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偏」的營養師急需角色回歸

「您需要營養師的指導嗎?」面對這樣的問題,絕大多數受訪者都會做出肯定的回答。隨著大眾健康素養的提高,「治未病」的理念漸入人心,人們對生活越來越「講究」。但很多受訪者表示:「真遇到『事兒』了,可信任的營養師並不好找。」

調查顯示,曾經「風行一時」的公共營養師認證僅需要高中畢業或同等學力,並不要求有醫學或營養學的知識背景。在「一哄而上」的公共營養師資格認證潮流中,很多所謂的營養師無法給予百姓規範的營養指導。在「營養」日益成為熱詞的同時,「走偏」的營養師卻急需角色回歸。

1.革除資格認證亂象

營養師曾經是一個非常小眾的職業。但隨著國民經濟狀況的不斷改善,社會對營養師的需求也迅速增加。2005年,原勞動部啟動公共營養師職業資格考試,本意是規範相關培訓。不料,由於門檻較低、監管不嚴,「買證」「包過」引發的亂象也隨之而生。

「在培訓認證的高峰時期,有的省一年發證甚至超過5萬人。」中國營養學會教育與培訓部部長王曉黎說。

超高的通過率,讓懷著不同目的的人湧入營養師職業資格考試。其中,有的是藥品或食品推銷員,拿證可以提高自己的專業身份;有的,則純粹為了在大城市落戶積分,原因很簡單——可以加分並且好考。

急速膨脹的營養師行業「劣幣驅逐良幣」的效應開始顯現。魚龍混雜,讓百姓對營養師這一名號心生戒備,甚至視其為騙子或保健品推銷員的代名詞。與此同時,真正合格的營養師反而難以找到工作。

直到2016年12月,為了清理一些不合規不合法的資格認定,國務院下發《關於取消一批職業資格許可和認定事項的決定》,共計取消了114項職業資格許可,其中就包括公共營養師資格認證。

在公共營養師資格認證被取消的當月,中國營養學會成立了註冊營養師工作委員會,藉助學會專業優勢來推進營養師隊伍的發展。此前,中國營養學會在上海進行了註冊營養師資格認證的試點工作。據記者了解,較之以前的「公共營養師」職業資格考試,報考「註冊營養師」的「門檻」明顯提高了很多——必須具有營養及相關專業本科學歷、修完營養師的設置課程、從事營養及相關工作滿1年或在實踐基地滿1年並具有獨立工作能力。

2017年7月9日,中國營養學會組織了首次考試。據統計,考生大多是「80後」,專業背景主要是營養學專業、預防醫學、食品科學、醫學相關等,其中不乏碩士和博士。即便如此,經過嚴格篩選,通過率也僅有38%。

最終,1500餘名考生獲得註冊營養師職業資格。來自中國營養學會提供的材料顯示,這些獲得註冊營養師資格認證的「正規軍」將主要從事健康相關、食品或農業等領域工作,具體來說,可以在醫院、診所、社區衛生中心、養老機構、公共衛生機構、餐飲企業、藥廠、學校、媒體等從事營養相關工作。

2.實現角色本位回歸

營養師的工作就是介紹「怎麼吃才健康」嗎?事實上,遠遠不止於此。

最近,來自河北的朱從軍(化名)因為「胸悶、氣短15年,病情加重一周」,住進了解放軍總醫院心內科病房。「像朱從軍這種既往有糖尿病、高血壓、多囊腎、痛風和腎功能不全等疾病史的患者,在住院治療期間,營養科的臨床醫師會積極配合臨床治療,在飲食等方面對其進行營養干預。」解放軍總醫院臨床營養科主任劉英華說。

這讓朱從軍感到意外。15年來,他一直因病治病,沒有醫院對他吃什麼喝什麼如此下功夫。而事實上,這正是他渴望的,因為患有高血壓等多種慢性病急於調理身體,這些年他沒少被各種騙子糊弄,花了好多冤枉錢。

「低鹽、低脂、低嘌呤、低蛋白。」這是劉英華給他開出的營養干預方案。她以低鹽為例解釋說,方案是根據患者24小時尿鈉排出量、血鈉和血壓等臨床指標來制定的,精確到全天攝入不超過3g鹽,「背後的科學原理,遠不是『多吃蔬菜少吃肉』那麼簡單。」

臨床經驗表明,在對患者進行營養干預後,不僅提高了患者的治療效果,減少了住院日天數,也降低了患者和社會的疾病負擔。劉英華指出,營養干預已逐漸成為臨床治療中不可缺少的環節。

不但可以為住院患者和一些常見病、慢病患者的疾病康復提供營養干預,營養師也能夠運用營養科學知識,對於健康的個人或團體進行膳食管理、營養支持和治療、營養諮詢和指導工作。

目前,營養缺乏與營養過剩的雙重負擔已給我國造成了嚴峻的公共衛生挑戰。在推進健康中國的建設中,「為百姓提供專業的營養指導非常必要。」王曉黎指出,一些特殊人群則更加需要營養師的指導,例如運動員、幼兒園和中小學學生、孕產婦等。「營養師的數量和質量反映了一個國家社會經濟發展的程度和居民生活質量的高低。」

3.服務社區大顯身手

據王曉黎介紹,國際營養師協會聯盟規定營養師的最低學歷要求就是大學本科且擁有學士學位,同時要達到不少於500小時的有專業帶教的職業實踐經歷。「我們的註冊營養師制度要和國際接軌,同時註冊營養師的有效期僅為5年,如想繼續註冊必須達到繼續教育學分的要求。中國營養學會註冊營養師工作委員會一定要致力於夯實註冊營養師水平評價的根基。」

2017年,我國出台了《國民營養計劃(2017—2030)》,明確提出要注重營養人才培養。目前,全國30所高校已經被批准為註冊營養師課程教學基地,其中包括12所「雙一流大學」。同時,5個註冊營養師考試基地分別在首都醫科大學、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中山大學、四川大學和吉林大學。

下一個問題是,這些高水平營養師的未來職業發展路徑以及就業的出路在哪裡?

據統計,首批通過資格認證的註冊營養師大約有1500名。在即將於7月22日舉行的2018年度註冊營養師水平評價考試上,還將有更多的營養人才獲得資格認證。隨著隊伍在未來的不斷壯大,專家普遍認為,社區應是他們大顯身手的最重要舞台之一。

范志紅在擔任北京市人大代表期間,曾連續三年提出在社區試點配備營養師的建議。她認為,如果這條建議能夠付諸實施,不但能夠成為營養師就業的主要選擇之一,同時也會為社區居民提供專業的營養指導。

中國醫師協會全科醫師分會會長杜雪平也指出,隨著社區衛生服務的不斷開展,營養治療不僅是老百姓最關心的全科醫學內容之一,也是社區常見病、慢性病以及疾病康復人群迫切需要的重要治療手段。「在目前合格的註冊營養師數量尚不能滿足社會需求的情況下,可以對全科醫生進行系統的營養知識理論培訓及實踐培訓,讓他們有能力成為面向社區的臨床營養醫師。」杜雪平說,「畢竟,全科醫生是社區門診的主要承擔者,有著豐富的相關慢性疾病的診療能力並熟悉簽約居民的身體情況。」

談及註冊營養師的未來發展,王曉黎充滿希望:「我們可以充分借鑒國際上的先進經驗,有效促進我國營養科學和營養師的職業發展,通過角色回歸的營養師發揮橋樑作用,讓營養科學有效地轉化為促進全民健康的重要措施,讓中國的註冊營養師能夠在全球任何地方得到認可。」

(光明日報記者 金振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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