錢給我吧,她手裡的錢,都捐給寺廟了,你總得留點私房錢給我吧。

告別母親的時候,我抱了抱她,這時我才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不過,她一會兒就恢復了常態,對我說:阿彌陀佛!

我去了我原來的房子那兒,我想把房子買回來,讓我父母繼續住,可是父母都不同意。其實也好,在老家,老爸可以釣魚,老媽可以去寺廟,他們都有他們喜歡的生活,我又何必要去干涉呢?

但是我還是忍不住來到我的老房子這兒,我期待能看到我的兒子林伍以及我曾經的夫人蘭蘭,我敲開門,房內的人我卻都不認識,他們說他們四年前就買了這裡的房子,因為房東跟隨老公回到鄉下的老家住去了。

我利用關係小小地謀了個私,我讓招商局的領導幫忙打聽鄧蘭蘭的情況,領導們的辦事能力很強,他們馬上就給了我回應,鄧蘭蘭,已經入獄一年了。

蘭蘭是因下毒毒死黑皮而入獄的,她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據說是因為鄰居都作證,說黑皮這人惡貫滿盈,所以法律才網開一面,只判了十年。

我再次見到蘭蘭的時候,她瘦了很多,她看見來看她的是我,回頭想走,看了看管教,又回頭走過來,坐在我的隔著玻璃的對面,拿起了通話電話。

蘭蘭說:你來幹什麼?

我說:蘭蘭,我錯了,我知道我對你的傷害太深,但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林伍呀,你怎麼成這樣了。

我的眼淚再一次決堤了,這四年來,我受過很多的苦,流過汗,流過血,但是我沒有流過淚,今天我終於抵擋不住內心的酸楚,我泣不成聲地大哭了一場。

蘭蘭在裡面,也開始哭了起來,我們曾經的夫妻倆,隔著一道厚厚的玻璃,讓眼淚伴著哽咽聲盡情地流出。我恨我面前的這塊玻璃,它阻礙了我情感的爆發,讓我的痛快淋漓被打了折扣,我恨它!

半天后,我們才陸陸續續地回到了理智狀態,蘭蘭咬著嘴唇說:林斌呀,我們的兒子不見了,我把小伍搞丟了。

我說:別急,你慢慢說,,小伍怎麼了。

蘭蘭說:我這輩子,就只跟你談過戀愛並結了婚,我這一輩子,就只想怎麼與你好好過了。但是,我那次也實在是氣急了,我為了刺激你,跟黑皮結了婚,可是,我錯了,我這次真的錯了。

蘭蘭剛剛平靜的心情又有了起伏,她的眼眶又濕潤了,她說:黑皮他不是人呀,他天天吃喝嫖賭抽,而且回家就找我要錢,不給錢他就打人,我們的房子被他逼著賣了,錢也被他敲詐完了,為了小伍,我一直忍著。

我伸手想撫摸蘭蘭,,但是被無情的玻璃擋住了,我只能用手心貼在玻璃上,對著她,想給予她精神上的安慰。

蘭蘭哭泣了一下,然後咬牙切齒地說:可是黑皮,黑皮他太不是個東西了,他把我的錢花光以後,居然打起了小伍的主意,他趁我不在家,居然把小伍賣了。

我的頭嗡嗡地響,我說:這個畜生!

蘭蘭說:我找他要兒子,他還把我打了一頓,說兒子是我跟你的,既然我跟他過,就得跟他生孩子。我恨死他了,所以我買了老鼠藥,毒死了他。

我說:蘭蘭,你做的對,他要是還活著,我也得殺他。

蘭蘭說:我想自己也喝葯自殺的,可是我無法聯繫到你,我得留一條命,來告訴你我們的兒子的情況呀,我要你去找我們的孩子,我要你找到我的小伍。

我說:蘭蘭,你放心,我這輩子就是走遍全中國,我也一定要找到我們的孩子。

蘭蘭說:你能找到小伍,那我就死而無憾了。

我看著蘭蘭,說:蘭蘭,你也別說傻話了,經歷了這麼多事,我現在明白了,你才是我最牽掛的人,這輩子,我只能與你共度餘生的,我的心裡,你始終是最重要的人,我等你出來,十年的時間很快的。

蘭蘭的眼淚又開始流下了,我看得出,她想控制著不哭,她的臉型因為她的控制而變形,她哽咽著說:這輩子,我也只希望與你一起度過呀!

我們再一次隔著玻璃痛哭,蘭蘭的探視時間應該早就過了,但是,管教並沒有來阻止我們,這個世界,其實很多人都是有愛心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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