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在延安的演講:當學生,當先生,當戰爭領導者!
原標題:毛澤東在延安的演講:當學生,當先生,當戰爭領導者!
進入抗日戰爭後,隨著抗戰形勢的發展與持久抗戰的需要,迅速培養大批既有馬列主義理論水平又有實踐經驗的德才兼備幹部的任務,提到中國共產黨的面前。毛澤東對此十分重視,在延安親自領導開辦了各種類型的學校,並經常到這些學校作講演。《黨的文獻》雜誌2013年第6期刊發毛澤東1938年8月22日講稿《當學生,當先生,當戰爭領導者》。該文是毛澤東在中共中央黨校講話的記錄稿,其內容除在《毛澤東年譜(1893—1949)》中有所披露部分內容外,全文系首次公開發表。以下為講話全文:
當學生,當先生,當戰爭領導者
一九三八年八月二十二日
毛澤東
同志們,說了很久要來講話,但回回沒有來得成,很對不住。今天講三個問題。第一,當學生;第二,當先生;第三,當戰爭領導者。
同志們現在都是學生,又何必來講當學生呢?況且有一部分同志快畢業了,畢了業就不是學生,其他的同志也等不了多久就畢業,為什麼還要說當學生呢?豈是學生要永遠當下去嗎? 我說對的,學生要當一百年。什麼道理呢?又是怎樣講呢?因為同志們快畢業了,其他的幾個月以後也要畢業了,所以來對這個問題貢獻點意見。
黨校是學校,住在這裡就是當學生。出了黨校門是否學生就當完了呢?有人說是的,畢業了。我反對,我說不畢業,但文憑還是贊成發,畢業典禮也贊成舉行,這是畢業又不畢業。畢業告一段落,畢業後還要大學特學。無論進了黨校、抗大、陝公,外面的中學、大學,都是一個人,尤其是革命的人、一個共產黨員的開門。學校生活是一種開門性質,把門打開是想進房子去。進了房子,事情就多得很,在裡面吃飯、睡覺、做工作,可以住上十年、幾十年。外面的大學三四年,此地的學校幾個月,都是開門。真正要研究東西,不是在學校,學校只算一張門,房子是中華民國,那裡頭才有多一點、深一點的學問供你研究。
現在講門與房子的關係,不開門就不能進房子,叫做關門主義。強盜進房子,不得其門而入就要窬牆,小偷就打一個洞開扇小門,總而言之要開門。學校雖只幾個月,但學了一個方法, 除了方法以外,還有什麼沒有?沒有了,真的沒有了。黨校所學的是馬列主義的方法、革命的方法、群眾工作的方法、黨的工作方法。如同下河游泳,必須先學如何游法,但還不算大游泳家,必須要真的下河游一游。如果游到中間,掉下去了,就不算好角色,是進門就嗚呼。我們學的方法是為了戰爭,就要到各個戰場上去做工作,在工作中取得勝利,才算好角色,但這張門的打開是要緊的。這是第一個問題的第一。
第二,如果活一百歲,今年二十歲,那還有八十年學生可當。學校以外所學的比學校學的多得多。學校所學的只是兩手的一個指頭,校外學的卻有幾個指頭。不但如此,孫中山先生是學生,學的是醫;他學了三民主義沒有?一點也沒有學。他學了中國革命方針、方法、政策沒有?一點也沒有。但孫中山先生是中國民族民主革命的領袖,他的一套不是從學校來的,而是在外面的大學校學的。小黨校在這裡,其餘如陝西、河南、湖北、湖南、江西、福建、廣東等等都是大黨校。如果周遊列國,到了英國、美國、法國,那裡也成了大黨校,大黨校者地球也。假使說黨校在延安東十里,這話對又不對。對的是小黨校在此,的確在此;不對的是大黨校在全地球,那裡面的東西多得很,天文地理等等之類,學之不盡,取之不竭。學到一百歲,人家替你做壽,你還是不可能說「我已學完了」。因為你再活一天,就能再學一天,你死了,你還是沒有學完,而由你的兒子、孫子、孫子的兒子、孫子的孫子再學下去。照這樣說,人類已經學了多少年呢?據說是五十萬年,有文明史可考的只二三千年而已。以後還要學多少年呢?