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志福：夜宿野人洞
夜宿野人洞
文/賈志福
七五年，我在常寧鄉塔頭小學任教。盛夏，太陽寵著這個小山村，熱是每天的主旋律。我的同事張老師對我說：「星期天，我們去山裡采黃花，感受一下山裡夜晚的涼爽。」我用心記著同事話語中的每一個字，感激的淚水禁不住偷偷地湧出。山就在眼前，綠海滔滔，是松、是柏、是樺、是山柳和山楊。眸子里的景映入心扉，喜悅沖刷去了煩燥，我的心神爽了許多。
星期天，我們在溝口處彙集了上寺賈老師，一行三人進入了群山的懷抱。峰間泉水噴涌，從崖上灑下，散成了白嘩嘩的簾。「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千瀑萬瀑匯聚於谷澗中，奔騰不息，嘩嘩作響。風嘯嘯兮，松濤陣陣，風懨懨兮，百鳥爭鳴。幾聲狼嚎聲驚醒了剛剛熟睡的山，群山回蕩，四處皆狼嗥。我們聳著腰，攀援而上，荊棘拍打著我們的前胸和後背。山撫擁著我們，我們依偎著山。站在巔頂，太陽似乎大了許多，也紅了許多。簿雲就在我們腳下，鷹擊長空，氣象萬千。山，巍峨、俊秀、張揚。
張老師說：「天黑前，我們須爬上對面那座山，夜宿野人洞。」不入山門，焉知山中之奧妙。仰望前面那座山，雲霧纏繞，奇峰聳立，重重疊疊的崖兒向上伸延著，形成了高大宏偉的山。山，起伏連綿；山，爭奇鬥豔；山，欲與天公試比高。上寺村賈老師說：「爬上那座山，我們要經過棒槌崖，鷹嘴崖，過狼眼洞。」我聽之新奇，思之膽寒。
一份辛苦，一份驚訝，一份汗水，一份喜悅。幾經周折，我們終於爬上了山。主峰下，有一塊平台，長三丈，寬兩丈許。黃昏時，這裡別有一番風景：夕陽西下，天空中出現了許許多多雲霞。霞時兒如錦如緞，時兒似波似浪，時兒又幻作千姿百態的花。霞色是火紅的，氣氛是熱烈的。千山萬壑著紅裝，野人洞也張開嘴，與我們一同接受霞的沐浴。
野人洞，無野人。相傳在很久以前，有一對靈長類動物曾在洞里出沒，於是也就有了野人的傳說。洞，深八米，寬五米。洞壁青灰色，粗糙糙的。洞頂犬牙狀，層次不齊。夜越來越深，同事已酣然入睡。我守在洞口篝火旁，望著遠方山頭上那一輪彎彎月，數著西天邊上那幾顆亮亮的星。山風襲來，怪鳥長嘯，野狼嚎叫，山林里發出了怪怪的咆哮聲。我用布袋貼緊後背，下意識地趨向篝火，微閉雙眼。寒冷的夜，恐怖的夜來臨了！幾個野人大媽向我走來，她們給我加旺了篝火，披上了獸兒皮，端來了熱熱的野羊肉湯。善和的舉止，暖心的話語，樂於待人的性格正象這淳樸的山。沒有山裡行，又怎能有這樣的善遇呢？
清晨，揉揉睡眼，想想昨晚奇怪的夢實為好笑。太陽還未升起，百鳥已歡悅爭鳴，洞峰上的垂柳絲輕擊著岩石，最喜岩洞深處那凸起的犬兒牙不時滲出晶銀的水珠，濕潤了洞內的空氣。上寺賈老師拍著洞壁贊曰：「天雕地造，千古一絕。」我不僅為之稱奇，更為自已能來此一游慶幸。張老師燒烤了食物，我們草草進食後，去采黃花。十點鐘，我們再次來到野人洞。張老師說：「我們天黑前必須走出山口。」我揮手向野人洞告別，離別之情湧上心頭。不經苦中苦，又怎能食得黃花香。野人洞里宿野人，留下了一份心情，一份見識，一份緣分……
黃昏早早降臨，我所能眺望的天空一派潑墨。最後一隻野雀銜走野栗飛回它的巢，我的心情也隨著夜色與燈影搖曳。夢裡尋她千百度，驀回首，那洞依舊在我心中……
作者簡介：
賈志福。吉家莊中學退休教師，喜歡讀書，喜歡寫作。代表作有《母親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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