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規曹隨說曹參
亞洲智庫高級研究員,中國文化管理協會藝術品管理委員會專家團成員,深圳市漢文化藝術品收藏協會名譽會長,漢赤旗文化傳播有限公司董事長,《畫說漢朝》博物館館長,作家,以收藏和研究漢畫像石著稱,業內稱「漢畫王」。
後人議及漢初人物,常將「蕭曹」並稱。這是因為,蕭何、曹參同是沛縣豪史,在地方上頗有勢力和影響,同與劉邦相知較深,同時策劃、襄贊、親自參加了劉邦沛縣起義,劉邦當皇帝後又同殿稱臣先後擔任相國一職,執行的又是同一政策,同是漢家元勛重臣。
曹參(?——公元前190年)沛縣人。秦末,任沛縣獄掾,負責管理監獄。劉邦被拵立沛公之後,曹參追隨賬下,參加了一系列與秦軍的戰鬥。他不僅是出色的指揮員,還是勇敢的戰鬥員,每次戰鬥中都能身先士卒,親冒矢石,斬關奪隘,捷足先登,身被七十餘創,可謂九死一生,這在劉邦賬下的將領中是絕無僅有的。他戰曲遇、下南陽、攻武關、襲嶢關、決勝藍田、進入關中,勇冠三軍,屢立戰功。楚漢戰爭中,出漢中,定三秦,下彭城,險象環生,出生入死。後隨韓信的北路軍,以副帥的身分,平定魏、趙、燕、齊等北部中國,成為功臣中的翹楚。
80*48。畫分兩格。上格為主客二人憑几跽坐對飲,前有酒樽耳杯。下為樹下僕人喂馬。
刀筆吏出身的曹參是能文能武、智勇兼備的儒將。大漢王朝建立之初,為有效地控制天下首富之區的齊地,劉邦封他與外婦曹氏所生的庶長子劉肥為齊王,任命曹參為相國,事實上是把鎮守整治齊國的重任交付給曹參。齊地自古是東方大國,距離政治中心長安較遠,新收之地,民風強悍,非重臣無法鎮撫。而曹參戰功赫赫,又是平定齊地的副帥,對齊地有震懾作用,更重要的是他對大漢王朝忠貞無二,有此幾點,曹參無疑是齊相國的最佳人選。事實證明了劉邦用人的英明。在曹參任齊相期間,作為中央王朝最重要的枝輔,中央有何危難,齊國都是隨時應召,竭盡努力。陳豨反叛,曹參親率齊是由隨劉邦平定叛亂。淮南王英布謀反,呂后一黨千方百計不讓太子劉盈出征,而曹參卻和庶長子齊王劉肥率齊軍十二萬前往參戰,配合劉邦平定叛亂。曹參十多年的戰鬥生涯中,隨劉邦馬上奔波,為建立和鞏固大漢王朝立下不世之勛。《史記·曹相國世家》記載:「凡下二國,縣一百二十二,得王二人,相三人,將軍六人,大莫敖、郡守、司馬、侯、御史各一人。」在劉邦開國元勛中,算得上出類拔萃的人物。諸將因其軍功卓著而推為第一號功臣,為為無因。任齊相之後,為處理政事特別是決定治國方略他費盡苦心。
紡織圖。88*51
織室內三女性正在從事紡織活動。有織機,有紡車,有晾線的架子。外面一邊一位女性,一弓身聽候召喚。一袖手胸前似作視察或監工狀。畫面兩側有兩株對稱的柏樹。屋頂上有二猴攀援。
上任伊始,曹參就邀請齊國那些著名的長老學士,廣泛徵求治國方略,被邀者上百人暢所欲言,各抒已見,言人人殊,各不相讓,令曹參不知所從。後來,曹參聽說膠西有一位姓蓋的長者,人稱蓋公,善黃老之學,但又老成望重,不事王侯。曹參特備一份厚禮,派人任聘,竭誠奉迎,感動蓋公,應聘來到齊都臨淄,曹參殷勤款待,虛心求教治齊方法。蓋公講授了一通黃老之學。所謂黃老,「黃」是託名黃帝的主張,「老」是指老子思想。該派奉黃帝和老子為創始人,故名。以虛無之道為世界的本源,認為事物發展到極端即走向反面。主張「虛靜」「無為」,以適應天道。所謂「治道貴清靜,而民自定」,「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主張「順民之情而與之休息」,並「法省禁」,達到天下大治。漢興之初,經濟殘破,人口銳減,民生凋敝,初出戰火的百姓們人心思定,無疑地迫切無原則要這樣生存環境。曹參與蓋公一拍即合,當下避居廂房,讓出正堂給蓋公居住,以體尊老敬賢之意。自此,曹參就大力推行黃老之術,採取一系列輕徭薄賦節儉省刑的法度,減少對百姓的干擾,使之自主生活,發展生產,恢復經濟,曹參相齊九年,齊國安集,時人皆稱賢相。
公元前193年(漢孝惠帝二年)七月,漢中央王朝相國蕭何病危,彌留之際,向孝惠帝力薦曹參繼任相國。而遠在齊國的曹參得知蕭何死訊,毫不遲疑命令舍人為之整治行裝,說我將要入京拜相了。舍人們見他信心十足,雖是疑信參半,也只得遵命辦理。行裝辦齊,果然朝中使者傳旨曹參入相。舍人們無不服其預見。英雄所見略同,畢竟蕭曹相知甚深。儘管兩人在功勞位次上有過不快,但在繼相者人選的問題上,蕭何是外舉賢而不避仇,而曹參則深知蕭何不會因私廢公的忠直秉性,同時也極有自知之明。曹參臨行,將一切政務交予繼任者傅寬,「君以後請留意監獄和市場,其餘都是小事嗎?」曹參鄭重叮囑說:「這也並非如此。只是監獄和市場兩處,各色人等俱有,若要一一查究,奸人無所容身便要滋事擾亂,所以我請你特別注意。」曹參之意,在於期望繼任者繼續推行黃老之說,約法省禁,盡量給人以寬鬆環境,寧失之於寬而不失之於嚴。