那可長哉長哉,不知有多少兒孫一代一代學下去。所以黨校學生不可自稱老爺,我們出去,要時常帶著學習的態度。學校學習是第一章,以後要不斷地學下去,活到老,學到老。每到一處, 不要宣布自己是大老爺,要宣布自己是學生,老老實實問一問情形,地形路途,東南西北,苛捐雜稅,貧農,富農,男男女女都查個清楚。從前怎樣,某年怎樣,如何發展,弄個明白。在黨校就把黨校弄個清楚,黨校歷史怎樣等等;出去當縣委區委,首先至少把一縣一區查一查清楚。不要亂下命令,更不要你的命令別人做不到立即加以處罰,不弄清情形而亂下命令是要不得的。譬如開批評會開展鬥爭,說某人是機會主義,但如果不把他歷史地、全面地弄個清楚, 他不會接受你的批評。弄清楚了,才能對症下藥。隔靴抓癢是沒有用的,原因在於沒有抓到癢處。解決問題也要抓住其要點才行,如說打日本如何打法,種種理論如亡國論、速勝論等都沒有抓到癢處,持久戰才多多少少抓住了一些。你們出去無論打游擊,做黨的工作,群眾工作, 不管對象是誰,都要找清他的底子。試問是否可以看看《列寧主義概論》?一面做工作,晚上看兩頁書,是可以的,也是必要的,但書本以外的東西也要研究。所以書本上的與非書本上的都是可學的與應學的,而沒寫字的是大學校。在黨校學了一個方法,出了學校還是學習,在實際鬥爭中,在工作中,尤其要老老實實當學生。
我們在學校學了馬克思主義,已經比孫中山還強些。講到馬克思,他有沒有在學校學了馬克思主義呢?據我所知,他不但沒有學,並且相反,他學了反馬克思主義。他的先生黑格爾是唯心論,馬克思是唯物論,他們兩個不相同。馬克思主義是在學校外面學的,是在德國、法國等處看書、看事而學的。所看的事,有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打仗,有法國資產階級革命、巴黎公社革命和英國勞工運動,並且學了中國革命。後來寫了許多書,成為無產階級革命的太上老君、開山老祖。他的法寶可使資產階級頭痛,法寶就是馬克思主義,這是學校外面創造出來的。列寧也是在校外創造了列寧主義。中國也可以有列寧、馬克思,黨校七百人中間出一二十個馬克思,並不稀奇。
你們在學校已經學了馬克思主義,將來繼續學習,向工人學,向農民學,向知識分子學。還要向資本家學,就是研究資本家如何剝削的一套;還要向土豪劣紳學習,他們的鬼鬼怪怪要研究一下,他們為什麼能富,為什麼能討小老婆;還要向日本帝國主義學,為什麼他有強大的飛機大炮,他的戰略戰術如何,政治情況又如何等等,同時打仗一定要了解他的情況,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知己要向自己學,如向工人、農民、知識分子、資本家等中國人,知彼就要知道帝國主義。我們要最後勝利,如不知己知彼,就不可能。知己知彼就得學習,隨時隨地當學生。很多好同志有學習的精神,不把自己作為了不起,沒有說學了游擊戰、社會科學等等就滿足,黨校沒有這樣自大的作風。但也有少數人以為自己地下全知,天上一半,不肯老老實實了解客觀情形,把這情形研究一下,再想個辦法,施之於事,就是不肯採納由外到里、由里到外打倒日本的辦法。我所說的就是要學這個辦法,這就是從馬克思那裡來的。中國有些古人也講這話,如孫武子然。這是第一個問題,在學校學習等於開張門,出去後要大規模地學習, 第二種學習就是大黨校,你們能這樣,我們就放心了,不會犯大錯誤了。如果不用這個辦法, 不先了解客觀情況之後經過考慮再下命令,一定很危險,我想黨校同志們是有這樣的意識。
