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無悔是杜鵑
女人花
情牽女人心
梅艷芳
00:00/04:47
今年的四月，雨水特別豐富。細緻的小雨，隔三岔五地下著，如溫柔的纖指，輕輕彈奏著簡單而和諧的音符。階前的幾盆花草，紛紛攤開胸懷，貪婪地吮吸著這春天的甘露。從這邊慢慢地看過去，唯有那樹杜鵑在這萬綠叢中最是耀眼。它已開的繁盛似錦，春意滿盈，熱烈的花簇早將茂密的葉片擠兌成了黯淡的背景。花瓣密密匝匝，相互依偎，佇立在微雨中，沒有絲毫的哀婉，不矯情不做作，縱然掛著淚，也依舊笑得燦爛。
這盆杜鵑是去年秋友人送的，剛來的時候，黯淡無光的樣子，很不起眼。可叫人驚奇的是在葉叢中竟悄生著許多花骨朵，小小的，卻又飽脹得快要裂開似的。於是，我的心中便萌生了許多期許，總在想像著一樹繁花綻放的勝景。可是，從秋天到冬天，它一直沉默著，倔強的姿態，只搖曳著紅艷的蓓蕾，就不開放。我有點泄氣，可想到杜鵑只在屬於自己的季節開放，便釋然了。把它隨意擺放在那裡，任日晒雨淋、風欺雪壓，只間或澆點水，偶爾用手碰碰那些似沉浸在睡夢中的小骨朵，並沒有對它有過什麼呵護。
就在春節後的幾天，當我再次走近那些寂寞的花草，驀然驚覺，一朵嬌艷的杜鵑正在那凜冽的風中羞澀地笑著。像一個含羞帶怯的女子，想笑，卻又用手捂著嘴巴，只露了半邊臉。這朵花兒，在文竹、吊蘭、滴水觀音等綠植的映襯下，尤為嫵媚和嬌羞，當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叫人掩不住的歡喜。我愣愣地看著，深深地驚嘆，想想，春天，這麼快就來了。
而到了明媚的二三月，綠柳如煙，水暖山黛，各種花兒競相開放。我在這奼紫嫣紅的春色面前欣喜雀躍、喜不自勝，至於杜鵑什麼時候新綠換了舊葉，又打了花苞，我竟毫無察覺。只見得小小的花骨朵兒越來越多，越長越大，又彷彿在一夜之間，嘩啦啦開了個滿枝錦繡。在那些小小的葉片頂端，總有三五朵花兒簇擁著，如大紅的織錦，層層疊疊地渲染開來，激情又艷麗，而在緊挨根部的地方，居然也有兩朵花在悄悄吐露著芬芳。這火紅的顏色，只一瞥，便叫你恍若坐在太陽溫暖的芒上，聽見春韻如水，正一波一波地向我們湧來。
從來以為，杜鵑就是小時候家鄉的山野上遍地盛放的映山紅，可細細瞧來，二者之間尚有著許多差異。家裡的這盆杜鵑比起映山紅來，花兒要小許多，花瓣卻是兩層，葉子也是一年四季青綠著。而映山紅朵朵像喇叭一樣地張著，單層的瓣兒，散發著淡淡的芳香，吃在嘴裡，酸酸澀澀的滋味兒。後來，查了資料，才知杜鵑有許多種，顏色更是多樣，映山紅只是其中的一屬。但比起盆栽，我還是比較喜歡開在野地里的杜鵑，即映山紅。
家鄉的映山紅，開得要比現在更晚一些。通常在四月下旬，才漸次開放。先是一小叢一小叢地，掩映在雜草灌木之間，偷偷地撐開一簾春夢。漸漸地，潑墨的紅，便如風手拂過，遍染了山崗。從山頂到山腳，妖艷的花朵如火如荼，這兒一團，那兒一簇，漫山遍野，花濤洶湧。我在山間奔跑，身邊紅霧瀰漫，心中的喜悅也如打了花瓣，在隨風搖曳。那妖嬈的花朵，綿延百里，如同綺麗的晚霞，總讓我看也看不夠，采了這枝采那枝，一會兒，便是滿滿的一籃子了。回到家來，挑出好看的插在瓶子里，用水泡著，剩下的便編成花環，戴在頭上，或是扯掉花蕊，用線連在串兒，掛在項間。然後小夥伴們聚在一起，比一比誰的花環更別緻。那時，沒有煩惱沒有憂傷，我們擁有的，除了藍天白雲、布穀啼聲，和這花的海洋，更有數不清的快樂。
如今，雖則遠離故土，行走在喧囂的街道。但每每這個季節，眺望遠山，仍依稀可見有紅色的身影，點綴在青山翠嵐之中。我知道那是杜鵑，在眸光深處，輕飄著裙擺。它總是這樣，熱烈但不張揚，自然地綻放。它擁有著嬌柔的容顏，卻不需要華麗的裝飾，雖然滿坡滿坡地開，但並沒有玉蘭的嬌貴，曇花的傲氣，平凡的猶如小草一樣。即便是貧瘠的土地，只要有些許陽光，就能平靜而優雅地在眼前，無聲地打開。你看到也好，你無視也罷，杜鵑依然如期而來，舞盡芳華一世，笑綻三千愛戀。
眼下這溫潤綿軟的季節，是屬於杜鵑的。階前的杜鵑已經開了許久了，山中的杜鵑怕是也要開了吧，今年的花朵，又會美了誰的眼睛和心靈呢？有人說杜鵑的花語是「節制」，也有人說是「愛的喜悅」，還有人說是「永遠屬於你」，但無論是哪一種，都有一定的道理。你看，那熱烈奔放的花兒，卻只在適宜的時候開放，不正像人間對愛情執著的女子嗎？她們或許遊走在都市，又或許漫步在山野，或許艷麗，或許淡雅，但都懷著滿腔的真誠和熱情的笑意，為一次的開放，窮盡一生的激情，要開，就開得毫無保留，開得無怨無悔。
TAG:全球大搜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