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愛有來生

最新 05-08

今天

我是一個說書人

講述一段五十年前的故事

如果愛有來生

來生

你若不認得我

我就說

你的茶涼了

我再去給你續上

你便知

那人是我

愛有來生

愛有來生電影原聲帶

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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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開始，一所老宅院，一張舊石桌，一棵年歲久遠的銀杏樹，畫面的色彩像發黃的舊照片，已隱約感覺到這裡曾經該是有一段傳說。

故事中的老人領著要租房的女主角和她丈夫，在一番介紹下，女子的眼神掃過宅院各處，彷彿這裡的每一處都印刻在腦海，直到看到那棵枝繁葉茂的銀杏樹，她眼中分明閃現了一絲驚喜，嘴角微噙了笑意。

在夢裡，她曾無數次見到這個熟悉的地方。

老人介紹說，這棵銀杏樹已見證了一千多年的風霜，此處曾是一座寺廟，前任屋主來時已廢得不成樣子，唯有這棵銀杏樹長盛不衰。

之後，他們就在這裡住了下來，並打算安家落戶，不再四處漂泊。

在丈夫赴遠方工作之後，她一個人守著宅院，偶爾與好友嬉戲玩樂，但更多的時間她都在院子里度過，澆花鋤草，鬆土施肥，煮茶待友人。

故事到這裡，便開始有了神秘的色彩，夜裡，那棵千年銀杏樹下聲聲迭起，風吹杏葉現人影，以為是友人已到，她調笑著說讓她趕緊出來，卻不想是陌生的男子面孔。驚慌失措之下，她拿出了刀愈自衛，樹下那人卻停止前進，站定等她的回應。來人似乎並無惡意，她放下手中的刀，周圍驟然安靜。端起煮好的茶向院中走去，友善邀請來人喝茶。

交談間問起，原來此人已在這樹下五十年，如今，只是一縷遊魂。之所以停留不走，是在等一個人。說到這裡，他看著眼前的她，神色中好像有了多年不曾有的安心。

他道，我見過你丈夫，他對你很好。她微有些詫異，隨後又想起他一直在這個院子里，當然是見過的，於是笑著回應。自是沒想過這番話里隱含了怎樣的心情。

眼前的人用五十年的等待來換一個承諾，前生說好的不見不散的人在今生遲遲歸來，但他卻不能再等了。

夜風掃院落，抿茶相談。他開始講故事，她認真地聽。

院子的前身乃山中寺院，因一場恩怨情仇在這裡落幕，此後便成了民間傳說。

五十年前，他的哥哥為了給父母報仇，於深山中忍辱負重，培植隊伍，等到力量日漸強大，便去殺了仇家以及所有相關的人，唯獨一個六歲半的孩子僥倖逃脫。原本可以追擊並斬草除根，哪料哥哥動了惻隱之心，放了小孩歸山。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小孩的手中還有一個出生不久的女嬰。

彼時，他也同那逃脫的小孩一般歲數。在哥哥的呵護下，于山寨里成長，讀書，畫畫，寫字，遊樂打獵，漸漸長成少年模樣。

一次策馬林中，被一縷滿懷愁怨的音聲吸引。自此，便遇見了阿九。她一身紅衣坐在前方的石頭上，聽見有馬蹄聲迴轉頭來。看見他，眼中並無波瀾，亦不說話，而阿九的面容，竟與眼前聽故事的女子如出一轍。

那時他不知道，那一次的相遇本是刻意安排，自他遇見那名叫阿九的女子，就給故事的結局種下了禍因。

阿九被他虜回寨子，但終日不發一言。他以為只是因為怨恨他將她強行帶回寨中，因此也不惱，只想以自己的行動來感化她。他相信，只要持之以恆地給予她溫暖，必會將她的仇恨化解。

日復一日，春風花草香，落葉搖成霜，一年就過了。

除了更熟悉她的行為習慣，其他的變化微乎其微。成親的那天，阿九依然神色冰冷。或許，他做的還不夠，他想。

他將做好紙質杜鵑花放在房中，只因，她喜歡。她一個人站在草原上遠望，他跟著，立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不叨擾。他將她安靜坐著的樣子畫出來，給她看。