第二個問題是當先生。當學生又當先生,豈不怪哉?一點也不怪,就是這樣。當先生的除了學校教員外,每一個共產黨員和革命分子都有責任,在做事中間要當先生,也就是當學生同時當先生,每一個人有責任教育別人。我們中國人很多,四萬萬五千萬,但這些人懂得不很多,什麼團結抗日,什麼民主政權,什麼民生幸福,持久戰,游擊戰,運動戰,什麼天地人和, 一二三四,趙錢孫李,等等懂得很少。所以教識字的是先生,中學大學教書的是先生。我們還要放寬些,出去開學校,不用錢,房頂是天、房底是地,開露天大學,但這不是叫每個人都去當學校教員,而是說無論做支部書記、縣委區委、青年救國會、自衛軍、少先隊、農民會、工會、婦女工作、游擊隊、新聞記者,你所知道的就當先生,不知道的就當學生,學了然後再去教育他們。馬克思就是這樣,從無產階級學習了,又去教無產階級。他的先生有幾百萬工人, 工人覺得冷,覺得餓,都教育了他,工人打機器,也教育了他。後來工人懂得剝削者是誰而不打機器了,要怪機器所有者資本家了,於是工人打資本家,這些都教了馬克思,造成了馬克思主義,馬克思再去教工人。你們也如此,要從老百姓處學習,造成你們的東西,再去教老百姓, 不斷地教老百姓。團結幹部也是如此,一定不怕麻煩地教他們。從前有個好教員孔夫子,他慢慢地來,弄清了學生脾氣,使學生都喜歡,然後好好地教他們,所謂「循循善誘」。他又學而不厭,隨時當學生。如果你們有人會學得厭,就不如他了。孔夫子還有一件事,當先生不打盹睡,所謂誨人不倦。你們出去無論做什麼工作,也要不打盹睡,如果倦了,要用鑽股法刺一下。總而言之,要好好地弄清楚,不要不耐煩。如果每人能誨人不倦,不倦地教育人家,團結幹部, 則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萬,四萬萬五千萬人民用不了多少時間就可以團結起來,提高政治文化水平,先提高了幹部水平,繼則人民水平都提高了。同志們要肯去講,肯去說,有台就演講,不要害羞,不會說就練習演說。有機會不演講,有談話機會不談話,就不是共產黨員。大家要有積極地教育人家的精神,就是當先生。
因為同志們不久要出去做各種工作,無論做城市工作、鄉村工作、軍事工作、政治工作、文化工作、教育工作,我都要同志們抱這樣態度。但如果宣布「我做先生」,那就壞了,群眾都會慢慢地脫離你,最後剩下你一個。這就是不要擺架子,先生架子擺不得,有點臭氣,擺老資格是件壞事,「老子二萬五千里」就是擺資格,使人討厭。孟子說「人之患在好為人師」, 我提倡當先生,但又反對當先生,所反對的是自稱先生。同志們都不要擺臭架子,就是要恭恭敬敬,客客氣氣,才和人講得通,你的心和人家的心相通起來。無論是群眾、父母、朋友或最親愛的,都要把心打通,不要架子。每人都要有教育人家的精神,都要有提高幹部水平的責任, 要說到舌子爛,喉子干,就是說要肯講肯說,多講多說,不倦地講,不倦地說,有當先生的精神,但沒有先生架子。
第三個問題是當戰爭領導者。也許有人說「要我去當排長,我尚未學會,我不去」。不是如此。黨校同志大多數不去當排長或師長軍長,但又不一定不當。我就當過師長,在井岡山當了一回。我既未進過黨校,也未進過軍校,逼上梁山,不得不當,何況你們進過黨校,當過學生自衛軍呢?如果一逼,還是不得不當。但黨校畢業生還是不當師長的多,而要去做黨的工作與群眾工作。那麼如何說戰爭領導者呢?現在戰爭參加者是共產黨與國民黨,共產黨是抗日戰爭的領導者,如果共產黨員不懂得戰爭的道理,不懂如何指揮,就當不成功戰爭的領導者,所以今天來講一講。