畫分兩格。上格為樂舞圖。左起一人撫琴,一人作長袖舞,六女子對坐,三侍女站立,旁二人六博,立一鳥,代表六博中的梟棋。下格為一開明獸,一龍,雙頭獸,人面獸。周圍祥雲繚繞。從表現手法看,有抽象、變形、寫意的意味。
蕭曹之間的矛盾,朝臣盡知,如今入朝代相,料定曹參必然力反前政,以顯已能。相府的屬官們,更是人人自危,夜夜不安。孰知曹參接印視事後,凡用人行政,一概遵照蕭何舊章辦理。遵奉黃老之術的曹參,絲毫沒有急於樹立個人形象的功利之心,著眼於國家大局穩定和黎民百姓的安居樂業,他要讓劉邦與蕭何制定推行的與民休息的政策一以貫之地得以施行下去。人心穩定了,官員們各司其職,國家機器運轉如常。在用人上,曹參有自己的一定之規,言文深刻,務求聲名者,摒而不用,又從各郡國文吏中,選拔謹厚木訥的重厚長者充實相府,以保證既定國策的推行。行政上不出新招,相國便清靜無事,日夕飲酒作樂。朝中有些官員不甘寂寞,見新相國飽食終日無所用心,自己也少了用之地,就想向相國進盡忠言,以圖發展。曹參早已看透此等拜訪者的心思,一酒宴款待,只談喝酒,不論國事,直到拜訪者醺醺然出了相府大門才想起要說的話還沒說。曹參住宅有一個後園,與相府屬吏的宿舍相鄰。屬吏們公務清閑,樂得上行下效,日夜宴飲,歌吟歡呼,沸反鼎天。曹參隨從覺得沒有體統不成樣子,便請曹參游觀後園,就便加以禁止。曹參聽到隔牆的醉歌歡呼,便命令隨從們在後園張席宴飲,一個個吆五喝六,粗喉大嗓,歡聲笑語,隔牆應和。相府中的官吏們有了小過失,自己心懷惴惴,而曹參並不深究,有時還有意為之掩飾,讓他們自覺自律。
主體部分有十條魚,首尾相接。最後還有一條小魚追隨。上有七隻魚鷹,其兩隻作啄魚狀。右上方有兩隻打魚船。每船兩人,一人在左持篙。最右邊三漁人有人肩扛端網。邊飾雙菱紋。
孝惠帝劉盈聽人彙報曹相國情狀,心中頗不樂意:「我乃是因為母后專權攬政,心懷不滿,才貪杯中物,戀房中樂,作為消遣,聊以度日,相國也似我一般,莫不是見我年輕看我不起?」正遇中大夫曹窋(zhu)入侍,曹窋是曹參的兒子,孝惠帝便想通過曹窋了解一下曹相國的想法,便說:「你回家後,可替我在私下裡問一問你父親,就說高皇帝新棄群臣,新皇帝年輕,正需要相國全力扶持,如今父新任相國要職,只顧喝酒,不問政事,怎麼能治理好國家呢?且看你父親如何回答。」
曹窋奉旨回家,就如孝惠帝所言問於曹參,曹參拍案而起:「你懂得什麼?國家大事也是你小子改議論的嗎?」曹參余怒未息,拿竹板把曹窋打了二百下,並命他立即入侍宮中,不得在家。曹窋平白挨一頓板子,對父親的無端發怒大惑不解,悵然入宮,直言告訴孝惠帝。
雙鹿圖230*65徐州民間散存。
石殘。左起依次為羽人戲鳳,鳳下有兔、狗,上有鳥、二虎、羽人、雙頭獸,雙鹿扭頭相對,神態極其生動。
孝惠帝也對曹參的反應難以理解,第二天上朝時便責備曹參說:「你何必發這麼大的火,這事和曹窋沒關係,是我叫他這樣問你的。」曹參免冠,以示謝罪,叩首之後,仰問孝惠帝說:「陛下自思聖明英武能不能比上高皇帝?」孝惠帝說:「我怎麼敢和高皇帝相比?」曹參又問:「陛下看我比蕭何怎麼樣?」孝惠帝說:「好象比不上蕭相國。」曹參說:「陛下這樣認為就對了。高皇帝和蕭何有現成正確的法令以治天下,如今陛下垂拱在朝,我等能夠遵守成法而不改變和丟棄,就算是能繼承前人,我等才具,還想要更勝一籌嗎?」孝惠帝頓時覺悟,便依從曹參照舊章行事。
百姓迭經戰亂,只求小康,朝政沒有什麼變革,官府不滋事擾民,百姓安居樂業,天下自然太平,所以曹參任相國三年,沒有新政出台,由於政局穩定,天下百姓稱之為賢相,謳歌他道:「蕭何為法,覯若劃一,曹參代之,守而弗失。載其清靜,民以寧一。」司馬遷對曹參的武功文治是給以高度讚揚的,認為他順應潮流,適應民心,適時採取守成之策,在表面的無為之下,完成了承前啟後的歷史使命。其實僅一個如何對待前任方面,曹參也就足為後世官人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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