直到有一天，她給他煮了一壺茶，他怔怔地看著他，久久不喝，茶已涼。阿九起身道：茶涼了，我再去給你續上吧。他在一瞬間不能言語，內心沸騰，甚至眼眶溫熱，似乎看到了希望，抑制不住激動拉著她的手。阿九避開他的眼神，將手抽離，端了茶盤離開。儘管如此，他已是萬分高興，於是他帶她策馬奔騰，在身後摟住她的腰。

此時的阿九腦海里回憶重現：瀝瀝在目的童年，那年，她的哥哥從那一場災難中逃脫，手中抱著她跑進了深山老林。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手韌仇家，他們在深山裡艱難地生存著，每日躲避豺狼虎豹，日子過得顛沛流離，只要一日歇停，隨時都可能失去生命。她不住地抽泣，淚滿雙頰。此時，她心中極為矛盾。身後的男子給他如此溫情與呵護，她的心早已融化，之所以不言不語，只因，還有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仇恨，如果就此與他雙宿雙棲，那這些年的計劃自然是毀於一旦。

阿九壓制了心中的情愫，他仍然未見希望。面對一如既往的她，他終於心如死灰，遁入空門。從此晨鐘暮鼓，日落掃階，忍痛放下在人世間的一切。

哥哥對他的選擇沒有過多干預，在難過的同時亦尊重他。

當他習慣了這樣清凈的日子，阿九卻不發一言地出現在視線，每日端茶送飯，未有一日怠慢，並在廟前的茅屋裡住了下來。他已經絕望，冷眼旁觀她所做的這些。

光陰在這樣奇妙的氛圍里慢慢流轉。終於在某一日他掀翻了她送來的茶水，她俯身撿拾地上的陶瓷碎片，啜泣聲聲，滿手鮮紅色的血，觸目驚心。他的心一緊，幫忙撿拾。也是這一次，他們終於有了兩心相犀的默契。此後，他再也不拒絕她送來的茶水和飯菜，她也不再神情冰冷。他看書，她刺繡。偶爾眼神交接，相視一笑。院子里的銀杏樹隨風招搖，落了一地的葉子。石桌上兩人對弈，階前共掃落葉，再愜意不過。那是最溫暖也是最快樂的時光，只屬於他們。

命運刻意安排他們相遇，好景當然不長，隱匿的血雨腥風終於要來臨。

每年的三月三是他哥哥下山趕集的時候，是族人每年同慶的大好日子，但也是充滿危機的日子，仇人隨時可能找過來。往年下山的路線一直隱秘，又有貼身兄弟重重護衛，未有外人知曉，所以十分安全。

這一年的三月三，阿九卻意外地沒來端茶送飯。他拿著掃帚，有些失落，但也沒有多想。過了午間，阿九一身紅衣出現在廟門前，神色慌張，並問他願意和她一起走嗎？他不知所云，卻還是欣慰她的出現。而下一秒，哥哥就身受重傷出現在眼前，幾個弟兄攙扶，胸前已被染紅，血液濃到發稠。他放下掃帚，直奔過去，淚拆兩行，撕心裂肺。

原來，這樣的結果早在一開始就策劃好了。阿九此次久久不出現，乃是通風報信給她哥哥，在他們下山的路上攔截，一路乘勝追擊，最後退到這裡。這其中，恩恩怨怨，已遁居多年，萬事具備，只欠東風。

恰好，阿九就是這陣東風。

所以，當他手持槍支指著她時，內心早已崩潰。他厲聲質問，她不回答，發展到如今，後續的故事已經無法再寫。這一生，他們都在錯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這局棋，步步為營，最意外的一步就是她愛上了他。阿九已知如此，也不再希翼今生能夠重來，伸手掰動了他手中的槍，一聲響，她倒在他懷裡。最後留給他的話是：來生我們再會，來生，我等你。來生，你若不認得我，我就說，你的茶涼了，我再去給你續上。你便知，那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