在中國今天幹革命,離開了戰爭就不行。第一,中國現在的情況是半殖民地半封建國家。第二,這種國家的革命任務是要獨立要自由。半殖民地是不獨立、半不自由,半封建是不自由。中國既然是不獨立不自由的國家,換句話說就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國家,所以就要打倒帝國主義、打倒封建勢力,換句話就是要獨立要自由。第三,用什麼方法來達到獨立自由,完成這政治口號,做到對外獨立、對內自由呢?方法多得很,黨的工作、工會農會、組織政府、分配土地、辦報紙、辦學校,各種方法,各種方式,但戰爭是與敵人鬥爭的主要方式,也就是說戰爭是中國革命的主要形式。以歷史看,鴉片戰爭是戰爭,太平天國是戰爭,辛亥革命是戰爭,北伐是戰爭,十年蘇維埃是戰爭,今天抗日又是戰爭。在中國謀獨立和自由,廢除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主要手段是戰爭。國民黨一路干戰爭,共產黨也干過戰爭三回,第一回北伐,第二回紅軍, 第三回抗日。因此不論做哪一項工作,都要管戰爭,要和戰爭配合。現在有一批同志到山東去干黨的工作,他們除了和游擊隊配合以外,還有什麼辦法?不然只有走,或者坐監。在山東做黨的工作,離不開游擊隊、抗日自衛隊、少年先鋒隊。山東的梭鏢很長,日本兵很怕,因為這也是武器,也是軍事,也是戰爭。如果有步槍,那就更好,所以大家要研究戰爭。黨校同志對戰爭是門外漢,這句話相當對,又不完全對。同志們未進過抗大,但可以進一進,如果不進, 學學舊戲裡進門的辦法,兩手一張,不消一個鍾,也就進了去。這就是說只要有決心。研究書籍也好,到了泰山就向老百姓研究一下、調查一下,就會有辦法,就會組織隊伍。一一五師副師長聶榮臻同志從前是第一軍團的政治委員,現在是五台山的軍事總指揮,他就是用兩手一張、一步進門的辦法學了戰爭,陝北許多人民也都是這樣來的。西班牙有許多軍長、師長、團長也是如此,昨天在挖煤,帝國主義侵略來了,就爬出洞來去當兵,當兵有了經驗,就升排長、連長、營長、團長、旅長、師長到軍長,這些人都未進過軍事學校。中國的徐海東、賀龍也是好例子。軍事不用學,將來都可當軍長,只要你肯干。連這也是逼上梁山的。日本帝國主義已離武漢不遠,如果武漢一失,日本帝國主義的胃口不吃則已,一吃便想再吃,他還要西安、廣州、南昌,中國只剩下峨眉山。如果大家到峨眉山去當和尚,我就不贊成,你們也不贊成。但那些日本佔領了的地方,除了武裝,除了戰爭,還有什麼辦法呢?不幹戰爭,如何做工作,如何辦農會工會,如何辦學校呢?上海、平津等地的工作要做,但是第二位,只能偷偷摸摸,小聲講話。黨的主要工作要放在戰區,用戰爭方式來擴大游擊區,來擠日本。朝東一擠,擠到平漢線; 朝西一擠,擠到同蒲路;南到正太,北到平綏,中間五台山就屬於我。擠得日本兵怕八路軍, 只剩下平漢線一條。不但擠白天,而且擠晚上,鐵路在晚上就歸我。其次一擠,擠到北平城, 弄得火也熄了,城門緊閉。用這方法擠日本,擴大抗日政權,消滅漢奸統治,擴大黨,擴大黨的威信,組織游擊隊、自衛軍、工會、農會,再加上外國的援助,日本內部的反對,使帝國主義的路斷了。馬克思算得好,說帝國主義要死,日本帝國主義就是在中國抗日政權的建立、國際的援助中國和日本國內的叛亂之下而死的。於是中國的獨立自由到手,開個慶祝會,黨校學生散到全國各地,到那一天大家都慶祝。戰爭沒有困難,想做就有。女同志又怎樣呢,八路軍不要就不幹戰爭嗎?也不!中國從前有穆桂英、樊梨花,將來中國還要產生許多女戰士、抗日的女英雄。這是要講的第三個問題。
問題越講越大,要當學生,當先生,當戰爭領導者,再有沒有?沒有了。如果再要有點, 還是沒有了。我還要到黨校來,將來有機會可再講。「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1954年赫魯曉夫增加對華軍援內幕 為取得中國支持
※國民黨空軍少將:蔣介石離世的原因其實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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